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

2022-08-10 18:01:06

古风

随村河边近来已经没人去洗衣服了,往昔那条清澈见底,波光粼粼的河已经听不见潺潺流水,取而代之的是漫天恶臭。

随着烈阳翩翩起舞、闪闪发光的水面如今也被绛红的鲜血覆盖,光线再也不能穿透水面,直达如同玻璃一般流动的水底。

放眼望去,如今的随村河面上正漂浮着成百上千具尸体。

这都是那些暴虐的土匪留下的手笔,那一夜有无数的家庭妻离子散,孩子当着母亲的面被砍掉脑袋,妻子当着丈夫的面被凌辱,父亲当着儿子的面被乱马踩死。

01听云客栈

洛笙被困这个小房间里已经三个月了,就在这条热闹的街上的客栈里,这个客栈位于这条街最中心的位置,门匾上写着四个大字“听云客栈”。

听云客栈里冷冷清清地坐着几个人,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生气,里面的人低着头窃窃私语地交谈着,毫无生气可言。

客栈的掌柜站在柜台后面满脸愁容地拨动手中的算盘,这个掌柜头戴一顶寿冠,身穿黑色大褂,举手投足间尽显仓促,眉宇之间透露出心烦意乱的神情,手中的算盘也咔咔作响,算珠相互碰撞的声音空荡荡地飘在空中。

此时一缕阳光穿过听云客栈的大门洒落在掌柜手中拨动的算盘上,掌柜被光线吸引,顺着光线抬头望了望屋外的太阳。

太阳正明晃晃地挂在空中,掌柜大喊一声:“小虎子。”

小虎子手中提着茶壶正在往客人的杯中送水,一听到掌柜的呼唤,提着茶壶就屁颠屁颠地跑到柜台旁站着:“啥事,掌柜的?”

这个小虎子头顶小二帽,身穿蓝色麻布汗衫,肩上搭着一条白色毛巾,两个小眼睛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尽显一股机灵劲儿。

掌柜的头也不抬,对着算盘说道:“去楼上叫洛老爷下来吃饭。”

小虎子心里犯嘀咕,细声询问:“掌柜的,不送上去啦?”

掌柜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对着小虎子叫道:“哼,他洛笙已经欠了我们两个月房费了,还叫人给他送上去?”

“说好听点叫他一声洛老爷,说不好听点,自从那件事过后,他算什么”,掌柜喘着大气叫道。

小虎子此时也不敢再多嘴,冲着掌柜点点头,嘻嘻一笑,动作麻溜地上楼去,踩在木质的楼梯上发出吱吱的响声。

洛笙这时候正在楼上的小房间里来回踱步,双手交叉在背后,就这么来来回回地在这巴掌大的小屋内唉声叹气。

小虎子走到楼梯口,突然放慢脚步,轻手轻脚地朝着洛笙的房间走去。

洛笙的房间在楼梯口往右数第三间,小虎子走到房门前,听见里面传出阵阵叹息,他蹑手蹑脚地敲打房门。

过了一会,里面的叹息声停止,房门应声打开。

眼前这洛老爷身着锦衣,腰间挂着两串翠绿的玉佩,头戴一顶丝绸帽,上面还镶着一颗鹌鹑蛋般大的玉石,脚踏一双黑色布靴,一串细细的金丝游走在靴子上。

他面容清秀,一双柳叶眉,乌黑透亮的双眼,高昂的鼻梁,樱桃似的小嘴,看上去比女人还要精致。

活脱脱一个大少爷的形象,实在想不出这样阔的一个人怎会欠掌柜两个月的房钱。

洛笙看着眼前的店小二出声问道:“有什么事?”

小虎子毕恭毕敬地答道:“老爷,饭菜已经备好,请您下楼去用餐。”

洛笙此时有点生气,出声问道:“怎么不送上来?”

