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脚媳妇的清贫家境
陈家在村里虽然是农民，但也算是人丁兴旺。陈老爷子生了五个儿子，
每个儿子娶老婆后至少有三个子女。在土生土长的农民心里，人丁兴旺，就是足以自豪的一桩事。贫穷，在他们眼里不可怕，人要兴旺了，财运还会远吗。
陈老爷子的大儿子，不幸腿残疾，每天拄着拐杖，才能走路。大儿媳妇呢，是娶的隔壁村的姑娘，是个小脚妹子。从小被养母缠足，左右脚各有三个脚指头被缠断了，断的脚指头被踩在脚板底下了。
过去流行的这种“小脚之美”，在大锅饭时代遇到了问题，因为她们干活比不上那些“大脚”女人。
丈夫腿不好，大队里的重活干不了；老婆又是小脚，干活也不利索。然而孩子倒是生了4个，相比其他家庭，他们的小日子自然要清贫许多。
可是，就在小脚媳妇进陈家门18年后，老公不幸过世了。留下四个孩子陪伴她，最小的儿子才9岁呢。
“果子，把牛牵到田上去放！今天下午还要去耕田哩，这牛的肚子都瘪到剩一层肚皮了，你不会观察的么？你没看见它一直在转着圈扯绳子么？”
喊话的是小脚媳妇的大儿子，一个满了17岁的脾气刚强的小伙子。他已经在集体拿工分了，干活一身的力气。他正在教育他的二弟，小名叫果子，才12岁。
“嗯哦，，，嗯哦，，，”，小果子应和道。
这小果子是个慢性子，12岁了，说话都不怎么利索，性格和他大哥截然相反，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小男孩。他平时的主要工作就是照顾几头牛，所以拿的工分就比较少。
这陈家小脚媳妇这家子，主要还是靠17岁的大儿子在集体赚取工分，其他家庭成员都只是个帮手，最小的儿子还是一个不懂事的9岁的娃娃。所以一家的日子也蛮不好过的。
小果子由于性格极慢，加上口齿也不太清楚，读了1年书就辍学了，回家帮集体放牛。他经常被大哥使唤，却逆来顺受，很少顶嘴。后面弟弟也慢慢长大了，脾气也是很外放的那种，于是小果子还经常被弟弟欺负。
小脚媳妇呢，平时也就当小孩子们胡闹，也不说啥。大儿子说话直，脾气犟，有时候说话不太中听；而二儿子果子，又是半天闷不出个屁的老实娃；倒是这小儿子，聪明伶俐，嘴又特别甜，深得小脚媳妇的疼爱。
老二小果子，基本上是最容易被家里人忽略的那种性格，因为他几乎很少有自己的观点，比较随众的那种脾性。
这个脾性倒是有些像小脚媳妇的大女儿，性格中庸，极其随和。可是女儿家毕竟是要嫁人的，在当时的农村，女儿是不受待见的。在农村，老大、老二、老三这种叫法，多数是从儿子开始排序的。
岁月不饶人呢，娃娃们也是一天天长大成人了。老大娶了隔壁前村的一个女孩，听说是个二婚女子，没生娃。
小脚媳妇自知家里不宽裕，有个姑娘愿意来的，她都乐意接受。否则这老大的年岁都要过三十了，等不了的呢。
老大当然也知道家里条件，他就是一个极其务实的庄稼人，平时干活雷厉风行的性子。受家里几个三婆六姑一撮合，他也就立马答应下来了。这就是他的性格，他认现实，但是他并不认命。
老大成家后，自己就分家了，带着媳妇到村里租了一个小房子住下了。日子虽然清苦，但是好在媳妇干活起来也非常麻利，又善于持家，于是小两口也就慢慢在村里站住了脚跟。
2
果子第一次外乡闯荡，却钱财尽失
这个时候的农村，早已经开放了，农户们已经不再吃大锅饭了，田地早就分到各家各户了。
而且，打击投机倒把的风头也过了，虽然，村里有好几户人家的男人，因为投机倒把等多项罪名被抓进监狱去了。但是这个时候的农村，传闻有不少胆大的农户，靠着去外地做小买卖而小赚一把的。
“果子，我们去换鸡毛，听说村里的刘蛋兄弟去外地换鸡毛，赚了好多钱呢！”
果子的堂弟一大早就来喊果子，撺掇他一起去外地做小买卖。他和果子年纪相仿，都二十五岁，是果子四叔的二儿子。
果子十二岁起就在村集体帮放牛，后面给家里干农活，可谓任劳任怨，虽然不像大哥一样突出，但是起码还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农村子弟。
外面的世界，对于这个生性慢了半拍的农村男娃，也是充满无穷的吸引力的。他也想走出去闯闯。
