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妖(2)

2019-01-15 17:33:04

科幻

郑清波的暴富、屋子里的珠宝古玩、保险柜里的各种钱币,显然都是拜这门锁所赐。

但他为何会被杀呢?杀人者会不会和门锁有关?还有那栋砌死房门的别墅,是怕有人进来么?

苦思良久,程浩终于还是放弃。那圆球形的门锁已经被他握得发热,比门锁更热的是他的心。

毋庸置疑,这门锁绝大多数时候被郑清波用来入室盗窃。想想也是,脑子放空随意开门,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当然有些房间可能会有摄像头之类的东西,不过弄个面具即可搞定。

程浩现在不缺钱,对偷东西没什么兴趣。相较而言,他更愿意用门锁来进行一次神奇的旅行

随后离开咖啡馆,回到家中。对着卧室门,把门锁固定,脑中放空,扭动,开门。

第一次,一个恶臭的肮脏厕所;第二次,是一个浴室,一个肥胖的中年白人男子一边洗澡一边扯着嗓子唱阿黛尔的《hello》;第三次,某个餐厅的后厨;第四次,正在生产的产房;第五次,一对正在咒骂着互相投掷餐具的男女……

经过十几次的开门、关门之后,程浩来到一个欧式风情的小镇,他兴高采烈地奔到街上。愕然发现所有牌子都是中文,顿觉沮丧,本以为已到国外,却没想到只是某地仿造的旅游景点。

再次回到家里,程浩瘫坐在沙发上,觉得心好累。整个世界的门恐怕有成百上千亿扇,撞到一个美丽的地方的概率恐怕比中彩票大不了多少。或许有别的方法。

程浩打开电视机,挑了一个旅游类的频道,盯着镜头中出现的景点,然后走到门前。闭眼在脑中回想,开门,只是卧室。叹气,看来若脑中想的是没有真正去过的地方,门锁会失去效果。

难道真的要亲自去一趟么?或者继续依靠不断地尝试?

显然,和前一个相比,后者更容易。于是,程浩继续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开门、关门。

听起来似乎很枯燥,实际上并不是。程浩很快就发现,这是一个非常刺激的行为。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门后会是什么。

4

转眼一周后。

在这七天里,程浩几乎没出门,但却经历颇多。

譬如某一次他开门的时候两伙儿外国人正在做毒品交易,个个面目凶悍,荷枪实弹,如果不是及时退出,恐怕小命难保;还有一次撞进一个伤风败俗的裸体party,尺度之大令程浩叹为观止。

至于各种争吵、谩骂、厮打、欺凌,以及少儿不宜的场景,简直数不胜数。和他想的不一样,这门锁并没有成为旅行的工具,反而成了偷窥隐私、撞破坏事的钥匙。在此之前他真的从没想象过,这世上,竟然隐藏着那么多的肮脏和阴暗。

唯一让程浩觉得开心的一次,是帮助一群忍饥挨饿的孩子。他也不清楚是什么地方,根据肤色和炎热程度似乎是非洲某地。那些孩子都在一个破烂的屋子里,大的十几岁,小的几岁,每一个都衣衫褴褛、瘦骨嶙峋。

程浩一时不忍就把家里厨房和冰箱里现成的食物送给他们,不过还是不够吃。看着那些孩子的眼睛,程浩决定要干就干一次大的,于是他回屋默默打开了某家超市的门。

应该是西半球的某国,正是夜里,超市已经关门,空无一人。程浩戴着面具,搬空了几列摆满食物的货架。各种巧克力、方便食品、饼干、饮品在客厅里堆成小山。随后再次打开那些孩子的房间,将所有的食物都送给他们。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但至少能让这些孩子短暂地吃饱一顿两顿。

除了这些遭遇之外,程浩还差点陷入死地,那是一栋危楼,门后就是深渊。如果不是他前一次打开的是行驶中的高速列车车门,再前一次是地铁隧道中的维修门,断然会大意之下失足跌落。

所谓的深渊并不是真的悬崖峭壁,只不过没有地板,不仅这一层没有地板,下面的十几层都没有。还好是白日,借着窗外的天光能看到下面砖石堆垒,交错的尖锐钢筋如同森林中捕兽陷阱里的倒立长矛。

生死一线间,程浩胆战心惊地撤回脚步,脑门出了一层冷汗。关上门后,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大口喘息,手里的门锁莫名地生出些寒意来。这门锁如同一个装满意外的盒子,每次伸进去都能掏出某样东西。也许是一根金条,也许是一条毒蛇,能够获得惊喜,但同样也可能把自己送进险境。

