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又清欢

2021-05-28 18:01:33

古风

白茶又清欢

1.扶桑

熙攘的街道,小贩们尽力着卖弄自己的货品。春日午后,每个人都在努力的利用着清字街道最后几日的热闹和美好。

今天天气是极好的。正是人间漫漫四月,堤边的柳条抽起新芽,还仍承受不住雀儿的站立,在潋滟波光里来回摆着。

哒哒的马蹄今天也甚是轻快,声声踩进我的脉搏,让我的生命也变的鲜活了些。

我坐在街边⼀不起眼的位置,太阳暖洋洋的,我像空气里一颗尘埃,舒服的快漂浮起来。

轻轻摆好了画架。

这是哥哥在世时用七里堤最粗壮的树做的,那时没有工具,哥哥把我抱在树枝,我一边采着树上的桑果往嘴里塞,一边看着他挑选好石头,用做出来的不仑不类的“斧头”,砍着另外一边的树枝,咔嚓咔嚓像极隔壁姐姐清晨的织布机。

那时我是极不喜欢这个画架的,没有好看的作工,没有明亮的漆,吸引不了那些“花枝招展”的大小姐。夏日颊边的汗水最终蒸腾起阵阵娇气,七里堤坝边响起了我震耳欲聋的哭声。

如今这支木架已经陪伴了我四个年头,成为我在祈梅村赖以生存之物。后来在集市也看到各式的画架,终不如这支吸引我。那个年纪我还没明白,粗木做成的画架在我哥哥手里,是如何神奇的变没了木刺,光滑得仿佛使用了良久。

离村那年,我给它涂上了那个夏天的桑葚紫,浓浓相思终于在这色彩里得到了些许慰藉。

突然淡淡的胭脂味从前面飘来,拉回我的思绪。一双精致的刺绣淡青兰花鞋迈进我的眼帘。随着轻风中翩跹起舞的轻纱,我抬眼看向她。

是很娇美的女子,淡扫蛾眉,聘婷秀雅,皓齿明眸,青丝纠缠,美艳一词只怕会落俗了她。我伸出手指向我的画架,终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会画画吗,我们小姐想画肖像。”姑娘身侧的小婢年纪尚小,怯怯的丢出一句话便看向我。

我起身摆了一张小木椅擦拭干净,示意她坐下。

姑娘倒也没有怪责我不与她讲话,径自闲谈起来。我起身为她理好鬓发,抚平衣袖的细纹,冲她笑了笑,便端坐在了画架前。

“我住得尚远,姑娘且需画快一些,只因我今日,向家父求得来这里游玩。幼时宁兄告诉我,在青山镇南边三里,有一个情人湖。据说只要互相爱慕之人来这里虔诚放生一条红鲤,两个人的恩爱便能融进苍萃世间,被上天庇佑。”

我有点羡慕面前的女子。她被幸福和美好包裹着,像幼时除夕,哥哥从怀里变出的芝麻年糕。

我远远望向她,目光停驻在她眼眸。事实上我是不愿看向他人双目的,因为我能通过别人的眼睛,知道他内心所想,用不好听的话说,叫偷窥。

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得不幸。我曾看到青楼头牌曳朌生姿,花容满面。我明明知道下一秒将要陨落一条生命,却什么也做不了。

不过在艰难的年代,我却也靠这个本事好好活了下来。

以前特别贫寒,哥哥生病时,我去集市偷过包子。我生来胆小,但是为了至亲也做过偷盗的事情。

我在几个包子铺前流连,从他们眼睛里判断对我是可怜还是嫌弃。然后挑同情心甚重的下手。

热腾腾的包子从白色纱布里发着烟气,我能从他们没有表情的脸上,听到他们内心自白,然后成功作案。

因为我知道他们到底是可怜我,还是想打断我的腿。

我利用了这个方法获得包子,保证了自己未来的安全。

抛开这件事情有没有道徳本身不谈,我是不幸的。你不能从我偷成功了,没有付钱就拥有了包子而觉得我很幸福,我反而因为能看穿他人想法并成功利用,而感到罪恶和难堪。

因为这个时候,善良是有罪的。

兄长不在后,我便不再敢看向他人的眼睛,甚至不再与人交谈和沟通。哥哥的去世告诉我——好好为自己活着。

这次我破例了,四年来第一次。我偷偷的胆怯看着她,试图发现一些她人生看似幸福的原因,我不愿承认是因为自己很羡慕她。

遥遥一望,我低头叹了口气,只此一眼,我们便再无眼神交流。我只是虚虚看向她的五官,在纸上精心描摹。

此时我的脸上,同情和心疼,无声中取代了羡慕……

“但是我的宁兄今天没有办法来,我并不知一个人放生锦鲤还会不会打动菩萨,愿意眷佑我们的感情呢”

“听说每年来这里的恋人都是为了感情长长久久,白雪青丝,琴瑟和谐,所以我今天特地穿了他夸过的衫裙,抹了最是喜爱的脂粉,扮了最是温柔的发髻,来这情人湖,祈祷未来……”

