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一人在房间抹着眼泪,门外一阵阵吵闹声。
和你说多少遍了,领了个扫把星回来,你看又给我们惹事了,一个粗狂的声音在屋里回荡着。
这是我最熟悉的父亲的声音,确切的说应该叫养父。养母在一旁附和着,“现在我也后悔把这个孩子给捡回来,怪就怪你当时非要说要个女孩,这都生了三个男孩,也没有一个女孩。”男人再次提高嗓门,明天就给她送出去。
我推开房门,看着眼前的养父母。我用渴求的眼神乞求,不要把我送出去。养母看着我,然后对着养父说:“你看你把孩子给吓着,她才6岁,送出去她怎么活”。
养父大口的抽着烟,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夺门而出。养母摸着我的头,“花儿,你也不要哭了,你爸他就是气糊涂了,我不会让他送你出去的。”我抱着养母,哭的更厉害。
这一年我6岁,也是我印象深刻的一次记忆。从这以后,我总是胆战心惊的过着日子。总是会想,我是捡来的,也许哪天就会被送出去。
每次走在村里,都会感觉到有人在背后嘀咕。当然我可能过于敏感,其实我想大家应该也没有恶意,有时还会听到老人们在说,这个小女孩真是命苦,这么小就被遗弃,而且还天天被养父母打。
其实听到“打”这个字的时候,我已经变得麻木了。因为我都不记得被打了多少回,为什么会被打。还有为什么每次都是我。
家里的三个哥哥,比我大很多,三哥都比我大10岁,他们和我也没有太多的交流,无非也就是在一旁看热闹而已。
我无数次被噩梦惊醒,每次都可以梦到我被再一次抛弃在荒郊野外,然后活活的被饿死。醒来总是一身冷汗。
就这样,我的小学算是比较顺利读完,刚上初中,养父就和养母商量,让我不要读书了,出去打工。
我根本就不可能会反抗,初二还没有毕业,我就辍学回家,并且在家里做些家务。但是每天面对养父的眼神,我还是想尽快逃离这个家庭。
于是这一年我踏上外出打工的生活,我刚满14岁。因为年龄小,我进了一家饭店后堂,做着洗菜刷碗的工作。
饭店的叔叔阿姨们对我挺好,我是他们中间最小的一个。所以每次做事的时候,大家都会让我少做点。每个月的工资,全部都要如数打给养母。
我省吃俭用,把钱存下来,然后打给家里。每个月我的花费很少,衣服也没买过,饭店的老板看我每天穿的就那几件衣服后,主动给我买了几套衣服,并且告诉我,在这里好好做,不会亏待我的。
在这里我做了4年工作,在这4年我从来没有回过家。这段时光,也是我最开心的回忆,这里的每一个人,我都记在心里。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我的恩人。他们帮助我,保护我,并且关心我。
整整做了4年,养母告诉我,二哥现在已经在一个厂里做了领导。让我过去那边打工,工资会高很多,而且还可以照顾到我。
我听了养母的话,辞去饭店的工作,投奔了二哥。本来我住厂里宿舍,二哥找了个女朋友后,主动邀请我和他们一起住。我觉得这样也好,至少感到有个家的感觉。
可是一切和想的差的太远,也搬过去后,房租我要承担一半,所有的家务,我算是全包了。
我还是按部就班的上班,然后给家里打钱。工资虽然比之前高了,可是我还是一样把省来的钱分成二份,一份给养母打过去,还有一份我自己存起来。
上班的第二年,二哥告诉我,大哥离婚了。养母受不了打击,变成了有些精神不正常,稍微受点刺激,就会变得手舞足蹈,语无伦次,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大哥离了婚,也变的沉默寡言起来,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让我好好照顾母亲,他去打工了。
家里每天都是鸡飞狗跳,而我还只是一个小女孩,却要承受这么多。
我是家里的唯一女孩,我辞去工作,在家里照顾养母。
照顾半年,我又回到二哥的厂里,继续上班。这一年,二哥和他女朋友结婚了。在结婚当天,养母告诉我,给我在村里找了个男人。我没有说话。
忙完二哥的婚礼,养父和养母把我叫到房间,和我说了很多话,现在也记不起来了,只是记得,让我赶紧结婚,这样还可以多要点彩礼,也算没白养我这么大。
听到多要彩礼,我脑子一阵眩晕,我终于明白了,这么多年来,我就是一个家里的发泄工具,一个挣钱的工具而已。当时我并没有反抗,我只是低下头。