小虎子唯唯诺诺地低着头不知如何接话,出口说道:“这……”

洛笙虽然嘴上问着,但心里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也不难为眼前这个店小二,出声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一会儿下来。”

小虎子如蒙大赦,浑身一松:“好勒,老爷,那我先告辞了。”

说完就转身朝楼下跑去,心里还在想着:“哼,这个挨千刀的刘掌柜,这种事自己不上来说,让我来当这个冤大头。”

小虎子回到楼下,掌柜抬起头问:“叫了吗,他怎么说?”

小虎子一扫忧郁心情,立马精神回道:“叫了,掌柜的,他一会儿就下来。”

“哼,还算他识相。”,这话自然没有从掌柜的口里说出来。

02

洛笙关上门回到房内,转身把桌上的一沓银票叠成一叠,塞进内衣口袋,再拿起一块儿布搭在一个箱子上(这个箱子可不简单,里面当着洛老爷的全部家当),做好这一切后他才放心出门。

洛笙踩着木质楼梯,发出吱吱的响声,楼下大堂里的所有人顺着声音抬头望去,洛笙正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掌柜的首当其冲,离开柜台跑到楼梯旁站着,弓着腰低着头迎着洛老爷,此刻洛笙在他眼中又变成洛老爷了。

洛笙走下台阶,掌柜笑脸相迎,乐呵呵地说道:“洛老爷,饭菜已经备好了,您请入座吧?”

说时手掌指向大堂里最大的一张桌上,上面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山珍海味,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大堂里其他客人也纷纷站起身子对着洛笙叫道:“洛老爷,您早。”

洛笙对着大堂里的人一一点头示意,然后转头瞥了一眼身旁弓着腰的掌柜,出声问道:“掌柜的,你这可有点不厚道了啊。”

掌柜装傻充愣,现在还不好跟洛笙翻脸,于是赔着笑脸问道:“洛老爷,您这是何意啊?”

洛笙见掌柜的还在装糊涂,于是一边入座一边说道:“往日饭菜都是备好了送到我屋内,今日为何叫我亲自下来?”

掌柜一听这话,立马吩咐小虎子拿出上等好酒给洛老爷倒上,然后客客气气地回答:“洛老爷,您是有所不知啊,自从匪患以来,咱小店的生意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洛笙抬头看了一眼掌柜,然后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掌柜的继续说道:“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说,土匪马上要来了,如今咱们店里的伙计跑的跑,没跑的也被我打发走了。”

洛笙瞪着大眼问道:“然后呢,这与我何干?”

掌柜回道:“如今店里就只剩这一个伙计了”,说这话时洛笙回头看了看站在墙角的小虎子。

掌柜的也顺着洛老爷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接着说:“所以实在忙不过来啊,只能劳请您洛老爷屈尊下来吃饭了。”

聪明的洛老爷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这是找他要钱呢,于是立马说道:“哼,我家以前好歹也是随村方圆百里有名的乡绅,这大堂里的人都知道吧?”

掌柜立马点头附和:“是,是,是”

“可如今闹了匪患,落了难了,没有以前阔了,连你这地方小小的掌柜也欺负到我头上了不是?”

掌柜一听这恶人先告状,立马吓得浑身一抖,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叫道:“冤枉啊,冤枉啊,洛老爷,您就是瘦死的骆驼,那也比我这马大啊,我怎么可能欺负到您头上呢?”

洛笙看着跪在地上的掌柜,冷笑一声,心想着我还治不了你了?

开口说道:“行了行了,起来吧,我也在这待不久了,到时候欠你的钱,一分不少地给你。”

掌柜一听这话,就知道这笔钱又要拖到不知猴年马月了,站起身子说道:“那您慢用,洛老爷。”

