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汐是某家戒毒医院的一名临床护士,她在这里默默耕耘,遇见各种各样的人生故事。
这家戒毒医院位于郊区,吸毒的人家庭条件允许的都会送到这里来住院,而不是去费用低的戒毒所,原因有三:这有更专业的医疗团队,而且环境更好,最重要的一点是不会留案底。
吸毒的人里很多是挣扎在底层的人,但也不乏一些大人物,对这些大人物而言,是绝不能留下案底的。
初见楚岐,白汐就觉得他一定是这样的大人物。
这天是白汐上主班,负责办理科室内病人的出入院,早早就收到消息候在电梯口,一同候着的还有护士长。
白汐有些不知所措,平常都是一个人办的入院,护士长在这里,那自己到底是要抢着做,还是干看着。想了想,决定选择后者,乖乖站在护士长侧后方。
电梯门一开,白汐就好奇地看了过去,几个保安中间站着一人,四五十来岁,不是很高,微微发福,着素色衣衫,相貌平凡,但气度不凡。
“您好,我是这的护士长。”护士长热情地迎了上去。
那人只是微微点了下头,示意她带路。
白汐识相的先一步去开了铁门。
护士长走在前面引路,保安跟在后面,很是气派。但程序不能少,跟所有来住院的病人一样,做了尿检,确定海洛因阳性,才带进病区。
楚岐的房间是这层唯一的套间,不在大厅,而是穿过一条长廊,在长廊的尽头右转进去有一道门。进门是一间会客室,里头是卧室,还有卫生间,房间光线充足,透过窗户能看到底下的花园,风景优美。
在会客室,护士长亲自给楚岐测四项生命体征,并做入院告知。
白汐站在一边无所适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虽然对楚岐很好奇,但他仅仅是坐在那里,就让白汐有种压迫感,只想逃离,这大概就是气场吧。
“您好好休息,有任何事随时按呼叫铃,我们就先不打扰您了。”护士长说完,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白汐赶紧跟上,走之前还不忘轻轻带上门。
回办公室后,护士长就临时召开了会议,对所有护士说:“新入院一床楚岐,不要让其他病人去打扰他,不用参加任何活动,巡房在门外看下不要进去,他的伙食食堂会另外制作配送,对外声称没有楚岐这个人,懂了不?”
众护士点头,都知道来了个了不得,招惹不起的病人。
但对于楚岐的特殊对待,还不仅仅如此。
白汐第二天上治疗班,推着治疗车去给楚岐输液,不像一般病房都是直接进去,而是敲了敲门。
“进~”得到的是一个女人的回应。
白汐不由得怀疑自己的听力,推开门进去,看到会客室里坐着一个女人,与楚岐年龄相仿,着一身素色家居服,举止优雅。她抬头,见白汐推着治疗车,便明了她的来意了,说:“他在里面。”
“好。”白汐点头应道,推着车去到里间卧室。心里狐疑,医院什么时候可以陪床了,不过发生在楚岐身上,倒也见怪不怪了。
卧室里,楚岐靠坐在床头闭目养神,白汐小心翼翼的端着治疗盘放在床头,轻声叫到:“楚岐?”
楚岐缓缓睁开眼,目光深邃。
白汐尽量平静地说:“现在给您输液,一共是三瓶。”
“好。”楚岐简短回到,声音雄厚有力。
白汐更加紧张了,房间里安静得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在这个男人面前,生怕哪一步没做好,生怕不能一针见血,连带手也微微发抖。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觉得他只是个病人,在外面再怎么厉害都没关系,在医院里就是需要接受治疗的病人而已,不该另眼相看。
如此,白汐好不容易稳住自己,顺利完成操作。
离开的时候,会客室的女人叫住她,问:“护士,要输多久?”