第二天,就有人上门来提亲。原来是我的同学强子。当我看到强子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回避,强子先开口,“你是王花,现在变瘦了好多啊,记得初中时候,你挺胖的啊”。
我没有忍住,然后笑出声来。“原来是你啊,强子,这是要娶我吗?”我故意这么一说,强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其实并没有答应要嫁出去,更不会随便就找个男人嫁了。所以这次提亲,我是拒绝的,养父因为这事把我给狠狠地说了一顿。但是我就是不愿意,因为我知道这是我一辈子的幸福。
我和养父商量,我可以试着和强子相处,最后是否可以在一起,那就要看缘分了。强子也爽快的答应了,然后愿意和我相处一段时间,觉得行的话,再提结婚的事。
强子为了可以和我更多时间相处,他专门来到我的城市工作。
和强子在一起一年,我觉得他不是我要找的那个男人,因为我知道我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一个懂得爱护我的人。可是强子却像个小孩,还需要我去照顾。我主动和强子提出分手,可是强子不愿意,非要和我在一起。
为了逃离他,我再一次辞去工作,跑到一个陌生城市。
我努力的睁开眼睛,发现身边躺着一个男人,男人赤身裸体,我下意识的看了下自己,发现自己也没有穿衣服。
我用手再次撑起床,想爬起来,可是根本就起不来。
此时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努力挣扎着把身体盖着。有一个男人跑了进来,手里提着几个袋子,好像是吃的东西。
大哥,大哥,该醒醒了,你些不地道啊,什么时候找了个嫂子,也不和兄弟们说一下。
睡在一旁的男人,迅速站了起来,“你小子怎么进来的,给老子出去。”
大哥,你别生气,我这不是给你送早饭吗。
猴子,你给我记住了,以后不要随便进来,没有看见你嫂子躺着在,衣服都没穿呢?
知道了,大哥,我这不是没有注意,没有下次,这东西我放下了。猴子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睁开眼,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我半天挤出一句话:这是哪里,你是谁?
只见男人,穿上裤子,拿起手机递给了我,这是你昨晚喝醉了,我给你从路边捡回来的。
我努力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原来我是在酒吧喝酒,结果喝了一杯之后,就感觉不对劲,于是赶紧往外跑。
现在想想,可能是被下药了。
男人用手划着手机,然后给我看了很多我们一起不堪入目的画面。
我已经没有了流泪的力气,我用力的挣扎,就是想逃离这里。
你别费劲了,我昨晚又给你喝了不少,好好休息一下,回头我给你醒酒!说完,男人穿上上衣,摔门而去!
我用力的挣扎,终于可以慢慢的坐起来,于是我慢慢的穿上衣服,可是头晕的厉害,无法下床,只能坐着,然后四周看看。
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个破桌子,几个破椅子,然后就是满地的脏乱。到处都是酒瓶,和烟头。
我可以确信,我被强奸了,但是我又没有力气喊出声,当然我也知道,这个时候,就是喊出来,也没有意义。
我还没来得及哭出声来,门再次被打开,原来是刚刚送饭的猴子。
猴子关上门,直接走向了我。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猴子已经把我按在了床上,然后开始用那恶心的嘴,在我身上啄来啄去。
我使不出力气,猴子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在我身上发泄了一番。
“他妈的,能不能给我配合一点,你是什么货色,现在装什么装。”猴子点上一根烟,对着我一番咆哮。
我不想说话,因为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得罪他。
猴子吐着烟圈,然后对着我说:“你也别在这跟我瞪眼,要怪,只能怪大哥,这都是大哥的主意,让我来上你的。他说,有福兄弟们一起。”
猴子抽完烟,给我端了一杯水,我用手推开了,杯子摔在了地上,玻璃扎进了猴子的腿上,猴子哎呀一声,抱着腿,拿起衣服,再次摔门而去!