小脚妈妈对二儿子的想法不太赞同，她认为果子没必要去闯荡什么，或许在她心里，本来就老实巴交的果子，本本分分在村里做好自己的农活，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这次，果子坚决要和堂弟出去了，或许是真的长大了。
一晃3个月过去了，果子和他的堂弟终于从外地回来了，果子还消瘦了些，回来后还是跟以前一样，除了干活，就是闷着。
果子的小脚妈妈是个乐观的人，她问了好一会才得知，果子好不容易赚到的200多元，临回来时钱不见了。果子急得把旅店里翻了个底朝天，硬是找不见。
果子的妈妈当然不会去质问自己的堂侄子---果子的堂兄弟，毕竟是亲戚，又没凭没据的。可是听果子说，跟他同住的人只有他的堂兄弟。
而果子的堂兄弟，回来倒是神采奕奕的，跟家里人讲着外地的见闻，滔滔不绝。听人说，他在外面也赚了几百元钱呢。
果子其实也赚得不比他的堂兄弟少，反而要多几十元，因为果子干活卖力，能吃苦。本来也可以，，，现在，，，
果子什么也没有说，和平日一样干活。
果子的妈妈是喜欢拉家常的女人，说话喜欢直来直去，基本也不带心眼的那种。听到果子的钱被丢这个事，她也对果子难免有些唠唠唠叨叨的话，但是见果子依然不声不响的，也就不再提这个事情了，权当买个人生教训了。
3
家境清贫，娶拐卖女为妻
从那以后，果子在家务农。后面他也偶尔会跟着村里的发小们去外地做小生意。说是小生意，其实就是买了几大块麦芽糖，用扁担挑着去走街串巷吆喝，去换平常家里的鸡毛和废旧塑料什么的，然后转手来赚点差价。
他们这个年纪，正是青春躁动的年纪，这伙村里的大伙子，个个都快奔三，成日在老家村里干农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没有见过多少市面。如今这小鸟们挣脱了笼子，对着外面的花花世界，那是既惊喜又向往。
有一次在省城，果子和朋友陈才在换糖之余，喜欢去一所中学边溜达。原来，他们是看上了学校里读书的省城姑娘呢。
陈才机灵，长得也蛮英俊的，接近1米8的大个，说话快人快语，声音深沉而有力，男子味道十足。相比之下，果子就逊色了许多，果子的个头还不满1米7，是一个相当随和的人，瘦瘦的，性子慢条斯理的，平日里跟人聊天都是脸上堆满了附和的笑容。
陈才硬是想到了办法，和学校里的姑娘聊上了，这一来一往的，就熟悉了。这两个小伙子，就在这学校方圆几公里做买卖，一有空就来这个学校溜达，免不了又是一顿吃喝和甜言蜜语什么的。
转眼间就过去2个多月了，果子和发小陈才最后踏上了回家的路，因为家里准备秋收了，他们要回家帮忙呢。
这次回到村里，大家就开始议论开了，因为这次回去的是三个人，多了一个穿着鲜艳的姑娘。原来，陈才把省城中学的相好的女学生，甜言蜜语地哄回老家做媳妇了。
当时陈才就建议果子也带一个回家，果子没答应。这不仅是人家看不看得上果子的事情，更是胆量的问题，因为果子担心，女学生的家长是要找上门来问责的。
正如果子的预料，女学生的家长通过公安局的协助，带了七八号人来村里寻陈才。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女儿死命都不回家，还怀上了陈才的娃娃。女孩的父母悲痛万分，也最后只得作罢。
但不管怎么样，陈才是给自己找到了媳妇。而果子今年二十九了，还是光棍呢。家里三姑六婆也尝试帮他问过，邻村的没有人愿意来的，因为果子家里太穷了。
“艳妹，艳妹，在家吗，跟你说个事情。”
原来是果子的四娘来了。
果子妈妈赶紧笑脸相迎，给老四挪了把竹椅子坐着。
“隔壁前村有个女娃子，刚过18岁，是个外省的女子，被拐卖到前村当媳妇，人家没看上。正好我有个亲戚在那里，想介绍给我儿子做老婆。我也不太想要。你家要不要，你家果子年纪也不小了，你自己考虑考虑。”
果子的四娘如是说道。
小脚妈妈听得出神，脸上洋溢着一惯的笑容，眼睛里却发着光，问道：“梅梅，那个姑娘长得什么样？身体还好么？多高？为啥前村的那户人家不要呢？”。
果子的四娘回道：“姑娘身体听说还是蛮好的，白白的，个头还是蛮大的，就是外乡女子，语言有点不通呢。听前村亲戚说，人家嫌弃这个女娃不太灵气。我呢，还是想在隔壁村找个当地的女娃做媳妇，以后互相有个帮衬的。”
果子的小脚母亲连忙点头附和。然后一些家常理短的话，互相聊了会。