她没有继续,只是怔住了,像是在思索,停顿了许久。

“如没有未来,便以我幸福,祈他平安罢。”风里她的话轻飘飘的传来,像是拂过数年光景。

我画画是极好的,没有去过塾里向先生学习过。

起初是为了混一口热饭,哥哥让我学习一门技艺。

思来想去从琴艺,厨艺,武术中选择了最不花银两的,几钱便可以买了纸墨,具体有没有成就也要看造化和天赋,当然这两样我是比较匮乏的,但好在后面日子里,靠着不精的技艺也没有过得特别清贫。

哥哥去世后我有一段时间特别难以提起画笔。颓靡一阵子想想还是需要好好赚钱,回来更好的修缮一下哥哥的坟墓。

抱着这样的想法,才在清字街画起了画。

清字街是平城比较热闹和安全的地方。我深记哥哥遗嘱,安全努力的生活。

一时辰不到,我已经画完,姑娘走到跟前,静静看了一会儿。

“谢谢妹妹,把我画得甚是好看。”旁边的丫鬟听完从荷包掏出了银两,只一幅画,丫鬟却将二两银子送到我手中。

我看完笑了笑,见不好拒绝,便收下了。

“姑娘若下次还来平城,来找我罢,我知道一处姻缘庙,听说能求好姻缘,也算不负相遇之福了。”

我笑着看着眼前仙姿玉貌的姐姐,忤恸也许是个无福之人,期望能得到好姻缘。

然而事情,会向人们朌望的方向发展吗?我不知道。远处乌鸦嘶鸣,我有点不安起来。

2.初见

告别之后,太阳也没有那么烈了,风吹来也有些凉,便收拾好笔墨,打算回家打扫一下。

油墨灯芯尽管便宜,但是担心自己以后生病,没钱抓药,银子能省就省吧。

说是家,也只能算一个破宅。我画像经常收不到银两,有故意使坏威胁,白嫖的,也有很多一贫如洗,求免费帮画寻子启示的。

这直接导致我住不起便宜的客栈,吃不起荤腥鱼肉。哥哥留下的钱财也用来买棺木了。

近几年过得也很辛苦,好在没有意料之外的坏事。流浪时找到一家破败的小屋子,遮风避雨也暂时够了。

转身之际,人群一下子炸裂涌动起来,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我并不知怎么回事,也开始惊慌,护住了身旁的画架。

耳边的马蹄和嘶鸣声戛然而止,街旁的小孩尖叫了一声又突然呆住,安静的只有树叶的沙沙响。

风中的血腥味道刺激着我的鼻腔,眼前霍然闪过哥哥去世的场景,双腿突然软掉,膝盖直直跪在地上,动弹不了。

倒地的瞬间一双淡青兰花鞋映入眼帘,姑娘急急掩在我身前。

马上的人显然没有料到这个情况,明晃而冰凉的利刃直直刺向我们,已是收不住。

腹部吃痛,使不上任何力气,更扶不起同时倒下的她。

街道上的人四哄而散,不想惹马匹上有备而来的杀手。

我只觉身上有隐隐热流,也不知是我还是她的,内心开始慌乱害怕起来。

黑色面纱遮住了他的一半面容,只露出了浅茶的双眼,深遂如潭水,细碎的墨色发梢在眉眼间发着好看的光泽。

我终于看到了他的眼睛。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强大的气场,茶瞳中像搅起了漩涡,想把人深深吸进去。

奇怪的是我听不见他任何想法,这让我很不安,尤其是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这种感觉很不妙。

身体热量快速消散,想来虽然命薄但也不至于命丧此处,还走得这般不体面,于是用最后的力气,拉下了趴在马背上而被吹掀的裙摆。

这倒使驭马的人吓得不轻,一个虚鞭晃在马腿上,受惊的马儿一声长鸣,甩下二人,往山中跑去。

此刻我的脑海还有我的画板,我的饭碗,这可不能丢。

怕他抓住我,使足了最后的力气⼀口咬在他的虎口,只一声好听的“嘶”,我才满意的松口晕了过去。

梦里鲜花盛开,芳草茵茵。我躺在屋外河边的草地上,闻着屋里传来的饭菜香,看着天空飘来飘去的云。太困了,好想睡睡一会儿呀。

“醒一醒,醒一醒,莫不是讹上我……”啰嗦声真是扰人清梦,我假装没有听见,歪过头去继续睡。

过了一会终于没有声音了,我沉浸在梦里,看着哥哥在屋前忙碌,深知是梦,却不愿醒来。清醒也沉沦,痛苦也快乐。

突然脸上痒得难忍,一定是根羽毛在划来划去,实在不愿醒来,任由思念拖曳着我,“凶手”也更加放肆起来,痒痒吹着气。

思绪在眼泪划下时结束,一瞬间我清醒下来。脸上的骚痒也在泪珠掉落时停止,我反而不自在起来。

假装不经意的睁眼,想抬手揉揉眼睛,装作人畜无害的样子,希望前面的“杀手”能放我一马。

谁知我全然忘记腹部中了刀,稍稍一使力,痛意漫过四肢百骸,我鬼哭狼嚎起来。

想想我大声哭会不会让他生气,又生生憋着,憋的腹部更加难受,更加想哭。

就这样,我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以一个古怪的姿势,奇怪的表情,结束了我二十岁的风雅。

