秋去冬来,又是新年的光景,我本以为,又能熬过一个冬天。
“你在这样拒不接受手术治疗,就真的熬不过这个月了!”王医生气急吼到。
我对医生笑了笑,低下头,继续摆弄手里的画笔。
“身边怎么连个家人都没有呢!有的都是些没什么用的人。”说完便摔门而去。
我知道啊,如今连画些东西的力气都没有了。
转头望向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好想回到十几岁的雪天,雪花、生日、伙伴,那是最向往的事了。
若时光能回头,那么最想回到哪儿呢?是这里吧。
这是八月半,我来到风骨高中报道。于我这样内向的人来说,可能这不是件好事,新环境、新朋友、新老师,都需要适应的时间。曾经的学校能考来这里的同学是很少的,分到一个班的更是寥寥无几,仅有那几个要么太俗,要么太高冷,要么太功利,还有一个半句都聊不来的男生,总结下来,是我的问题。
功利那个,叫隋英夏。远远的做朋友可以,就不要近距离相处了。成为朋友可能性——60%。
以上全部是高中之前时代遗留问题,现在,高中正式开始。
皓日当空,黄沙地、绿杂草,于是,班主任号召大家出去劳动——拔草。劳动过后,班里同学的友谊明显增进,大家有说有笑,结伴回班。在门口等待班级钥匙开门的时候,一个男生跑过来,告诉大家,还得在出去拔一会儿草,本来应是受众人讨厌的差事,怎么由这个男生来做,就不讨厌了呢。我知道,一见钟情在我身上发生了。同时,另一个女孩也是如此,她叫隋英夏。对了,那个男孩,是宋楚风。
说过了我是内向的人,就算喜欢又能怎们样呢?一直默默的喜欢吧。
是一个午后,我和宋楚风相遇在校园里的小路上,夏天、耀眼的阳光、翠绿的柳树、我和他。他主动,打了个招呼,二见倾心。又忘了说,他现在,是我的前桌。
可能是从那条小路开始,我开始问他问题,化学、数学、物理,他能解决的,就都归他了。
紧张的高三又来了,早自习从六点开始,没说必须要来,但有着奇妙的吸引力。我到的较晚,每天到教室以后,迎接我的会是一张灿烂的笑脸和一句“我帮你签完名字了”。这会让我的心情好上一整天,写在一起的名字和忙里偷闲聊上几句的时光。当然,开心一整天的前提是他不能跟别的女生有比我更亲密的关系。他叫宋楚风,我是他最好的异性同学木骨子。
体育课上,我总会坐在球场边看他打篮球,阳光、微风、汗水、笑脸,让我向往每周的两节体育课,同时在心底祈求“不要下雨”。若遇到体育测试,男生先跑完1000米,他会坐在操场边,目光追随着我跑完全程,他会越过同学肩膀,看我仰卧起坐,他会在体育课结束问遍一圈人长跑名次是多少,只为了最后问我。他叫宋楚风,我是他关心的异性同学木骨子。
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事,我和隋英夏成为了朋友,可能是因为他吧。毕竟他是我的前桌,而英夏每节课都来找我。英夏是不知道我喜欢宋楚风的,只是以为我们关系好。
下雨天,我和英夏没带伞,宋楚风过来,把伞递到我手里。
“打我的吧,我和别人打一把。”
中午过后,下午还伞,那是我第一次学习怎么把一把折叠伞折好,然后递到了他手里。此后,我再没有为谁折过伞,包括自己的,都是朋友来折。不是矫情,是真的觉得太麻烦了。他叫宋楚风,我是他在乎的异性同学木骨子。
物理课上,同桌和宋楚风换了下座位和前面的同学畅聊人生去了。那一瞬间,我是狂喜的、紧张的。他坐过来,我们一起讨论地球磁场方向的问题,肩膀靠着肩膀一起研究一道问题真的是温馨,也吓到了两个人。平静过后,我趴在桌子上,朝着他的方向,他靠在椅背,看着书,慢慢他也朝着我趴在桌子上,看着我。四目相对,四周没有声音,眼睛里是诧异、还有满满的温暖。太安静了,我们两个人都真的睡了,幸福。他叫宋楚风,我是他在乎的异性朋友木骨子。
英语课上,我看着小说就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他见我一脸懵,就靠在椅背上小声告诉我答案,我们的默契,早就不用说。遗憾的是,他被老师发现了,叫起来一起回答问题,这一瞬间,是幸福的。又是一节英语课,我坐在靠墙的位置上,以为班主任不会从后面发现,没想到后门的同学把后门打开,还是被发现了,罚站。班主任走了之后,困倦的我又蹲在了地上,英语老师看到,又叫我起来,我抬头,对上他宠溺的笑。他叫宋楚风,我是他喜欢的异性朋友木骨子吧。
遇到春天,三五个同学一起出去爬山,我能感觉到一直有一只手在托着我的后背,保护着我,回头,他对我笑。他叫宋楚风,我是他喜欢的异性朋友木骨子。
高考过后,班饭上,他有些微醺,是难过的。英夏去和他表白,他故作醉态,推开英夏,找到我。
“这些年,就这么要分开了,喝一杯吧!”
举杯,愿你幸福。没说出口的,应该就是不该说出口吧。
要结束的时候,他是真的醉了,在门口紧紧的抱住我,他的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好久。英夏在某个时间还是发现了我们关系的不正常,她过来分开了我们,和其他几个同学一起送喝醉的他回家,我还是,没有勇气。
毕业后,英夏告诉我,他和他的前女友在一起了,很好,开心就好。
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梦醒了,雪也停了。
人们都说,现在过得不够好的人才回忆过去,看看手里的画笔,过得实在不太好。
当我选择放弃原本的工作,用全部积蓄改学画画的时候,这样的生活就开始了。为了不拖累家人而选择断了联系,为了更快学成而加班加点,思念和劳累让胸部的肿瘤发展成恶性。
没朋友,没家人,不用道别,那如今面临的一切就都没那么惨了。
找到画纸,画下自己坐在云里,随着风,飘到天堂。朝着门口,扬起嘴角。
我知道他在,我住院的这半年,他一直都在。我也知道他看到我的画会把我带去他身边,没什么的,他和他的女朋友,分手也半年了。心中有爱,不耽误一段新感情的,若他愿意,把我留在心中很好,若不愿意,渐渐忘记也不错。
他有女朋友后,我们的不联系,是风骨。
我生病后,他的陪伴,我的不揭穿,是风骨。
我生病拒绝切除手术,是风骨。
也许这些都匪夷所思,但这是属于我们的感情,我的内向让他犹豫、徘徊,最终我们错过,所有的错就让我这个快走的人来承担吧。
后来,我留在了英夏心里,女生的友谊就是这么特别吧。听到英夏对我说,宋楚风再也没有开始新的感情,英夏是怨恨也是可怜我的。
在天堂,我愿等待楚风的到来,他满头白发我青丝如瀑,牵起手就不再彷徨。
若可以,让我随风而且吧。
他叫宋楚风,我叫木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