傍晚，果子干完农活回家了。小脚妈妈就跟果子商量这个事情。小脚妈妈内心里当然是希望果子能答应，毕竟他年纪也不小了，赶紧成亲生娃，她也算完成一个大任务。
“明天我去托付你四娘，带来那个外省的女娃来家里看看。我们家你也晓得，没有多少条件去挑去选的，只要女娃子身体好，不傻，就可以要的。再拖下去，你都年纪越来越大喽。”
果子答应了，本来他和妈妈在生活中就很少争辩，在现实面前，他一惯都是选择适应。
约莫第二天中午，前村就有人把外地女娃带来果子家里了。当然，果子一家早已经在家候着呢。
姑娘确实看起来不到二十的年纪，脸上还有好几分稚嫩。皮肤还蛮白的，眼镜大大的，样子还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大麻子在脸上。1米5几的身高，还算丰满。眼睛一直垂视不怎么敢看人，有些害羞，示意她什么就做什么。嘴里的话音确实是外乡女子。
果子妈妈看着还蛮满意的，对妯娌点头认可。果子也偷偷瞄了几眼姑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并没有说话。
四娘笑嘻嘻地帮着果子妈妈张罗，对前村的几个老乡那是一顿好言好语招待。果子的妈妈让这个妯娌给每个老乡手里各塞了一个红包，又赶紧安排了一顿饭菜，一杯一杯酒劝他们喝着，好一番热闹。
显然，果子一家同意接收这个外乡女娃。女娃当天就在果子家里先住下了。女娃并不怎么说话，但是有些意思还是能意会的。
第二天，果子妈妈，又东挪西凑了些钱，邀请自己的另外4个妯娌，以及一大家子里的亲戚们，来家里帮忙办了几桌酒席，表示这门亲事就定下来了。
就这样，果子也结婚了，开始了他与外乡女子的婚姻生活。
4
外乡女子不懂上进，不受村人待见，家里家外都被嫌弃
果子的媳妇，叫吴英，也是农村人，还读过五年小学，本来老家父母都给她找了一户人家，她没有答应。比较贪玩，对外面世界充满好奇。有一次跟朋友一起去外面玩的时候，被人贩子诱拐到外地来了。
按理来说，农村的孩子，应该对农活并不陌生嘛。可是果子的这个媳妇，就好像大家闺秀似的，根本什么农活都不怎么会干。而且没人安排她，她就站在那里，不懂得主动。
这刚来就算了，可是来了好几个月了，不仅在家里是这样的，亲戚家办酒席也是如此，根本看不懂常人的颜色。你安排她做啥，她就做点啥；不懂得举一反三，更不会表演。平日就很老实和善的样子，笑嘻嘻的像个孩子。
这外来的媳妇，本来娘家人离得远，在村里站稳脚跟就不容易；况且吴英还是一个极为单纯的、孩子气十足的女人，又不太理解方言，在村里就很容易被人欺负。
农村的房子大多是砖瓦房，而且老式的那种砖瓦房居多。像小脚的这个房子，是果子的租父手里传下来的，一间六十来平米的老房子。这个房子里住着果子夫妻、果子的妈妈小脚、果子的弟弟。房子小，庄稼成熟后，就得挑到公共的晒谷场去晾晒。
晒谷场是村前的一大块场地，那是一个十几户陈姓人家共用的场子。别看平时是空着的，一到谷子成熟的季节，这里就热闹的很。
每天凌晨5点多，这周边的十几户人家就开始抢占地盘，清扫水泥场子，并担谷子来晾晒。
没错，是抢地盘。晒谷场虽然是十几户人家的，但是谁起得早就归谁用。
可是果子的媳妇吴英发现，每次自己占好的地盘，总是被人家挪动，或者被占据。
吴英可是一个直性子，她就不服，要大声说出来。那些抢占地盘的人，总是有一堆道理可讲，还要找理由教训一顿吴英。而这个时候的果子，总是劝媳妇让着点。果子本来平时就话不多，又老实，遇到这种事情也辨不出个道理来。
吴英非常的委屈，而果子是个老实人，最主要她的婆婆小脚又不去帮自己说话。
因为小脚也是一个不太明朗的人，被邻居七嘴八舌一说，也就觉得自己儿媳妇不懂事呢，每次还劝住吴英，叫她不要惹事情。
吴英很是委屈的，又没有地方发泄，就经常在果子面前生闷气。
在果子结婚半年后，他的弟弟也结婚了，找的是隔壁村的姑娘。现在小脚家里共增加了2个女人。这原本是个好事情，眼看着这儿女都双双成对，生活应该会慢慢好起来吧。
然而，人是多了，磕磕碰碰也多。果子的媳妇，一个外乡的女子，又受到妯娌的不公平挤兑。
小脚的小儿子是读过几年中学的人，又特别能讨小脚的欢心；小儿媳妇，又是邻村的姑娘，口才特别能说。所以他们俩要格外受到小脚的喜欢。平日里，小脚都要多护着点自己的小儿子和儿媳妇。