我再次坐起来,然后把衣服穿好,尝试着下床,可是还是不行,只能慢慢的往下移动。
我寻找自己的手机,然后想给家里打电话,但是我没有打。
于是我打算报警,还没有按号码,男人破门而入,夺走了我的手机。
“你个婊子,还想报警吗?
你要敢,我把你的照片发到网上,然后发给你的家人。男人恶狠狠的看着我。”
我拿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往男人身上扎去,男人一把就把我推到在床上。然后又夺走了我手上的玻璃。
“你最好还是给我老实一点,不然我宰了你。你不打听一下,我光头在这边还没几个敢惹我的,你就是报警,我也不怕。”男人再次被激怒。
我努力坐了起来,“你们这些畜生,迟早要受报应的。”
男人突然指着地上的一团血迹,“告诉你,要是再敢乱动,这就是你的下场。”
我开始安静下来,然后告诉她想上个厕所。
光头把手从我身上拿了下来,“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不然老子饶不了你。”
我慢慢的靠近厕所,然后一鼓作气冲向大门,我用尽全力,跑出了房间。
光头立刻反应过来,追了出来。我直接从楼梯滚了下去,然后就晕了过去。
我再次努力睁开眼,我躺在了病床上,床边站着几个护士和医生。他们正在讨论着。
这个腿肯定需要截肢了,不然可能影响生命。
我听到这句话,才反应过来。我努力挣扎着,可是根本起不来,我大声呼喊,“我不想截肢。求求你们了!”
医生看着我,然后示意我不要激动,他们正在讨论方案,看如何才能保住生命。
我再次晕倒,接下来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当我再次醒来,我才发现,我失去了一只脚。
护士看见我醒来,对着我:“你好,你终于醒来了,你的命真大,差点就没命了,失血太多,腿也保不了。”
我不能相信,我以后只能靠拐杖走路。
我开始歇斯底里的哭叫,护士让我小点声,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怎么这么倒霉。
“护士小姐,有没有看见我的手机。”我四处搜寻着,好像也没有任何手机的线索。
“是这样的,你这边被送过来的时候,就没有手机,有个大个子男人把钱了给了,就走了。”
我筋疲力尽的又睡着了,我不敢起来,因为我害怕站起来。
就这样,在护士精心护理下,我终于出院了,我的心里总是惦记那个给我付钱的男人。
我没有地方去,我站在人行天桥上,看着车流不断,我突然想到,直接跳下去,这个世界也安静了。
我有些不甘心,我要去报警,我要让这些畜生坐牢。
我四处搜寻警察局,来到门口,我又没有勇气走进去,因为我不敢再回忆那个小屋。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沉默,我开始找住的地方,可是身上没钱,也不知道去哪里?
我一瘸一拐的走着,天也渐渐黑了,街道上的人流也渐渐少了起来,我实在饿的不行了。我找到了一家饭店,点了一些吃的。
我吃完了,然后告诉老板我没有带钱,我把自己的事情全部告诉了老板娘,老板娘看见我一个小女孩,又瘸了一条腿。
然后就问我愿不愿意留下来,到后厨洗碗。我立刻同意,并且告诉她,我14岁开始就在饭店洗碗。
老板娘给我安排了一个住的地方,并且还给我每个月一些工资,让我在这里好好干。
有时候,我发现,在你最孤独无助的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给你点亮了一盏灯,这就是福气。
我躺在床上,噩梦一个接着一个,怎么也摆脱不了那天的场面。
我在想我到底应不应该再去报案,还是就这样算了,报案了,我是不是也会好过点。
第二天,我正在洗碗,突然有人叫我,说外面有警察找我。
我丢下手上的碗,洗了下手,走出了后厨。
“你就是王花,”一个戴眼镜的民警望着我。
“是的,找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