“大概四个小时。”
“那麻烦你跟食堂的人说一声,中午晚点送餐,打完针才好吃饭。”
“好的。”白汐应下,带上门,出去了。
白汐边走边想,外人肯定不能在医院里随意出入,楚岐住的虽是套间也只有一张床,看样子那女人也不是等闲之辈,该是他老婆吧。允许陪床,就算是科主任也没这个权利,只可能是院长的意思了。
楚岐到底是什么人呢,白汐很好奇,但也绝对不敢多问,只管做好自己分内之事,然后多关注罢了。
楚岐房间的门一直是紧闭着的,两人从不出来,其他病人见状也不敢贸贸然去打扰。每天只有医院的工作人员出入。
白汐也只是偶尔进入,见他们并不常聊天,相敬如宾,一起看新闻,或各自看书,还算和谐。女人温柔且端庄,一看就受过很好的教养,白汐在她面前总觉得自己像只丑小鸭。
楚岐入院第二周,白汐震惊的发现换了一个女人,之前那个温柔端庄的女人走了,来了一个三十来岁戴眼镜,着正装的女人。这个女人会给楚岐按摩,把被子叠成豆腐块,把卫生搞得干干净净,甚至吃饭的时候会把碗在楚岐面前一字排开,把筷子递到他手上,等他吃完给他递上纸,自己才开动。
楚岐在她来后,整个状态感觉放松些了,不再那么可怕。
白汐觉得这个女人像是他的私人秘书,但秘书需要陪床吗?这有点颠覆她的认知。
白汐开始期待下一周的到来,下一周还会换女人吗?
事实是,换了,但白汐真希望没换。
来的第三个女人大胸、长腿、肤白、貌美,一天一套性感的蕾丝睡衣。白汐第一眼看到她,就是酥胸半露着趴在楚岐身上,害得她脸都红了,差点喷鼻血,眼睛无处安放。还是楚岐见状,大力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好看的女人都不好惹,这个女人一来,呼叫铃就响个没停,一会要搞卫生,一会要换床单,一会又没纸了......护士们被她使唤得团团转。
这天是白汐的巡班,正忙着给人铺床,就听到一床的连环呼叫,只得迅速铺完,快步过去。
女人在房间内焦躁的来回踱步,见白汐过来,劈头就骂:“干什么吃的,这么久才过来,姑奶奶要饿死了,快给我点外卖。”
白汐很气愤,但也只能忍着:“不好意思,医院不能点外卖,你想吃什么,我帮你通知食堂。”
“天天吃食堂,我都要吃吐了。”女人声音尖锐。
坐在沙发上的楚岐听了,也不由得皱眉。
外面呼叫铃又响了,白汐拉开门准备出去,那个女人冲过来一把将门关上,喊道:“谁让你走了。”
“啊!”白汐躲避不及,右手中指被夹,疼的轻叫出声。
楚岐见状把手上的书一摔,朝女人厉声呵斥道:“吃不下就别吃,待不住就滚!”女人被吓了一跳,嘟着嘴作可怜样,乖巧讨好的坐到楚岐身边,一声不吭。
白汐第一次遇到楚岐发怒,也着实吓到了,她没敢回头,拉开门就出去了。中指上一大块淤血,钻心的痛,白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忍着没流下来,她还在上班,还有很多事要做。
后面几天,女人老实了许多,不再没事找事,护士们也都松了口气。
很快,一周过去了,女人不肯走,被保安强拉了出去。所有人都以为还会有女人来,却没人来了。
经过半个多月的相处,白汐感觉楚岐其实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人,在他面前也放松了许多,甚至开玩笑道:“现在,您这房间安静了许多。”
“你在嘲笑我吗。”
“哪敢。”
“她们其实都挺好的。”
白汐不搭话,她现在手指还疼呢。
楚岐似是看出她所想,关切问道:“你手指怎么样了,严重吗?”
白汐伸出右手给他看,说:“差点就废了。”
“对不起,我替她向你道歉,她不是故意想弄伤你的。”
“没关系,过去啦。”
“做护士挺辛苦的,有没有想过转行,或者不上班就在家养养花、旅旅游,轻轻松松过一辈子。”
白汐当然听得出他的意思,轻轻松松过一辈子确实很吸引人,但眼前这人比她父亲年纪还大,何况跟了他,前面三个女人不得生吃活剥了她。于是,挤出一个笑来,说:“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楚岐听了,也只笑笑,被拒绝也毫不在意的样子,道了一声:“好。”
后来楚岐走了,白汐感觉自己好像错失了一个亿,不免可惜。她一直不明白楚岐到底看上她什么了,有些后悔,当时应该问一下的,但话说穿了就变味了。无论如何,白汐因此相信自己身上一定有闪光点,有吸引人的地方,脸上多了些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