果子知道，但是还是埋头苦干不说话，在他心里，都是自家兄弟，多点少点都没所谓的额。
而媳妇吴英呢，经常为此生闷气。自己经常家里家外都遇到不公平对待，又说不过人家，自己的老公又老实巴交，而婆婆又护着小儿子一家。她从此就对婆婆小脚，产生了深深的恨意。性情，也慢慢失去了以前的稚嫩，变得有些复杂了。
5
果子也不求上进，家庭清贫，女儿被迫辍学
外地女子吴英，跟果子生活1年后产下一子，果子和母亲都乐开了花，免不了烧香拜佛，说些谢天谢地谢祖宗的话。紧接着果子的弟弟租了村里的一座老房子住，并随岳父一家去到沿海外地务工去了。小脚帮小儿子守着租赁房过活。
又过了三年，果子的媳妇产下一个女儿。果子带着媳妇和儿女，开始了自己小家庭的生活。
“果子，果子，开门，我是强子！”这是果子的大哥、小脚的大儿子来敲果子家的大门。
外面大雪纷飞，冷风刺骨。村里的娃娃都躲在厚实的棉被子里根本不想出来。但是，村里总是有那么零星几盏灯会在5点多亮起来。因为那几户人家，要格外的勤奋努力，他们每一天都很努力，为了孩子，为了小家的生活。
果子的大哥一家，就是村里最勤奋的人家之一。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果子一家的梦乡，都是他大哥一大清早来唤醒的。一会是借个牛，要么是通知果子去帮忙杀猪什么的。每次过来，还时不时的提醒果子：小孩现在还小，再大点，生活花费钱的地方多了去的，要努力呀。
果子每次都点头答应。但是行动上呢，也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去发力了。
果子目前除了会种田种地，就是在农闲的时候，挑一担自制“蜂蜜”到外地去卖。这个可不是果子的独创，这全村很多人家都在做这个小生意，来赚取些家用。
熬制这种蜂蜜的主要原材料就是白糖、明矾和香精。通过加热的方式，可以将白糖熬制成类似蜂蜜的糖浆。然后村民都用扁担挑着这种假蜂蜜去外地卖，从而赚取差价。
果子的大哥强子也会经常挑这种蜂蜜去外地卖。不仅如此，他们家还种田，种各种蔬菜，养猪养牛。所以，卖假蜂蜜只是全年收入的很小一部分。
而果子家却不一样，卖假蜂蜜是家里的重要经济支柱。因为媳妇吴英平时不懂得主动计划，做什么都需要一个人带着，还常常在果子面前说自己胃疼，寻求安慰。果子如果不耐烦，吴英就是一顿闹腾。
果子家的生活不仅很不宽裕，而且不太和睦。
果子去外地卖蜂蜜，至少是4天能回家，有的时候，1个星期都没回来家里。而家里吴英和儿女们又没有钱买菜。吴英带着儿女去地里收花生，回家就用花生当菜。成天除了米饭就是花生，煮花生，炒花生，小孩子们都快吃吐了。
他们的儿女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去屋后池塘边，去看进村的那条公路。因为他的爸爸果子回来，都会经过这里。望啊望啊，一天不知道要去屋后望多少次，那是期待他们的父亲归家。
果子在外面回到家，有时候会挑回来好几个大西瓜，有的时候是半袋子有点烂的苹果。每次果子回来，家里总能改善伙食，能吃上几顿肉菜。这些钱，应该是果子在外面每天挑着假蜂蜜，走街串巷攒来的，应该是舍不得吃用，点点抠下来的钱。
岁月飞逝，果子的儿子包包上一年级了。到下学期的时候，包包的成绩在班上进入优等。这着实让果子一家非常的自豪。在随后三年，果子的女儿莲莲也读一年级了。果子身上的担子慢慢重起来，而全家就靠他一个劳动力呢。
这果子媳妇，不懂得努力，家里再穷，她也只是眼巴巴地望着老公果子。这个果子已经习以为常了，已经认命了。在他第一个儿子包包出生5个月的时候，果子的岳父母寻来家里，看完家里后，坚持要带吴英回娘家。
当时的小脚和果子那是急得哟，小脚抱着孙子根本不撒手，尽管吴英的父母同意放弃孩子。
吴英爱上了果子和这个家，虽然在这村里过得窝囊，但是她还是舍不得走。
吴英的父母只得挥泪告别。临走时还跟果子坦诚相待：吴英小的时候高烧，得了脑膜炎。所以脑子不是特别好使，才落得被人贩子拐来外省的。希望果子好好待吴英。