03忽闻噩耗

洛笙吃完饭,再把酒壶里最后一点酒倒进杯子里一饮而尽,心满意足地走出客栈。

洛笙站在门口,一眼望去曾经热闹非凡的街上现如今已变得冷冷清清,只剩那么三三两两几个人在路上走着。

商铺基本都关了门,饭店门前摆着深黑色的木桌木椅,如今也空荡荡地摆在那里,曾经坐在上面吃饭的人也早已不见踪影。

木桌木椅是没有生命的,自然也逃不了,不然它们若是知道凶狠残暴的土匪要进城,也不会乖乖地待在那里。

微凉的清风扬起漫天黄沙落叶,洛笙的打扮跟眼前凄凉的景象一对比,就显得格格不入,这也印证了闹得人心惶惶的土匪要进城了。

洛笙往城南的驿站赶去,如今最热闹的地方也只有驿站了,全城的人都聚集在此。

卖马的小贩、买马的阔少、逃命的、等信的、做生意的人来人往,吆喝声不断。

洛笙来到驿站,自从逃亡到随城以来,洛笙每天都来驿站等信,洛笙挤人群里东张西望,左顾右盼,认真听着有没有叫自己名字的。

这时一名驿使打扮的人跑到洛笙跟前叫着:“洛老爷,洛老爷,有您的信。”

洛笙闻声大喜,问道:“给我的,几封?”

驿使答道:“就一封,老爷。”

洛笙接过信件,随手甩给那驿使两文钱,那驿使接着钱大叫一声:“多谢洛老爷!”

转身就咒骂道:“呸,晦气,王八蛋,老子辛辛苦苦送来,打发要饭的呢。”

这话洛笙自然没听见,因为他已经兴奋得手舞足蹈。

洛老爷揣着信急忙回到客栈,在大堂的一个角落找到了把椅子坐下。

掌柜见到洛老爷回来,怀里还揣了封信,立马关心地上前询问:“洛老爷,收着信啦?”

洛笙此时把信掏出来拿在手中,浑身颤抖着拆着信封说道:“嗯,收着啦,收着啦。”

旁边的几个客人也纷纷上前恭喜洛老爷,洛老爷把信封撕开,展开信捏在手上,看了起来。

信上只简简单单写着几句话:“洛老爷,令正在我们手上,带三千两银票到黑云山取人,过时不候”,末尾还附了一句:“记住,你一个人来。”

短短几句话洛笙反复看了十几遍,越看脸色越差,旁边的人看见洛老爷的脸色,刚刚还兴高采烈祝贺的脸立马阴沉下来,退到一旁。

04土匪横行

三个月前的那个寂静夜里,洛笙和妻子正在熟睡,突然被一阵砸门声惊醒,洛笙从床上坐起,怒气冲冲地拉开房门。

看着眼前站着慌慌张张的仆人,出声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那仆人大声叫道:“老爷,老爷,不好了,土匪杀进来了!”

洛笙闻言一惊,立马来到院中查看,北边的天空冒着熊熊火焰,染得半边天通红,远处的惨叫声也阵阵传来。

洛笙大喊:“不好,快去准备马车!”

回房对着妻子大叫:“婉莹,你去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通通装到一个箱子里,土匪从北门杀进来了,我们从南门跑。”

吩咐完妻子后,洛笙转头跑进后院,从墙边拿起一把铲子,对着后院槐树下的土地挖了起来,挖了不到一分钟,挖到一个盒子。

洛笙拿出盒子打开,把里面的银票一把塞进怀里,这时婉莹也准备好,提着箱子跑出来。

准备好一切后,洛笙从妻子手中接过箱子,拉着妻子朝外跑去。

来到宅院门口,左等右等不见仆人准备的马车,洛笙对着妻子喊道:“婉莹,你在这等着,我去里面看看。”

不到一分钟时间就怒气冲冲地跑出来,怒喊道:“那个畜生,我叫他去准备马车,他偷了我们的马跑了!”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喊杀声,洛笙回头一看,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正向着自己冲来,洛笙拉起妻子就往南门跑。