惊恐之余,程浩打算先结束足不出户漫游世界的幻想。这一周以来虽然运气不太好,但在成百上千次的开门过程中,还是积攒了几扇能够通往美丽异域的大门。

一扇是茂密的雨林,一扇是飘雪的极地,还有一扇是中东漫天黄沙的小城。至于他一直魂牵梦绕的夏威夷海滩、地中海沿岸、马尔代夫群岛、威尼斯水城则一个都没有撞见。

他不喜欢下雨,不喜欢寒冷,不喜欢沙尘暴,然而这三个地方却好像商量好一样一一占全。想要结束,却心有不甘,这就是程浩现下纠结的心态。半晌之后,程浩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给自己加油鼓劲,程浩再次开门。

门后是一栋很大的建筑,欧式风格,古朴典雅,不是古堡就是教堂。程浩心中暗喜,心说找扇门出去,说不定就是某处欧洲小城,没想到最后一次竟然押中了宝。

把门锁扭下来揣进口袋,沿着幽暗的长廊往前走,走了几百米也不见头,忽然前面出现一声闷哑的呼喊。程浩打了个激灵,小跑着过去查看,不料拐过一个弯,猛然撞见一个穿着黑袍的人正将一把刀子插进另一人的胸腹。

被杀者是个满头白发的白人老头,穿着神职人员的制服,倚靠在墙壁上,脚边扔着一幅带有画框的画。程浩对艺术品没什么了解,却觉得那画很有名气,大概是欧洲一位著名画家的作品。

不远处是一盏嵌在墙上的壁灯,映照得白人老头嘴角溢出的血无比鲜红。程浩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目击凶杀,惊得发出一声低呼。行凶者倏然扭过头来,程浩惊悚后退,那人缓缓拔出刀子,任由老教士瘫倒,转身定定地看着程浩。

和程浩一样,那人也戴着一个面具,是个无脸人。

程浩想说这是一个误会,但当他看到那人有向他冲过来的架势时,旋即转身奔

追击者的脚步声在拱形长廊中踢踏作响,宛如死神逼近。眼前走廊深邃仿佛通往阴曹地府,程浩体力渐渐不支,好在出口将近,双腿才又生出力量来。眼看着要逃出去,衣服忽然被一股大力拉住。

程浩一个趔趄,向左侧跌倒,转头果然看到那无脸人正挥着染血的刀子刺过来。他勉强躲开,衣服却被撕裂。急中生智把衣服脱掉,朝那人扔过去,巧合的是,正好罩在对方头上。

程浩见机,鼓足力气朝那人胸口猛蹬一脚。那人闷哼一声向后仰倒,趁此机会,程浩爬起迅速逃出长廊。廊外一排房间,每一间屋子都有一扇门,他跑到中间,随便选了一个门,拉开,重新回到客厅。

躺在地板上喘息良久,程浩心中惊恐渐次平缓,细细回想刚刚遭遇到的一切。

杀人者显然是早有预谋,否则也不会戴着面具。是仇杀,还是买凶?是为了谋财才害命,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可惜自己连那地方都不知道是哪里,连报警都无从可报。正暗感沮丧,转念一想又释然。这世界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罪恶的事情,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又能做得了什么。

等等,一个细节忽然从脑海中闪现。在和杀人者搏斗时,他好像看到对方握刀的手戴着一枚戒指,右手,尾指。

5

程浩唯一认识尾指戴银戒的就是一周前见过的律师。叫什么来着?程浩记得有一张名片,似乎叫张顺达。应该不会有什么关系,毕竟尾指戴银戒的,这个世界上会有无数人。

正自己安慰自己,电话忽然响起。接通电话,原来是装修的师傅,电话里说他们在拆除一面隔断墙的时候,发现墙里面有一个夹层,夹层里有一个铁盒子。让他过去看看。

半个小时后,程浩赶到,发现那是一个铁板铸成的盒子。严丝合缝,沉得坠手,长约4厘米,宽2厘米,厚10厘米,以古朴的铜锁锁着。看了一下放置盒子的位置,是客厅和杂物间的隔墙,明显是事先做好的暗格。

郑清波必然在盒子里藏了什么东西,程浩心想。随后他带着盒子离开,回到家里后,坐在沙发上仔细打量。他没有钥匙,想要强开的话又都是办法,但他怕毁坏里面的东西。于是他仔细研究那锁,忽然觉得那锁上的花纹很熟悉。

把时间拨回到半年前的一天晚上。

那段时间是古街的旺季,咖啡馆会开到午夜才关。还不到十点,彼时店里还有不少顾客,程浩雇佣的两个临时工其中一个因为吃坏肚子腹泻没来,他便客串服务员。主要工作是收拾桌子加点餐。

程浩刚把一桌客人送走,就看见郑清波打门口走进来。尚未行至面前,酒气已然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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