这当然是过去的事情了，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如今吴英的小女儿都读一年级了。虽然小女儿读到一年级下学期，钱都是靠借来的。到儿子包包上四年级时，小女儿的学费就怎么也想不到办法了。学校的校长又根本不同意赊账。
重男轻女的思想，一直被这个村的村民所一致认同。村里的姑娘，早年辍学的非常多。这时候的果子，就决定让女儿莲莲回家里帮农活，家里只供儿子包包一人读书。
“现在我的能力就这么大，没有本事供两个孩子读书；去年借的学费还没还清呢。现在包包成绩很好，是个读书的料；莲莲一年级的成绩都不及格，正好家里也没能力供应，就回家来帮农活吧。”
果子跟老婆吴英说道，两个孩子当时都在场。
吴英当然也没有说什么，女儿莲莲自己也没说什么，这个年纪的她，都是听父母的。从小莲莲都是听父母的，她很少反抗。
6
果子46岁抓住机会，奋发努力；女儿莲莲嫁人，婚姻不幸
附近几个农村，敢于闯荡的农户不少，他们中不少人是从外地务工回来的，率先在村里开起了家庭小工厂。基本上是一个村子一到两种产业，有塑料厂、有色金属冶炼厂、羽绒服厂、花生厂，遍地开花。基本上有产业的村子，农户们的生活大多都过得不错。
这个时候的包包，已经在读中学了。父亲果子在隔壁村找了活，日常的收入可以勉强维持生计。
他现在很少去外地卖假蜂蜜，全村的人也一样，大都在隔壁这些有产业的村里做帮工。农闲时做帮工，农忙时种田。靠着周边的这些家庭小工厂，农户们的日子过得比以前好多了，不少勤劳的家庭还纷纷建起了新房。
果子和吴英的家，虽然在村里那是倒数的穷，但是果子也还是靠自己的努力，让儿子包包念了高中，后面还念了大学。
而女儿莲莲呢，9岁上了个一年级，就因为家庭贫困而辍学了。后面5年一直在家帮农活。再等到小学实施义务教育的时候，儿子包包极力说服父亲，让他安排莲莲继续上学。
后面莲莲也的确重新上学了，跳过2~4年级，15岁直接读小学五年级。此时的莲莲，不仅学习很难跟得上，也比较难跟同学相处得来。
最后还是勉强读了2个学期，莲莲也没有信心读下去了。
当时，有好多村里的农户，在外地发了家，开了服装店，他们纷纷来村里请年轻小姑娘帮忙。
果子也寻思着，这莲莲也可以去外面闯荡试试，天天闷在家干农活也不是个事，就让一个在外地做粽子生意的同村人，带到外省去打工了。
半年后，莲莲回来了。以前的娃娃脸，变成瘦尖的，眼窝还深陷了1圈。老板把他送回来了，说她胃疼，不吃饭。
这也着实让果子一家特别的难过，好一番安慰莲莲。
但是，莲莲还是变成了问题青年。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法正常就业。去隔壁村的小工厂试过，也去县城的饭店面试过服务员，都很快被老板辞退了。
这让果子感觉到非常的疑惑，因为村里没念过几年书的姑娘，还不只莲莲一人呢。果子掰着手指头，随便都能数出三五个。为什么偏偏莲莲成了一无是处的人呢？
几年后，莲莲就开始跨过了二十岁的门槛。经过媒婆撮合，莲莲与隔壁村的一个农户家的儿子结婚了。这个农户的儿子，是在沿海开服装店的。完婚后就带莲莲去外省做生意去了。
时间也是快，果子都快大学毕业了。这时的包包从学校食堂出来，突然小灵通想了：
“包包，莲莲傻了。。。”吴艳跟儿子通话道，电话那头传来母亲低沉的声音。
包包又赶紧跟父亲果子通话，才听说莲莲刚从外省回到老家，神志已经不太清楚了。
果子把莲莲送到精神病医院进行治疗。
“这个男的鬼怪的很，自己躲在外省，他的母亲对莲莲不好，莲莲才逼到外省去的。”果子心痛地说。
原来，莲莲婚后很快怀孕了。临产期就被老公送回老家产子。生了一个男娃。
这让她的七十多岁的公公乐开了花。七十多岁得到唯一一个孙子，这是多么值得兴奋的事。可是，随后莲莲的日子并没有因此变得更好过，而是被婆婆一再刁难。
莲莲经常一个人回去娘家，每次都住大半个月也不回家。老果子是真急了，对女儿难免一顿说教。
老果子也带村里堂兄弟们去到莲莲的家里，为莲莲主持公道。可是莲莲最后还是没法在婆家站得住脚。
当时果子在隔壁村有色金属厂上班，有时会带几个旧手机来家里。莲莲就经常倒腾着玩，还用身上的零花钱去冲了话费。
有一天，莲莲失踪了。家里也报了警。她的娘家也找过了，哪里都找过了，都没有找见着莲莲。
最后回来的莲莲，已经神志不太清楚了。最后果子慢慢得知，莲莲是在网上，跟一个网友私奔了。