“行了,我给你请大夫了,你等等就好。”语气极冷,但终于让我安静下来。

他这才敢坐在我的榻前,小心翼翼地,仿佛我是位怪女子,会轻薄了他一样。

夜色已深,微弱灯光中我看向他。还是白天的衣物,宽硬的肩膀下是墨色的长袍,绣着鸣鹤腾云,腰部恰到好处的收紧,想来也是习武之人,手背有着骇人刀伤,握着玄乌宝剑,步履轻盈,身形凛凛。

乌色青丝被金冠挽起,一双剑眉雕刻般分明,诗意的睫毛下,双眸若千年昆仑雪下的池水那般澄澈有力量,闪着睥睨天下的神彩,傲如杨,隽如画。

“我不知道她会跑向你,我会帮你疗伤直到痊愈的。”他用话语阻止了我的目光

“那位姐姐人呢?她也受伤了。”记忆开始涌来,街边发生的事情在他的提醒下一下子窜入脑海。

“禾念无恙,关心自己就好。”

“哦……好好照顾她,可能……她……不会想活很久”我鼓起勇气说出了我的担心。

“那是很可惜……”

我不愿再讲下去。我不会再掺和任何人的生死,都是定数罢了。

他没有再多言语,听我叹了一口气,便只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细碎不明。

“你走吧,我付不起医药费的。这点伤自己也能好。客栈我睡一晚,明天就走。”

我不是英雄,所以可以为五斗米折腰。主要太舍不得这个软榻了,就睡一晚吧

“你死了你家里人讹我怎么办,我叫疏南,我不会欠着你,我会等你好的。”

“放心吧”,心里泛起苦涩道“我没有家人的”。我假装很轻松的掖了掖被子,笑着看了他一眼。

显然他很错愕,但也只是沉默良久后,缓缓道出一个“好”。

我没有生气,我虽然听不到面前这个男子的心里所想,但是直觉告诉我他是善良的。

荒郊野岭,我只是如蝼蚁一般的性命,他不用怀有歉疚,随意丢下我,继续他的路程就好。

但是他没有,他没有抛下我这个拖油瓶,而是和我一起,被困在他乡客栈里。

“我该如何唤你,你可直呼我疏南,我们年龄相仿,今日之事是我让你无端受伤,责任在我。”他走来我榻前坐下,放下贴身佩剑,细细瞧着我。

“稀寻。”

见我不再搭理,他也自知无趣,走到门口,退出到让我舒服的空间。

晌久,夜色里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大夫来了。

“这包扎的还可以,刀口不深,却也需要时间愈合,性命也会无碍。我给你写一个药方,一日煎三贴,趁热服下,有消炎止痛的功效。”大夫留下药方又匆匆走了

这还是个很动荡的朝代,烧杀抢掠也不少见,若不是为了生计,想必大夫也不会这个时辰出门问诊。

我非常理解他,“大夫放心吧,身体抱恙就不送了,夜黑还请小心行路。”

我想从荷包拿我攒下的少的可怜的银两,疏南却开口拦住,“这是诊费,谢谢大夫了。”

我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异样的情感让我烦躁,“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你也可以滚了。”我悠悠飘出一句话。

我很不悦,也不适应,独来独往才能无牵无挂。

我讨厌这种让人感动的关心,轻轻扯住你的生命,让人莫名心跳轰鸣。

反正最后都会消失,我不需要这种无用的东西。

我不想再看,只是闭上了眼睛。良久,背后响起了愤怒的关门声。

离开吧,所有只能称作萍水相逢的遇见。

3.围命

最后我还是屈服于他的淫威,在揽阙客栈休养了五日。

一方面我不确定未来几日还能不能提笔挣银两,一方面自己阴暗潮湿的小屋确实也不适合恢复身体。

这几日除了三餐能看见他来几次,别的时间倒也没见他出现。

那天晚上,他摔门而出的确是生气了。

换我也气,这个行为任谁看,都像是一个古怪的女子。

但是第二天他推门送来了熬好的药,想来是清早去集市抓的。

客栈开在山脚,离小镇遥远,尽管很苦,我端起便直接喝掉了,眼角濡湿。

后来疏南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总是笑我是一碗草药便能感动哭的女孩。在我死不承认的几年里,他一直向大家肯定当时分明看到了我的泪光。

