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06年2月,街角那家川渝火锅店还在。
20平方的小店,摆了六张方桌。饭点时,每一张桌子都会热气腾腾的,几乎看不清对面人的面容,锅里红汤翻滚,麻辣鲜香的味道弥漫开来。
宗玉坐在靠近门口的那张桌子前,点麻辣锅,再点上冻豆腐,金针菇,茼蒿,墨鱼丸,海带卷,大白菜,桌子上就要放满了。
大快朵颐,才不过20块钱,2006年,火锅底料还不要钱。
那时候的宗玉刚刚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交过房租,钱包已经瘪瘪的。可是,新工作让她那么欢喜,她忍不住来到了这家火锅店,她惦记它很久了。
2006年8月29日,已经夜里九点半,宗玉又来到了川渝火锅店。
店里还有两桌没有吃完,她环顾四周,仍旧坐去了靠门边的座位,仍旧点了麻辣锅,临了交代老板娘,多放点麻椒和辣椒。
老板娘麻利地答应着,圆润白皙的脸庞被热气蒸腾得红扑扑的,客人不多了,她不用再像个蜜蜂一样穿梭在狭窄的通道里,宗玉看着她,有点走神。
直到她桌子上的红油锅沸腾起来,她才回神,小碗里的蘸料已经放了足够的辣椒油,她想,这样才过瘾。
第二天早上,她的口腔和喉咙就已经肿得吃不了饭,嗓子更是肿得说不了话。
她闷坐在座位上,假装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报表,耳朵里却充斥着同事的欢呼声,那是完成任务的同事在庆祝,这个月会有不菲的提成和奖金。
宗玉躲进厕所里,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明明那么努力,为什么还是不行。
同事晓丽问她,眼睛为什么红红的,宗玉指指自己的喉咙,做出痛苦的表情,晓丽笑着拍拍她的头,真搞不懂你,吃不了辣,却非得去吃麻辣火锅,这回遭罪了吧。
宗玉跟着笑,眼泪又要流下来。
2、
2007年3月20日,街角的川渝火锅店扩大了门脸,原来的6张方桌,变成了现在的12张。
宗玉刚进来,老板娘就高声打招呼:“来啦!”,宗玉笑着点头,来了。像是两个老朋友。
跟着宗玉进来的,还有一个男生,高高瘦瘦,带一副眼镜,温和帅气,老板娘会心地冲宗玉笑着,宗玉红着脸,带男生坐在靠门口的那张桌子边。
“还是麻辣锅?”老板娘问,“鸳鸯的,他吃不了辣。”宗玉用眼睛询问男生的意见,男生含笑点头。
宗玉点好菜,老板娘诧异地问:“金针菇,墨鱼丸,不要了?”,宗玉点点头,他不喜欢吃。
老板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很快下去配菜了。
这一天,宗玉过生日,带着心仪的男生来到川渝,吃她最爱的麻辣火锅,幸福的热气将她的脸蒸腾成粉红色,她吃相优雅,就是不太过瘾。
男生送给宗玉的生日礼物,是一个吻,宗玉的初吻做了回礼。
2007年12月30日,川渝火锅店的生意火爆,竟然在门外又放了六张方桌,此时已是夜里十点。
宗玉进门的时候,老板娘正在噼里啪啦地摁计算器,抬头看见她时,愣了一瞬,随即麻利地帮宗玉收拾起靠近门口的那张桌子,宗玉坐了下来。
老板娘看着失魂落魄的宗玉,叹了口气。
桌子上的红油翻滚起来,老板娘走过来,了然地说:“放了足量的麻椒和辣椒,还要金针菇,墨鱼丸,茼蒿,大白菜,海带卷,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