不管怎么样，这要算村里的一大爆炸性新闻。果子一家简直没法抬得起头。果子对女儿简直失望到极致，平时对莲莲除了身体的关心，基本也不怎么说话了。
平日里吴英的情感表现得倒是比较内向，她确实是一个不太懂得表达的人，她没有过多责备女儿，又不太会安慰女儿，就是一直唠叨果子，一起去医院多看看莲莲。
7
果子收邻居为徒，辛苦工作，都是为了子女
去医院看完女儿，果子带着老婆吴英回到家，连饭都没吃，就去工厂里干活了。
每一次他从医院回来，女儿的呆呆的眼神就在他的眼前闪烁，许久难以抹去。是的，他的内心是无比的痛苦。都怪自己没让这女娃读书，都怪自己给他找了个坏婆家。否则她应该也像隔壁家的唐妮一样，都上大学了。
隔壁邻居家的唐妮，跟莲莲一样大，她们从小还一起玩耍来着。可是她们两的命运却判若隔世，人家唐妮已经考上了一所师范大学，以后要当数学老师的；而我们家莲莲却在精神病医院里蹲着呢。
果子越想越痛苦，蹬着自行车出了村口，去到工厂里去了。
等果子刚骑进工厂大门，远处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朝自己望着，笑得跟朵花一样的。
“果子，果子！”，原来是邻居唐元星，就是莲莲儿时玩伴唐妮的爸爸。
果子内心好奇，这唐元星怎么会来厂里呢。
“果子，我马上要来这里上班了，跟你一个组。以后还多指点指点。走，中饭没吃吧，我请。”唐元星笑嘻嘻地递上一根烟。然后好说歹说，硬是拉上果子去了厂边上的一个小饭店。
原来唐元星这个万油精，早就听说果子在厂里做上了冶炼师傅，工资非常高。正好厂区的管理人员也是村里人，他又通过这层关系，得以在工厂里谋求到一份工作。说白点，他也想做冶炼师傅，想拿高工资，因为今年他家开始要供两个大学生念书，用钱的地方还很多呢。
自从工厂开放以来，果子就一直在一家有色金属厂上班。这是一个铝制品回收再利用的工厂，厂区把全国各地回收来的二手铝制品，通过人工筛选后，再冶炼成铝块，然后供应给生产铝制品的厂家。
当初果子在铝厂里面是一个挑选铝的普工，慢慢机缘巧合地跟厂里的冶炼师傅熟悉了，就学起了冶炼铝的活。后面冶炼师傅回老家工作了，于是果子就成了厂里的冶炼师傅。
吃完饭后，果子就带唐元星去厂区里转。跟他介绍厂区里的情况，以及这个冶炼的工序。元星听的相当认真，不断点头附和。
这个炼铝的活，虽然工资是高，但是非常的辛苦。烧锅炉的温度非常的高，而且要人工将上千度融化的铝液体转移到磨具里定型。铝块里若有没挑选干净的易爆炸金属，还有可能造成铝液体飞溅。
果子给元星看身上和头上的伤疤，都是因为铝液体飞溅造成的。
元星仔细一瞧才发现，果子的脸是那么的粗糙，这完全超越了他这个年纪。长期的高温作业，两边脸颊烘烤出了深深的红斑，眉毛上和侧脸确实都有小指甲印大小的伤疤，侧脸的伤疤还泛着黄脓。
“你看我的门牙”，果子张嘴给元星看。
两颗大大的下门牙不见了，这是果子在烧锅炉时，不小心铁棍回弹，直接把门牙打掉了，当时满嘴都是血。这个果子还没敢跟家里说，后面媳妇吴英发现的，再三追问，果子才轻描淡写地说出原委的。
唐元星听着这一切，眼眶有些湿润，但是他忍着的，他看到了这个隔壁邻居的工作的艰苦，以及家里光景还是那般的艰难。同时元星自己仍然坚定心思，要跟果子学这个手艺，因为这是目前他能找到的、收入最高的工作，为了他的儿女读书，这些苦算不得什么呢。
随后的半年时间，元星都是在果子手下当助手。元星是个非常善于交际的人，脑子活络，又念过中学，算术和文化都跟得上。他很快就把厂区里的那些事情搞得明明白白。
果子的性格刚好跟元星不一样，果子空闲下来，就喜欢喝点白酒，盛点厂里的大锅菜，一边吃酒，一边和工人拉个家常。身边没有工人，就自己喝个闷酒。
白酒，可是他的好朋友，喝了几十年了，没有它，估计老果子早已经愁闷死了。
元星来到厂里后，除了平日上班跟果子一起，他隔三差五都要来果子家里坐坐，还经常拉果子去他家里喝酒。
这在元星没有去工厂上班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元星以前和果子仅仅是点头之交。在果子看来，元星以前还挺高傲的，这种高傲不仅是人家家里条件要好很多，而且果子和元星根本就不是一种思维模式的人。