“我今天,是向你告别的。我为他人所托,来情人湖办事”。

我当然知道你是来这办事的,每天见首不见尾,来去匆匆,眉头紧锁,客栈老板瞧见了,也知是被杂事绊住。

“你走吧,你困在这也有几日了,办事去吧”。有点闷,可能是没有开窗户,我转身打算去开。

“我住讼遥城,若日后有需,可来洛府找我。”

“好”。讼遥城洛府?当今文官——洛宇卿的府衙。

传闻洛宇卿为朝廷殿阁大学士,四年前被谪,想来应是过得不太好的。

那一年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疆土之上饿殍遍野,官兵征税,战火四起。

哥哥也最终抵住凄苦的流离,落得命陨于乡的下场。

他看了我一眼,将一枚玉簪交予我。冰凉如雪,莹若凝脂,尖部被金丝缠好,没有多于的雕刻,奢华而庄重,美而不艳,仙而不俗。

他只是教我藏好它,日后会问我来讨要,我不解,却也收下了。

如果当时我没有收下这只玉簪,也许所有的事情都会便利一些。

客栈老板说,洛公子替我付好了十日的费用,让我安心养伤,并且他已经帮我找到了画架,安心歇息便罢。

想了一下,十日太久,我不是一直呆在屋子里的脾性。终于在第七天,我和客栈老板告了别,便打算离开。

走了五里,终于有些烟火气息,在前面的茶水铺喝了茶,打算继续赶路。

才是四月,我却越发觉得头重脚轻,反应过来时已经不妙。

太阳晒在身上,身上的水干了又湿。

睁开眼时自己被绑在一户别院空地上,不停的有人在向我泼水,试图弄醒我。

“总算找到你了。”在这危险的状况下我首先睁开眼睛看他,试图找到他的弱点,救自己于水火。

眼前的这个男子,眉眼凌厉,目光坚毅,步态端重,可惜,比起疏南,还是差远了。

“禾念她人呢。”薄唇冰冷吐出几字,却让我打了个寒颤,头也越发沉闷,思绪也开始混乱。

“那个姑娘,我也不知道,你找我,也没有用。”

“嘴挺硬。”他向我走来,腰间环佩在阳光下闪着夺目的光泽。

原来惹着大人物了。狄府公子,平日嚣张跋扈,为非作歹,气焰熏天,早已恶名远扬。

我从他眼里知道了他的人尽皆知的心事。

平时祸害人间的达官贵族,从小便爱慕一位女子。知她柔弱,便在漫长岁月里把自己变得更强,以为是她需要的保护。

可惜,用错误的方式保护了她十年,却敌不过她与贫穷书生子化的一面之缘。

他知道此事时,变的更加为所欲为,整个人几近疯狂,所行之处更是民不聊生。

可怜的骄子还是以为自己不够强大,哪知爱情,岂都是完美的呢,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给她吃点苦,嘴不是挺牢吗?”他话刚完,几个壮汉向我走来,完了,定是逃不过一难。

一盆浸着辣椒的凉水披头淋下,几秒之后,我就开始在地上打滚。

凉水好似热油,让我混身滚烫,伤口和眼睛也开止不住泛疼。

“这个玉簪,是你的吧?你可知这簪有何故事?”凉薄的语气让我冷静了一点。

“这个是我捡来的,我也不知有什么故事。请你们放过我。”我开始耳鸣,并有点泛恶心。

“这枚簪,是四年前国政之乱,叛变他国,卖国求荣的女子所戴。如今你说出它的来历,那就只能被皇上,受凌迟,以叛国罪处死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你说出禾念下落,玉簪的事情,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这副嘴脸真可怜,爱而不得,就让所有人一起受苦吗,我们犯了什么错。玉簪就是我捡的,要杀要剐,随你!”我并不是不怕死。

此刻比起我的命,我更不想他们去查这件事情,不想疏南因此被连累。

虽然是他给我的簪,但绝对不会是想害我,肯定是有讲不得的苦衷。

我好思念疏南,想知道他安不安全,想知道他在哪里,更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挂念他。

“你们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眼前男子戏谑嘲讽的话语一出,我的心沉入湖底。

疏南也在他手里,而且生死不知。

混身又燃起求生欲,我必须救他。我费力睁眼想与他对视……

眼前混沌不清,只能看到身前人影的轮廓,却知不道他心声。

我转头看向膘肥体壮的侍从,依旧什么也听不到。

失去这个双目读心的能力,我却没有想象中这一天到来时的解脱,相反,我因为救不了疏南而自责痛苦。

身体在发烫颤抖中绵软下来,意识也开始混沌不清,甚至不知现在身处何处……闭眼是疏南风雅翩翩的样子。

重重被扔进牢房,一股铁锈腥臭和腐败的气息扑来,想必这次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4.红豆