逃难的人太多,人群你推我挤,此时已经顾不得别人,管你是乡绅还是土豪,在性命面前,一切都显得不重要。

一些摔倒在地上的人还来不及爬起身子,就被后面的人从身上踩过去,活生生被踩死。

洛笙死死抓住婉莹不放,但人群拥挤,夫妻两人被挤散开,一转眼就消失在人群。

自从洛笙一路逃到随城以后,每天都去驿站打听消息。

05下定决心

洛笙看完信,一巴掌将信拍在桌上,拍得木桌都抖了一下,掌柜和店里的其他人都吓了一跳,看见洛老爷的脸色,谁也不敢贸然上前。

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说话,哪怕发出一点声音就会惹得这位大老爷不高兴。

就这样沉默许久,掌柜实在站不住了,颤颤巍巍地凑上前去问道:“怎么啦,老爷,发生什么事啦?”

洛笙把桌上的信往前一推,拿手指指,示意让他自己看。

掌柜畏畏缩缩地伸出手来接过信件打开一看,大叫道:“不好啦,不好啦,洛老爷,这事您得抓紧去办啊。”

洛笙心头一惊,出声问道:“此话怎讲?”

掌柜立马附和:“这群土匪生性残暴,以杀人为乐,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前些年隔壁村贾老爷家里一个小妾被掳了去,就晚了几天送钱去,送回来的就是一颗血糊糊的脑袋啊。”

洛笙闻言心里一颤,十分紧张,焦急地寻求帮助:“那该如何是好?”

掌柜的心中盘算:“要是告诉了他,他到时候拍屁股走人,我这点钱不就打水漂了?”

看掌柜若有所思的样子,洛笙着急了,出声叫道:“快说!”

掌柜立马回答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只不过告诉洛老爷您之前,您看把住宿费……”

洛笙立马明白其中之意,只是自从逃难以来,处处都是开销,囊中实在羞涩,不然也不会为了区区几十两房费,拖欠客栈几个月。

但是眼前情况实在紧急,自己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先付了房费,其他的以后再说。

想到这,洛笙从怀里摸出银子,拍在桌上:“这样行了吧,快说!”

掌柜见钱眼开,立马伸手去取,手伸在空中被洛笙一打,回头看着洛笙,洛笙开口说道:“先说事。”

掌柜收回手,赔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这办法嘛就是,老爷您先去报官。”

“报官,报官有用吗,报官有用就不会让土匪至今这么猖獗!”洛老爷怒叫道。

掌柜继续补充道:“您先别急,洛老爷,您先去报了官,别管他有用没用,官府那边嘛,就让他们先查着。”

“接着呢?”

“接下来呢,您先筹集银子,洛老爷您那么阔,我想这钱对您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事”,说到这时掌柜悄摸瞥上洛笙一眼。

洛笙被这一瞥的羞愧难当,满脸通红低下了头。

掌柜看着洛老爷这反应,发自内心地感到好笑,他为这种小聪明感到欢呼雀跃,继续说道:“那群黑云山的土匪没有见过老爷您,您在找个冒充您的下人,打点一下,叫他代您去送。”

洛笙一听这计策,立马回应表示道:“不行,这万万不可,万一被拆穿了呢?”

掌柜此时为洛笙倒了杯茶,慢悠悠地说道:“这绝不可能,这群土匪每天要杀成千上万人,要是残肢断臂他们可能记得,怎么可能记得一个完整的人?”

洛笙听完这番话犹豫不决,此方法固然风险太大,但除了此方法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而且此次前去必定凶多吉少,能完整地回来都不一定,自己也没个后人可以托付,洛家这家产不就亡在自己身上了?

思来想去,整个大堂的人都在观察洛老爷的表情,等着洛老爷回复。

洛老爷眉头紧锁,小声嘀咕了一句:“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掌柜见状,立马迎上来说道:“洛老爷,唯有此记可解,再说了……”

掌柜突然停顿,惹得洛笙发急,严厉问道:“什么!”

掌柜畏畏缩缩的道:“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洛笙本来就急得冒火,被掌柜的这样一激更为冒火:“但说无妨!”