他们两家距离二十来米，元星的媳妇又是极其能干的农村妇女，不仅说话好听，里里外外都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
“果子，快来，元星在家里等着你哩。我娘家今天送来一盘狗肉，我红烧好了，寻思着今天你们兄弟可以好好喝两杯。”
元星的老婆热情地招呼果子道。元星的老婆是镇上的一户人家的女儿，从小就来元星家里做童养媳。人非常勤奋能干，为人处世方面那更是八面玲珑。
“果子，莲莲在医院里好点没有？”元星的媳妇问道。
“好些了，吃了药要好些了，事情还是听得明白，就是不怎么爱讲话。”果子应和道。
“医院里的环境肯定没那么好，要经常去看看，送点水果和营养品什么的。”元星的媳妇如是说道。
元星的媳妇在村里交际广泛，每家每户的家常理短，她都知道七七八八。这果子虽然老实，但是干活还是吃得了苦的，可惜家里媳妇实在是太不上道了，家里家外都依赖他一个人。一个好汉还要三个帮呢。
“你家包包毕业了吧，找工作了吧？”元星关心地问道。
“还在找呢。”果子无心地应和一句。不再多说什么了。
果子也确实不太清楚包包的近况。这个孩子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少。早几天，果子从电话里知道，包包实习去了一家餐厅做服务员。果子心里也不懂包包的选择，为什么不去从事专业相关的工作。只听到电话那头包包很不太耐烦地说：工作不好找。
当晚，果子在元星一家的热情招待下，喝了个七八分醉。这时候的果子，大概内心是最轻松的，好多的心事都在微微的醉意的掩盖下，变得朦胧起来。
大概跟了大半年左右，厂里估摸着元星可以独当一面了，于是要求果子和元星错开来上班。晚班和白班轮流来上，各带一个助手，这样工厂的产量可以翻接近一倍呢。
元星比较好些，下班后回家就可以躺着，媳妇会悉心照顾他的休息，好酒好肉的给他做好。
果子下班，家里的饭菜大多时候都要自己做。老婆吴英经常犯胃疼，而且一犯胃疼就躺床上，很多时候还需要果子的安慰。果子还要利用休息时间去医院看女儿，定期带些水果和牛奶什么的。很多时候，果子走在路上，眼皮都在不停地打架。
后面，莲莲从医院里出来了，精神状态比以前好了很多，脸色也恢复了以前的红润。只是，每天要依赖精神药物生活下去。
但不管怎么样，人还是好好的。果子对她也很少要求了，让她在家里先一起生活着。
果子的儿子包包也参加工作了，听说还是在餐饮行业。
果子一直最宠爱的就是这个儿子，他甚至对儿子的就业都没有过多的要求，只要他健康和开心，只要工作合法，都可以的。
不管怎么样，果子着急用钱的地方暂时没有。果子接着干了2年，就没有再干冶炼了，按道理，他早应该退出冶炼的岗位了，因为这个活只有年轻人才能承受得住。
果子都快奔六十了，就在厂里重新做回了普工工作。跟这个村的其他人一样，忙时务农，闲时在工厂打工。
8
果子建房之路坎坷
一大早，果子的大哥陈强就来家里坐。他建议果子买下屋前的公共晒谷场。
这个晒谷场原本是十几户陈姓人家的，如今种田的家庭越来越少，村里的农田都被少数专业农户集中承包经营了。所以这个晒谷场都渐渐都长满了杂草，荒芜了起来。
如今村里绝大多数家庭都建了楼房，像果子这样，还住着祖父手里传下来的旧瓦房的家庭，全村不超过5户。
“这个谷场是十几户人家的，有的还生活在外地，怎么能说服这么多人呢。”果子问大哥道。
“你跟九麻子说说，他在村委做干事，你给他些好处费，让他帮忙牵头这个事情。”陈强跟弟弟说道。
果子动心了。因为这个祖传下来的老房子，地势低，一到下雨天，水就往家里漫。
要是把地势填高，后面一排的邻居又不答应，因为后面有一户也是一套瓦房，是一对老人带孙儿住的。这老人的儿子不幸过世了，所以这个瓦房近期是没可能翻新了。何况，果子的这个老宅，看起来比后面的瓦房还要陈旧。
当时村里为了响应市政府新农村建设号召，就准备在村里修公路，这条公路是要穿过村子，连通镇上的公路的。
听说公路就要经过果子的老宅和这个共用晒谷场。所以陈强才给弟弟出主意，让他买下这么块地皮。陈强也估摸着，这个事情大概率能成。
果不其然，二麻子欣然同意，毕竟这笔好处费，够他喝一个月酒的。消息很快就通知到晒谷场的各家各户，这确实是二麻子的长处。当下就有好些个家庭答应了。毕竟，一小块地，对他们并无多大用处，让给果子，还能得几千元呢。