关节泛起止不住的酸痛,我仿佛置身冰窖,不停颤抖着。

背后有着暖意传来,艰难翻过身探去。在我意识到这是一副身躯时候终于清醒过来,猛向后退去。

人在害怕紧张的时候真的会心口发疼,此刻我一个字都说不出。

“别怕,稀寻,是我。”温柔好听的声音传来,此刻的害怕和不安通通变成了委屈。

看着他柔亮的眉眼,我抱住他的脖颈,大声哭泣起来。

疏南没有说话,一双温柔而宽大的手掌轻拍我的后背,向哄婴孩一样哄着我。

“我就知道,你不会害我的。”混着鼻音我含糊讲出一句话。眼睛沉重身体发轻,但却是我几日来最安心的时刻。

昏睡到傍晚,我倚在疏南臂弯,发现后惊坐起来,把正在休息的他吓醒。

“你醒了,要不要再歇一会儿。”他开口就是骇人的嘶哑。

此时含着笑意的薄唇竟无一点血色,额前碎发淡淡盖下来,铺下一层阴影。

昔日俊雅翩跹的他此刻毫无生气的躺在这里,眼睛又止不住泛酸,鼻子开始抽抽噎噎,他也被我逗笑。

“最迟明日,便会有人救我,你安心睡一觉,补充体力便好,这些事,我会和你解释的。”说完他双眼慢慢盖下来,我开始着急和心痛。

粗略检查了一下,他的左腿被血渍浸润,此刻干贴在他的腿上,呼出的气息有着不正常的温度,很是危险。

“对不起,我不会看不该看的,我只是……”他没有回应我,我焦急的脱下他的精致黑靴,挽起他的裤腿。

果然,小腿及脚踝皮开露骨,周围的血液已成暗黑色,我抹了下眼睛,做了简单的包扎和固定,又躺下握住他的手。

体温好像比刚才更高了,人也因为畏寒绻缩起来,想起他给我取暖,我卸下外衣,盖在他的腰腹,转身抱住了他。

此刻人命关天,我并没去想儿女情长。可他身上好闻的淡雅墨香飘来,我知道,我喜欢眼前这个人。

第一次见面时的血腥,后面多日的照顾陪伴,我早已对他产生不一般的情愫。

当时说是呆不住客栈,也许只是因为他的离开吧。

我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可是我想珍惜他,想让他平安。

“谢谢姑娘此般待我,此生我定不负你。”他额上开始冒汗,我看向他,心在他无边温柔里沉溺。

救援的队伍到时,已是第二日晌午。

我和疏南在一群人的搀扶下,来到了被刀剑包围的男人面前。

“从头到尾,你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原因么,冯潇?禾念已经回家了,可是她在明街寺,和她的心上人跳湖殉情,被救了。现在两人还在禾府生死未卜,你也不要执著了。爱一个人就去守护,如果不能得到。若不是你以你家世逼她父亲,她也不会出此下策。禾家对我有恩,如果你继续迫害,我也绝对奉陪到底。”

疏南说完便拢好我的衣服,坚定握着我的手,温柔看向我,一起离开。

仆从一路驾着马车,平稳而迅速的回到了洛府。

洛夫人看见疏南的伤一下子晕了过去,洛老爷虽然心有疑虑,却也没有多问和阻止我入府照顾。

我在疏南院里看着大夫来来回回进出,满院子都飘着草药苦味,无比担心,不停祈祷,紧张的手都在颤抖。

“少爷想见你。”传话的仆人好似解救了我,我直接冲进了屋子,想见心心念念的他。

推开门,我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呆住。

一群大夫在一旁商讨问诊,我从只言片语中也拼凑出了他们的讨论内容:怎么保住少爷的腿和武功。

看到我来,疏南点头支开了担心的大夫们,我奔过去,开始悲伤的大哭起来。

疏南没有安慰我,只是心痛而复杂的看着我。

“你走吧,府里会治好我。”他没看我眼睛,却说出了残忍的话。

如果我当时细细观察,一定能发现疏南被子里用力握紧却颤抖的拳头,能发现他的悲伤,心疼,隐忍。

“你是不是想知道所有事。我现在就告诉你。在冯府,我只是看你受伤都没有供出我,我对你感激,而今我已被救出,我也不再怕你威胁到我。簪子是我母亲的,我洛家四年前被卷入叛国之祸,那日我把簪子交予你……是因为……”

说到这,他好像被哽住,睫毛也在微微颤抖,停顿了一会儿,他又继续说下去,完全没在意我因心碎而站立不住的双腿。

“我只是想陷害你,洗清洛家罪名。你无父无母,又心仪于我,定会成全我吧。”我不可思议得看他的眼睛,我已经没有能力再读任何人的心,但是我感受到了他的坚定和无情。

他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漠让我害怕。明明昨天,你还说定不负我。今天就想告诉我想利用我。