掌柜这才低着头说道:“洛老爷,方圆百里都知道贵夫人貌比西施,美若天仙,这匪窝里一走,恐怕已经……”

“已经什么!”

洛笙脸色已经极其难看,右手握拳放在桌上,掌柜见状,耳语般地嘀咕了一句:“已经不完整了……”

洛笙听见这话暴怒,一拳打在桌上,嘴里大叫道:“大胆!”

掌柜一见此状,立马跪在地上,双手抱头连磕十几个响头,边磕边喊:“老爷息怒,老爷息怒,是您让小的说的。”

洛笙见状,强压心头怒火,狠狠地一股坐下,心里也暗知此话可信度,但还是不能接受。

洛老爷出声问道:“何时动身?”

掌柜惊魂未定,站起身来回应:“越快越好……”

06婉莹之悲

夜晚,黑云山一个僻静的小角落坐落着一个小院子,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几声声响。

往里望去,原来是院里马厩内几匹威猛的骏马发出的声音,可怜在这个人都吃不饱的时代,这几匹畜生倒是个个养得精美壮硕。

马厩的右侧堆满稻草,稻草的右侧是一个漆黑的小木屋,木屋被门闩封死,外面东倒西歪躺着两个土匪,这两个土匪躺在稻草堆上呼呼大睡。

小屋内关着土匪绑来的人票,一股月光从墙上的小洞穿透进去,照射出里面躺着七个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男女老少。

在这群人当中,有一个身穿一袭白衣的女人,被月光照耀着发出淡淡莹白光,此人正是婉莹,如今的她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鲜,蓬头垢面,几根稻草拆在凌乱的头发上。

婉莹被带到这里已经三个月,当初跟洛笙逃走时被抓住,由于长年养尊处优,跑得自然也不快,再加上土匪来势汹汹,与洛笙分开不到几分钟就被抓住。

戴着眼罩一路被绑到黑云山,跟婉莹一起被绑来的有十个人。刚到黑云山的第一天就死了一个,因为顶撞土匪,被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刺穿胸脯,然后像垃圾一样被拖出去。

这一幕当然吓坏了所有人,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反抗土匪,他们就这样被关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小屋里三个月,只有中午才被放出来放会风。

被抓进来的第一个晚上,婉莹找到一个看上去比较好说话的土匪问道:“大哥,我想上茅房。”

那土匪看了一眼如此漂亮的女子,顿时起了贼心,伸出手指着门口的空地说道:“就在那儿尿。”

婉莹心怀恐惧,走到一旁,可是那土匪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于是再次上前恳求:“求你了,大哥,告诉我茅房在哪儿吧。”

那土匪面无表情地说道:“要么里面去尿,要么就在这,里面人多,外面,就我。”

婉莹被憋得实在没有办法,想到里面一群人,而且看着眼前这个土匪比较憨厚,就提着裙子跑到一边。

可怜的婉莹就这样在一个豺狼面前卸下了防备,就当着这个可恶的禽兽的面蹲在地上,那个禽兽瞬间扑了上来,摧残了这朵可怜的花。

里面的人听到外面发出如此凄惨悲凉的叫声,全都无动于衷,不是他们不想动,而是白天的场景已经抽去了他们反抗的能力,全都畏缩在一个角落瑟瑟发抖。

半晌,外面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屋门被打开,眼前这个女人已经没有了刚才出去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双目无神,头发凌乱,白衣沾满鲜血。

这个可怜的女人静悄悄地找到一个角落坐了下去,一声不吭,蜷缩在墙角。

从此之后,没有一个人再敢提出去茅房,所有人票都在这个狭小的,肮脏的,拥挤的屋子里的一个角落解决。

此后这个可怜的姑娘每次都在众目睽睽之下令人心碎地解开裙子如厕,然后再若无其事地回到原地躺下。

07随城动荡

凉风瑟瑟,一股一股地吹散地上的落叶,这股凉风诡异的不寻常,从巷子东进西出,伴随着充满怨念的痛苦哀嚎。

随城今夕不比往日,收到风声的人早已经拖家带口跑了,留下的除了那些行动不便的老人之外,只剩下想靠土匪噱头狠狠地捞上一笔的聪明人了。

洛笙站在官府门前,这里早已人去楼空,里面的东西被搬得一干二净,只能下写着随城官府四个大字的牌匾,上面还缠着随风飘扬的蜘蛛网,看样子已经离开很久了。

洛老爷心中百般焦急,如今官府已经靠不住,还有谁能跟土匪抗衡?