但是首当其冲站出来的是单身汉龙牙子。他就直接冲到果子家里去闹，决口不答应他买这块地皮。甚至语气还非常不客气，闹得村里沸沸扬扬的。
这单身汉龙牙子，早年娶过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还生了一个女儿。只是媳妇疯疯癫癫的，龙牙子就直接用扁担把人家活活逼走。女儿长大后也出去过活了，很少回到家里来。单身汉目前一人独居，建了一个小小的瓦房过活。
他为啥就放着几千元不要，就是要闹呢？
原来他和果子的邻居唐元星一家有点亲戚关系，平时农忙，龙牙子都要给唐元星一家忙里忙外。唐元星一家平时也会照应下龙牙子。龙牙子，早已经把唐元星一家当着自己的至亲来对待了。
原来，这个公共晒谷场，是唐元星和周边几乎邻居家的出路。如果这个谷场一直空着，这几乎人家就可以把平时的农作物什么的堆放在这里，出路也宽敞。
而果子如果买下谷场建房子，这周边的几乎人家，虽然也有出路，但肯定失去了一块偌大的空地使用。
所以，这几户人家都暗地给龙牙子说闲话呢。本来就有些执拗的七十多岁的龙牙子，听周边邻居和亲戚都这么教唆，就气不打一处来，第一个冲去果子家，大闹了一个上午。
紧接着，村里的小卖部业主也过来闹，眼红果子买这么大块地皮。这么好的地皮凭什么轮到你果子呢？我也要买。
就这样，大概有三家产权户站起来闹，坚决不同意果子买这个地皮。
果子被这些闹事的同村人，搞得心神不宁，非常的忧愁。
村里紧锣密鼓地响应新农村建设的号召，村里的第一条公路开工了。村委领导下的干部带着挖土机来村里了，所有公路沿线的老房子和民用设施，都要调整，或者直接推掉。
公路确实正好经过果子的瓦房，果子家的旧牛棚、邻居陈鹏家的厨房、邻居瓦子家的牛棚，都被要求拆除。
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的。果子立马跟村委反映：
我家的房子要被拆除掉2间，院子要被铲掉一半，你看我家的房子怎么能住下去？你们建设新农村，我们做农户的房子都没得住，这怎么说得过去？
果子跟村委力争，要村委出面协调，帮自己说服村民，买下共用的谷场。
村委中有一个干部，他的家就在晒谷场的边上，他是非常反对果子买下晒谷场的，因为这样会让他做家具生意的兄弟，少了一个搁置木料的空地。
这种重重叠叠的缘故，果子买晒谷场的事情，一直拖着没法实施。而另一方面，公路沿线的老瓦房，还是通通被推掉了。果子屋前的两家瓦房被强制推平，而且院子也被推掉了一半。
果子在村里申诉无力，直接去乡里找相关部门申诉。
当时建设新农村是这个县城的一个头等大事。县里领导得知果子的这个事情，就派干部来农村视察。经过考察，认为果子的这个老宅子确实存在一定安全隐患。而且，果子的这个家庭情况，确实在现在这个时候比较困难的，应该得到支持和帮助。
这么一来，从村干部到村民，都没有人敢再多说什么的。果子还是把这块地皮买下来了，并得到了一定的拆迁补助。
再后来，果子盖起了自己的楼房。虽然只有一层，但是果子，最终还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住上了新房。
并且，帮果子建房子的包工头，帮果子的女儿介绍了门对象。最后莲莲接受了一个比自己大一轮的男人。
或许，莲莲还是那个不懂得反抗的莲莲；又或许，经历过坎坷婚姻和命运的捉弄后，她真的认命了；或者说，她不想再依靠父母过活了。
果子的儿子包包，也找了对象，但是一直没有让果子抱上孙子。包包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尽管现实对于他来说，一点都不理想。
这时候的果子，和媳妇吴英在老家相依为命，过上了老年生活。日子相比年轻时候，好了太多。果子身体还算硬朗，老两口过活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吴英定期都会给娘家的弟弟通电话，她娘家的人对果子，还是挺客气的。
应该是果子，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