比起被陷害被背叛,我更难过他对我没有一丝心疼和喜欢。

眼睛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一颗一颗往下掉着。

疏南转了过去,不再看我,真是狠心。

疏南此刻咬着牙紧闭着眼,试图让自己再伤人一点,再强硬一点……

“我知道了……”我轻声回他。

“你先好好看大夫,把身体养好,你还要练武的,不要放弃的。我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我,我也不怪你……”我看着他的背影抽噎着说着,断断续续,鼻音浓重,不要让我离开,我受够了离别。

“你还听不懂吗?让你滚,遇见你我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好事。你要是愿意,可以留在府里,但是不允许说你认识我。”

他的话语有着前所未有的决绝,掷地有声,字字振我耳膜。

我的腹部旧伤在情绪的刺激下像针扎一般疼痛起来。

我蹲下捂住,抽着丝丝凉气。好疼,心好疼,难过的要死掉了,视线逐渐模糊起来。

“来人,带她下去治伤。”他的手下动作很快,很随他。

我被安排在他的寝殿旁边,随意得让大夫在我身上清理伤口,敷药,一句话也不说,疼也不皱眉,仿佛整个人被抽走了灵魂。

看守的大夫每隔一个时辰便去一次疏南寝殿。

而疏南此刻躺在榻上,九死一生,危急关头还一直挂念我。

多年以后疏南后面告诉我,那日他安顿好禾念,便快马加鞭回来,托客栈老板照顾和安顿我,明明我是能一直住在那里的,才几日而已,我便离开,幸亏客栈老板及时告知他。

一路寻我被冯府抓住,他着急我便努力反抗,最终寡不敌众,受伤被关。

我在房中冷静了几日,看到来来往往为他奔波的下人,放下了心。

我是一个总是带着厄运的人,离开他吧,默默守护就好了。

一边房中,下人慌张赶来,“少爷,稀姑娘她……她不见了,应该是走了……”

“不是让看好她吗?怎么就让她这么走了,还受着伤。”我在远处的路边坐着,眼睛已经哭不出眼泪,发着涩,全然不知疏南在府里发了疯想出来找我。

后洛老爷没有办法,把一瘸一拐的他一掌敲晕,才给他继续治疗。

据说是受伤后没能及时止血和处理,伤口感染发炎,很是严重,实在是不敢耽误。

我站在一棵桑树下,执着相思与红豆,却不敢再回头……

5.琴瑟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这几天的。没有找住的地方,没吃饭,没有喝过几口水,没有求生欲望,喘气只是为了看他完好的恢复。

五月初,我看见他从府中出现,一如第一次见面那般吸引我。

他坐上马车,三日没有回府。

我突然变得心安,也可能是心死。

我仿佛做了个决定,毅然往街头走去。

再次见面,已是朝堂。两两相望,距离遥远。我背负着叛国之罪,遭受着世人辱骂,百姓唾弃。

是的,我去朝上认罪了,我的命真的很轻很渺小,如果临死前能为他做点什么,那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

我想替罪,替洛家洗去冤屈。

我与疏南的见面短短小半时辰。朝上官员讨论着给我什么最炎酷的刑罚,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个上面。

我好思念疏南。

好思念疏南。

我假装不在意看了一眼他,撞上了他愤怒,冷漠,复杂的眼神。他眼里分明藏着关心和心疼?

此刻的疏南只觉得呼吸都在痛,眼前的人这是又受了多少辛苦,这么多天,为什么都没有好好养身体。

为什么几天而已,一个人就消瘦成这个样子。

疏南没有说一句话,眉毛深深紧锁,牙齿拼命咬住才忍住了过来一把把我抱住的冲动。而这些我却全然不知。

结果是我需要游街三日,三天后的午时,在最热闹的城门前接受凌迟割肉之刑。

最后一日的时候我已经没有感觉。

前两天的菜叶,鸡蛋和泔水抛向我时,我真的生不如死。

每天的游街两个时辰,我度秒如年。

真正最后一天的时候,我反而内心很平静。

车笼已经发酵的恶臭不堪,百姓也没有了前两日的积极,除了手链和脚链被拖磨得长泡出血,不断化着脓,吸引了很多小虫,让我很害怕和难受。

最后一天疏南没有来。

前几日我看到他远远跟着囚车,眼睛发红,我觉得很幸福,他还在意我的吧。

最后一天,我不想他看见我走时的丑样。

刑部大哥往刀上喷了一口酒,“长得这么标致,可惜是个叛国贼,凌迟之痛,你就好好享受一下吧。”

我闭上眼睛等待疼痛来临。疏南,再见了……

耳边是一阵奇怪的铁器碰撞声。我心里一紧。

两米外疏南一袭白衣,指尖长剑滴着血。

“别怕,我来救你了”世界安静的可怕,我只听见疏南的温柔低语。

“皇上圣旨,稀寻无罪。”他一剑劈开铁锁,解开我的手脚链。

我的身体在不真实感中颤栗起来,凌迟之刑的后怕顿然涌上。

心绪起伏的瞬间,我难受到呕吐,趴在笼里不停干呕,没有吐出东西,只憋出几行眼泪。

原来疏南来了,我才敢害怕。

双手已经没有力气环住他。

他抱起我的前一刻,他的好闻的披风轻柔裹住了我。

他单手抚上我眼睛,一手拖住我后脑勺,下一秒,温润的唇覆上来,嘴角的微咸让我明白,他心疼的哭了。

“我不会再赶你走了,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自私,我不许你死。”