洛笙心里急着,忐忑着,粒粒汗珠从他光亮的额头不停渗出落下,他在心里揣摩着:“此去必定凶多吉少,如今官府已经跑了,这座城也坚持不了多久,如果土匪杀进来,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浮出:“干脆一走了之,不管不顾”,但是婉莹自幼与自己定亲,青梅竹马,朝朝暮暮与自己生活在一起,这样一走了之,岂不是枉为一个男人?

洛笙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后终于鼓起勇气,做出决定,带上自己全部家当前往黑云山,哪怕死,也要跟婉莹一起死。

洛老爷回到听运客栈收拾行李,走到门口时掌柜立马迎上来,洛笙看了一眼掌柜心中想道:“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于是大手一挥,齐刷刷的银子丢在掌柜怀里,掌柜双手捧着银子,睁大两个眼睛盯着洛笙:“洛老爷,您这是准备自己一个人去?”

洛笙感叹一句:“我此去前去估计就回不来了,多谢掌柜这段时间的照顾。”

掌柜立马上前拉住洛笙叫道:“洛老爷,万万不可啊,您就算一个人去也是送死,为何要白白去送死呢?”

洛笙仰天长叹一声:“不要说了,我去意已决,我就算死也不能让婉莹一个人。”

08家当被抢

天上下着沥沥小雨,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这场雨渐渐冲散多日弥漫在空中的血腥味,洛笙的心也变得格外坦荡,自从把生死置之度外,整个人也就释怀了。

他找掌柜要了一辆板车,用来拉自己的那个大箱子,他非要给掌柜钱,可是掌柜的坚持要送他。

他从城门出去,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可怜我们的洛老爷从小娇生惯养,没干过一点粗活,就这么一小点东西,他硬是走走停停了三天。

到达黑云山底,洛笙靠着一颗细叶榕下休息,这棵树绿荫如盖,光线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在地上留下小洞。

远处传来车轮的声音,洛笙仰起头来,看着渐渐走近的人影,是一个皮肤黝黑的老汉,四肢看起来健壮有力,是常年劳作的象征。

他身后拉着一辆跟洛笙相似的板车,跟洛笙的极为相似。那老汉走近,洛笙这才看到板车上躺着一个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的青年小伙。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让洛笙差点栽倒在地,只见那小伙的脑袋与身子分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就在上面来回地晃。

老汉的板车被地上的石头一颠,那颗人头顺势滚落,不正不好偏偏掉在洛笙脚下,洛笙被吓得一惊连忙后退,一屁股倒在黄土地上。

那老汉面无表情,慢慢走过来把那颗头捡起来放在板车上摆好,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洛笙被这吓得失了魂,内心久久不能平息,他背靠大树瘫坐在地上,脑中控制不住地回想起刚刚那一幕,他幻想着躺在板车上的就是自己,只可惜自己死在外面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09双双赴死

不知过了多久,洛笙迷迷糊糊听见一股嘈杂声。睁眼一看,两个庄稼汉正从板车上搬着自己的行李,洛笙猛地站起来冲上去阻止,可惜他这小胳膊小腿哪里斗得过两个硬汉?

