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常地来来去去，这么常地说“你保重”，然而每一次说“保重”说“再见”，我们都说得那么郑重，那么认真，那么在意，我想是因为，我们实在太认识人生的无常了，我们把每一次都当作可能是最后一次。这些是牵挂你的人慷慨赠予你的时光和情感”
01
凌晨时分，失眠，翻了翻朋友圈，看见了这样一则消息。
朋友说：
下午在高铁上得知外公病重，想着马上忙完手头工作就飞回去见他。可是刚刚妈妈发消息过来说外公已经走了，人生多少次这样的来不及，从前不知道，有些告别，也真的是最后的告别了，唯一的安慰是，他终于可以和外婆相遇了。
不知为何看到这条消息，内心没有缘由的一阵苦涩。忽而也想起：
前段时间听到妈妈说，外公的牙齿差不多都掉光了，吃东西成了一件异常困难的事。
好像那时候才意识到，外公已经这么老了。然后会想，在我步入的工作的日子里，有多少时光，我是不能够陪在他们身边的。
我怕来年的某一天，会突然失去这样一束视线。
注视着我长大的，伴随着疼爱责骂关怀的那样的一个老人。
医生说要补21颗牙。我查到的资料显示，正常人一般是有28到32颗恒牙的。
人的一生，好像没有什么东西是留得住带得走的。就连牙齿到最后也会脱落不见。
曾听过一句动人的情话，但是我想在今天说给外公外婆听：
我要是一头大狗熊就好了，住在人迹稀罕的森林里。假如你被外面的世界遗弃，我就收养你，把蜂蜜给你吃，把胸口给你枕。等你老了，我还是很有力气，背着你去河边看月亮。
02
我很相信气味，它能让我分辨原本我很熟悉的与陌生的事物。
老人家的身体总是会有某处患有病痛的，所以外公的身上总是会有膏药和类似红花油的味道。
每当我在外地闻到这样的陈旧的留有记忆的气味时就想起了他们，小时候睡在他们的房间，这是一种让我安心睡眠的味道。直到现在，我都认为那是我知道的最平、安宁、沉淀的味道。
我以前是不太喜欢回家太过频繁的。因为在我看来，一个月回一次都已经太多了。每到假期，我都会想着要跟朋友约伴出去玩。两年过去了，情感的变化是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
记得上大学那会儿，二月末开学，三月底清明假期回去扫墓了，也趁着五一小长假回家闻了闻我妈做的饭菜香，还有六月的端午以及七八月的暑假。
这样算下来，就算我每个月都会回一趟家，除去寒暑假待得久一点，一年也不过十次。
而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里，给他们两个老人打电话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我居然现在才开始觉得自己是遗憾的。
人一旦年纪大了，心智就会越来越像孩童时期的自己。开始变得可爱、亲切、惹人疼惜。
我记得妈妈跟我说过，老人家特别看重尊严和地位。
你做的事情要让他觉得他是被在乎的被尊重的，那么他也就高兴了。
其实这也是一个很正常的一个现象，因为年纪大了会莫名生出许多害怕来。怕你们因为他们的身体不便，腿脚不麻利，说话口齿不清而厌恶嫌弃他们，甚至有些老人大小便难以自禁，而且越来越不爱干净，于是会把地位和尊老看得尤其重要。
他们也需要得到我们的注视和日常的关怀，这本就是件自然且合乎情理的事，我们不能拒绝也不能表现出不情不愿。
03
对于“失去”这两个字，老人们的恐惧显然比我们来得深刻。
上个月我们一家人去到香港旅游，因为人实在有点太多了，再加上有几个小孩儿一起，就有点怕谁走丢，时刻得照看着。
一路上听到的最多的对话是“那个xxx去哪了？”“在后面走着呢。”
还没过十分钟，外婆又要来问我们，人是不是齐了，千万别走丢了。一路上必须要有人牵着他们的手带着他们一起前行，还得时刻照应着小孩儿是不是也有大人们牵着。
而我们就这样一路听着唠叨和问话，有时被问得烦了，就会很无奈地跟他们说让他们不要瞎担心，自己不要走丢了就好。
而他们也会说：“不管谁走丢了，我都怕再也找不到人了啊，我一个老人家，在香港走丢了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是啊，谁都无法避免伤逝，但离别却也这样令人可畏。也许，有些再见，就在下一秒就再也不见了。
04
多年以前，我立过一个愿。等我以后赚了第一笔工资，买的第一份礼物一定是送给外公外婆的，不是因为他们比我父母来得重要。因为你知道，他们已经老了，你能陪伴他们、送给他们礼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龙应台在《目送》里写的一段话最让我觉得很动容：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是啊，有些人呐，看一眼，少一眼。
大概这种爱就是高晓松所说的：
你是那颗星星，我是你旁边的这颗星，我的整个轨迹是被你影响的。
即使有一天这颗星星熄灭了，它变成了暗物质，它变成了看不见的东西，它依然影响着我的轨迹。
你的出现永远改变着我的星轨，无论你在哪里。
我想外公外婆对于我来说就是这样一个存在吧，从我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一直到他们离开，这可能是一份持续了四五十年的爱，而我永远都无法归还和殆尽。而他们用剩下的岁月告诉我，让我不必追。
是啊，因为人生里有些东西注定是怎么也追不上的。
第一是学习
第二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父母长辈总有会先一步离开我们，我们怎么样也追不上他们时间的步伐。
所以，我们都应该，把握当下。
亲爱的，你必须意识到这一点。因为这是一件非常重要但又容易被忽略的事情。
我不知道那一天会在什么时候到来，但我想在我还能够伴随左右的时候，多多地、多多地陪伴他们。
因为你我都知道，有些告别会再见，但有些告别，真的就是再也不见。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