疏南的低语落入我脖颈,失去意识的一瞬间,我落入了温柔而坚毅的胸膛里。

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洛府,双臂双脚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轻轻一扯便是剧痛。

满屋子飘着的药味让我清醒了一些。

“醒了?喝口药吧,这样好的快。”我愣愣躺着看向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下一秒,一口温热甘甜的药汁被渡入口中,无防备的咽下。

接下来他的温柔继续堵着我的口腔,我差点溺死在他的霸道里。

“我之前说的话,都不是真心的。你走的每一天我都很担心,我睡不着的担心,我也一直派人找到了你并在你身边保护你。”

他坐在我的榻房,帮我掖好被子,握着我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双眸如水。

“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切。”我不后悔也不害怕,我只是想知道所有的事情。

“我母亲只是被赠予这只簪,并不是它的主人,也不知晓它成了叛国的证据。那日我把它交给你,只是希望日后你还给我,当时的情况,我不方便放在身上,而你,我很相信你。我这几日一直在查你过去,你哥哥四年前出事,其实也是被人陷害。所有事情我都和皇上禀明,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想了。”

“安心做我妻子吧,稀寻”。听到这句的时候,宇宙停止了流浪,我也忘记了呼吸。

我的一世流离也终于在此时结束。

多年的颠沛终于得到救赎。

我的命运与叫疏南的公子,紧紧牵连在了一起。

疏南三书六礼聘下了我,他说这是他最难忘的一天。

而那天的吻,在疏雨江南中,化成绕指柔。

五十年来我与疏南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每一天都是笑客和甜蜜。

我教疏南画画,他教我习武,日子平凡而有趣。

我很庆幸在情人湖的相遇,我和禾念在后面的每一年里总去那里上香还愿,感恩这所有的遇见。

我真的很爱疏南,从这点我也开始明白,二十几的年纪,栽下了一株红豆,开始了我对疏南用不完的相依相恋。

四十年后疏南离世。

我没有想象中的悲痛,我的一切都被打理好。

每个季节都有仆人送我应季的花,我知道是疏南交待的。

第二年当日,我身体也每况愈下,不小心摔碎了那只玉簪。

沉寂百年的秘密浮现开来。

玉簪破碎,卷好的纸中藏住了疏南对我的保护。

叛国的是我哥哥,洛府想收养他,他却恩将仇报。后就有了洛府惨遭陷害,被世人不容。

在我游街的三日里,他应该是调查经历了很多,我能想到他当时的无奈和痛苦。

因为我那个哥哥,家族蒙羞,仕途坎坷,骄傲的人却因为我无法骄傲。

善良的他选择隐藏着这个秘密。过去的已经过去,我来到了他的生命里,便都原谅了。

疏南的选择是拥抱我。

美好而又温柔的疏南,在陪伴我的这么多年里,幼稚隐藏着这个秘密。

换我来原谅你啦。

屋外月亮隐去,刹时间雷声大作,倾盆大雨。我枕着疏南的玉枕,安心睡了过去。

摇扇
摇扇  VIP会员 眼里星星泛滥温柔至善。

皑皑眉间雪

白茶又清欢

相关阅读
自是人间雪满头

从没想过,这世界除了爹爹,原来还有人会对她一心一意地好。楔子待大雪覆于山巅,藏于发梢,融于唇角,便是遇见心上人之时。 .漫漫大雪,倏忽,便白了头淮山冬日总是阴云密布,却不常见绒状大雪覆满山巅的境况。银装裹住山头,从上至下,只得半刻,连山脚都能见到那抹难见的白。顾桥与腊梅齐肩并坐,迎风赏雪,思绪却早已飘远。近些日子,听闻隔壁几个寨主被朝廷招安,还领了个小官做。听着是好事,可顾桥却恨透了朝廷。不过都是

小茶和阿叡

小茶死后阿叡的世界又变成了黑白色。三十几年前,那个时候的皇帝老儿还是个毛头小子。三十几年前的落楚国还一派繁荣,三十几年皇宫里还有一个叫彪桃雪的姑娘。彪桃雪小字小茶,小茶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像阳春三月的雪,茶叶上的嫩尖儿温柔又充满了活力和朝气。小茶原本是一名奉茶的宫女,因小茶生的可爱喜人又懂事乖巧由此被送入了六皇子的宫中奉茶,虽名义上是奉茶实际上便也只是虞美人给她儿子找的玩伴。六皇子性子安静外表沉稳内