洛笙被一脚踢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庄稼汉搬走自己的全部家当,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坐在地上像个小孩一样哇哇大哭起来。

哭累了,伸手拍拍自己胸口,摸到一个鼓鼓的东西,掏出来一看,一沓银票握在手中,还好自己出门前将银票藏在内衬里,才免遭毒手。

洛笙站起身来往前张望,“黑云山”三个大字映入眼帘,终于到了,洛笙长舒一口气,毅然决然地走上赴死之路。

洛笙一头扎进大山里去,由于不知道匪寨藏在哪里,只能自己一路摸索。

洛笙在树林里披荆斩棘,一路走来身上穿着的锦衣也已经破破烂烂,他现在蓬头垢脸,看起来活像个野人。

黑夜降临,一轮明月升起高挂正空,皎洁的明月向大地洒下一层银霜,浩瀚星河闪闪发亮,神秘的匪寨这时也渐渐从黑夜中显现出来。

一个灰头土脸,浑身鲜血的人从树林穿出,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他双手撑着一根树枝颤颤巍巍地站在地上。

没错,此人正是我们的洛老爷,他在山里游荡了一天一夜,被锋利如刀一般的树枝划破皮肤,遍体鳞伤,鲜血不停地往外渗。

匪寨灯火通明,四周被削成尖的大圆木桩围起来,每隔一两米就竖起一束火炬,滚滚黑烟随风飘散。

匪寨大门口守着两个土匪,一胖一瘦,右边那个胖的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左边那个瘦子靠着木桩站着,他们一见从树林里冒出个这么个东西,立马抽出刀大叫

“是谁,你干什么的。”

洛笙颤颤巍巍走到那个瘦子面前,由于一天一夜没有喝水,嗓子已经变得嘶哑,低沉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赎人……”

这时旁边的胖子也被声音吸引站起来问:“赎谁的!”

洛笙竭尽所能地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婉莹……”

那两个人一听到这个名字,相视邪魅一笑,那个瘦子开口叫道:“走吧,进去吧”,然后用手朝着洛笙使劲一推,洛笙差点栽倒。

洛笙跟着瘦子土匪来到一间屋内,里面左右横七竖八躺着四个土匪在那吃酒喝肉。

正面坐着一个土匪,看上去满脸横肉,右眼有一个刀疤,光秃秃的头上被火光照着闪闪发光,看样子应该是匪头。

那匪头一见洛老爷立马站起身来迎上去,对着洛笙说道:“洛老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洛笙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说道:“人呢!”

那匪头乐呵呵地笑道:“人嘛,自然不会跑,不知洛老爷钱带够了没有。”

洛笙抖动着双手从怀里摸出银票,上面也已经被鲜血浸湿,洛笙把银票递给匪头,那匪头接过银票一把丢在旁边的桌上,然后对着那个瘦子叫道:“去把洛夫人请出来。”

那个瘦子应了一声便退出门去,不过一会儿就带来一个女子,这个女子披头散发,浑身瑟瑟发抖,一袭白衣上面除了鲜血还有一大团不可描述的黄色污渍。

洛笙一眼认出婉莹,立马上前拉住婉莹,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手吓一跳,连忙后退。

洛笙心里一急,连忙叫道:“是我啊,婉莹,是我,你的丈夫来了。”

婉莹还是头也不抬,洛笙一把拉过婉莹拥入怀中,不停地出声安慰道:“别怕,别怕,婉莹,我来了。”

婉莹还是浑身颤抖,过了很久才渐渐平息下来,她抬头泪眼蒙眬,那股清澈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洛笙,小声说道:“你怎么才来?”

洛笙被这一问,充满爱意地缓缓答道:“婉莹,让你受苦了”

“为夫这就替你报仇!”

说罢,洛笙突然暴怒,从怀中抽出一把短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匪头刺去。

那匪头不愧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反应速度如此得快,他灵活往后一躲闪,抄起桌上的大刀向洛笙刺去。

一旁的婉莹见状,立马上前挡着,那把明晃晃的大刀瞬间冲破婉莹的身体,直接插入洛笙的胸口。

洛笙与婉莹相拥而死,外面如长河一般的星空此时已乌云密布,下起绵绵细雨。

黑云山匪寨又多了两具要处理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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