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双与鹰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将要去往何处?
世上大多数人,都会问自己这样问题,这本不算是个问题,却也偏偏是个问题,聪明的人和愚笨的人若是遇上这个问题,都会变成一种人,有问题的人。
怀双就是这样的人。
他正靠在沙丘后的一棵树下,这是方圆几里唯一的一棵树,它没有茂密的枝叶,没有粗大的树干,有的只是挺拔的姿态。
怀双的头发枯黄如杂草,嘴唇已干裂发白,一张还算好看的脸上尽显颓废枯萎之色,唯一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只有那双天蓝色的眸子,清澈、透明而又锐利无比。
他以最舒适的方式靠在树上,他要节省身上每一处要消耗能量的地方,因为他要弄清楚,自己是谁,从哪里来,要去往何处的问题,所以他要活着,只有活着走出沙漠,他才有可能弄清这个问题。
烈阳当空,滚烫的沙地上已经腾起阵阵烟气。
一只老鹰“啾”的一声嘶鸣,盘旋在蔚蓝如镜的天空中,老鹰的眼睛竟也是天蓝色,它一直俯瞰着地面,像是在寻找着猎物。
怀双已发现了它,它当然也发现了怀双,那双明亮而犀利的眸子一直盯着怀双,似乎已将他看成猎物。
怀双没有动,它把怀双当成猎物,想要吃怀双,怀双又何尝不是把它看成猎物,想要吃它,在沙漠中能吃的东西简直是寥寥可数,老鹰却是其中之一。
不知何时,怀双的手中已多了一枚石子,石子藏于指缝间,手指曲握成拳,他已闭上了眼睛,他要闭目养神,养精蓄锐,他在等一个时机,等老鹰扑向自己的时机,他的指力不足以将如此距离的老鹰射下,唯有等它欺身扑进的时候,才有机会将它射中,他已很久没有进食了,这一击,务必要中,否则,以鹰的耐力,自己就会成为它的食物。
怀双在等时机,老鹰也在等待,它一直在空中嘶鸣,似乎是想用那种尖锐、苍凉的声音穿透、击溃猎物的心里防线,然后一击必杀。
等待,已成为他们生死的胜负手,生死,就是一瞬间。
烈日炎炎,沙海中的沙子闪烁着金光,明亮而又刺眼。
半个时辰过去了,怀双还是一动不动,他的身姿还是和半个时辰一样,他的手依旧紧握成拳,只是他的拳心已满是汗水,他已快熬不住了,再过一刻,不用老鹰出击,自己便会在这炎热的高温下渴死,饿死。
突然,老鹰动了,像闪电一样的速度,直扑怀双,一个呼吸的时间,怀双也动了,手中早已蓄势待发的石子,“嗖”的一声,划破长空,怀双动的一瞬间,老鹰就敏锐的发觉了,可它去势太快,来不及避让,两者相撞,“砰”的一声,老鹰头骨碎裂,带着一丝鲜血飘洒在空中。
怀双接住掉落的老鹰,一口咬在脖子上,猛地吸起血来,待得血液吸尽,又大口的撕裂老鹰的身体,连毛带肉的吃了起来。
也就在此时,一阵“得得得,得得得”的马蹄声传来。
女子与马
“贼人,敢杀我蓝珍珠。”伴随马蹄声传来的,还有一声女子的轻喝。
怀双没有抬头,因为他实在太饿了,无论谁来了,都不能影响他进食。
“嗖”的破空声响,一枚暗器朝着怀双直射而来。
饿了的人一向吃得很快,“嗖”声刚响,怀双已吃完,他没有回头,而是反手一挥,便接住那袭来的暗器,翻手来瞧,却是个贝壳,在阳光下闪耀着五彩光芒。
“还我蓝珍珠。”马上女子挥鞭指着怀双怒道。
怀双吐了吐嘴里的鹰毛,回过头来一瞧,却是个西域女子坐在黑色的骏马上,她鼻梁高挺,深褐色的眼眸带着怒气盯着自己。
“你说这个?”怀双伸手,亮出手中刚接住的贝壳暗器。
西域女子见他满脸是血和羽毛,心中又惊又怒,操着一口别扭的中原话,说道:“蓝珍珠是只鹰,沙漠之鹰。”
怀双望着地上那堆残骨,皱眉道:“我不吃它,它便吃我,蓝珍珠是鹰,是鹰就是猎物,是猎物我就可以吃。何况它想吃我的时候,你又在哪!”
西域女子怒气冲冲,指着他道:“你,你…”,一句未完,便见他那双天蓝色的眸子贪婪的打量在自己身上,不禁心中忐忑,勒马后退半步,惊道:“你想做什么。”
“把你的马给我。”怀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