桃花坞

一场桃花漩涡把宫里所有人卷进了一个怪圈,宫墙外出现的巨人,居然是她们的皇上?敏常和一众宫女跟着管事嬷嬷进入了这座红砖绿瓦的宫墙。管事嬷嬷先是带她们去敬事房一一验了身,而后让众人换上了桃红色的宫女服。正值桃花盛开之际,宫里也不例外,早早便移种了桃枝。众人跟随嬷嬷路过一片桃花林时停了下来,看着嬷嬷怔怔的神情,敏常不明所以的怼了下她旁边的圆脸宫女,小声询问道,“嬷嬷这是怎么…?”“嘘…”圆脸宫女声音放小

师姐蓝冉

有四个时尤,一个做掌门,一个背冉冉,一个下山自由自在,一个亲密无间!汀州山云雾缭绕,终年蒙着一层厚厚的雾霭,仿若仙境,偶尔有上山打柴的农户看到玉雪可爱的女童在云雾间穿梭,惊呼:有仙人!蓝冉这时候往往噗嗤一笑,随手砸个野果子过去:本仙人送你一个仙果,吃了可延年益寿。农户千恩万谢地下山了。这是汀州山下的镇上最火的话本子,蓝冉年纪小,认的字不多,一脸愁苦地看着那话本子上的画,太丑了,真的太丑了,怎么能把

盗圣

几百年来,被称为“盗圣”的人不少,但敢自封为“盗圣”的,胡塘城里还独他一位。几百年来,被称为“盗圣”的人不少,但敢自封为“盗圣”的,胡塘城里还独他一位。胡塘城地处西北边塞,彪悍的西北风养就了彪悍的民风。曾有外乡人不了解这地儿的风俗,上门做客时眼睛对小丫鬟有点不老实,就直接被主家连人带货直接撵了出去。人在路上走,如果碰上不对眼的,说不定能直接打起来。照理说这样的地应该出不了什么大气候,可奈何老天爷倾

殇:镜中君(下)

皇上”来人一脸着急惶恐“先皇贵妃薨了。”如此,好像便只剩他一人了。 司长翊留下来一句“照顾好戚姑娘”后就便大步往养心殿走去。他本不是一个好人。自他在前朝做质子十余年,自在乱世开辟大蜀,傲世群雄,早已养成了他麻木,敛不起一丝波澜的心。而她,像一株亮光,好不容易斩开荆棘,穿过层层阻碍才透到他这里来。他,何能让他人伤了她去。司长翊大步走向养心殿,打开暗格,换上夜行衣,拿起一把剑便飞身往丞相府去。当他提起

王爷爱上煮茶女

一手遮天的权臣儒王,爱上街边小摊上的煮茶女?嗯,这谈资够京城名流们嚼上好多年了。 桃花镇上所有人都说李绾绾走了狗屎运,因为她被当朝权势最盛的王爷看中了。那天她照旧在桃花树下摆茶摊,正是落英缤纷的时节她一个转身差点撞到那一身丝绸制袍服上,抬头眼里闯进一个轮廓分明,英俊伟岸的男人。男人的目光似乎也有稍微的惊讶,随之他扬袍坐下:“上茶。”当时的李绾绾想,桃花镇这样的小地方何时有这样俊的男子?一定要趁这位

云杉

不过也好,她所遇之人一直是我,身边之人也一直是我。 从前有只小树妖,打从记事起,就长在白龙江边的林子头上。白龙江里有条小白龙,从能幻化人形后,日日混迹于紫果云杉林里。小白龙有个人间的玩伴,叫谢玉。谢玉就住在一里外的庄子里,庄子不大,皆是新迁来的百姓。谢玉是小树妖瞧着长大的。说来也神奇,谢玉他娘求神拜佛了好多年就是没有儿子,周遭的树都求完了,实在没法儿,怀着肚子拿了一堆香火和贡品到自己跟前来,趁着月

殊途同归

痛!好痛!阿育,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同名不同命痛,好痛……在昏暗的地牢里,陌雨躺在阴冷潮湿的地上,不住的发出悲切凄凉的哀声。她好恨,恨阿育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明明她这么爱他,为了他甚至不顾危险孤身一人去找薇儿。她也恨,恨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明明她与当朝太后莫语同名,为什么命运却天差地别。当然,她更恨的是她自己。恨自己明明知道阿育对自己不喜,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奢望什么。明明

贤妻

新婚之夜,宋浔不知去向,我一刀捅伤了自己。 “小姐,听说宋世子又……”浮屏的声音细若蚊蝇,话说到一半便卡住不敢往下说了。我慢悠悠地研磨着墨条,不紧不慢地接出她后半句话:“又去青楼了?”“岂止!”浮屏音调拔高,愤愤不平道,“听说这次还捅了个不知什么样的篓子呢!小姐,您就非嫁他不可吗?”“人家又何尝不是这么想呢?”我温声安抚着这急躁的丫头,“圣上下的旨,我们都没办法。”“现在这个圣上分明是有意……”“

手机故事网©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