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沅是一只桃花精,自她有了意识以来,便看着人们不停的从旁边的道路走过,来来往往,川流不息,她以为她的生活也大抵如此了,日复一日的修炼,发呆,修炼,无穷无尽的生命对于她而已也只是一个数字而已,直到一户人家的来到。
她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春天,是她盛开的日子,那些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来,铺满了地面,不远处有马蹄声传来,伴随着的是稚儿清脆的声音。
“爹爹,看,桃花”小男孩的声音满是惊喜,“我们把家建在那里好不好?”
接着便是一个浑厚的男声,“都听澧儿的。”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到了她的身旁,小男孩刚从马车下来,便笨拙的跑到树下,好奇的盯着方沅,用手轻轻的摸了摸树干……
这是方沅第一次见到方澧
随后的日子里,方沅看着他们慢慢的建起来木屋,置办了家具,方澧也一天天的长大,转眼就到了成年的日子,家里特地准备了酒菜庆祝,按理说,这应该是一件很高兴的事,可方沅却隐约感到了一丝不安……
果然,第二天一早,方澧便备了马,拿上干粮出了门,而罕见的他爹爹却没有为他送行,方沅莫名的有些烦躁,摆了摆树枝,划出气流的声音,良久,才有了人出来,只不停的咳嗽,声音充满了担忧,“此去参军,不求吾儿得功名,惟愿能全身而退而已……”说着,便转头回了木屋,方沅脑子里模模糊糊的,只有一句“原是去参军么?”
又是几月过去,方澧终于回了一趟家,却只是大军路过此地,请了假前来探望老父罢了,不晌又要赶上大军去了。
只听的房内有声音传来,却是父子二人密谈,刻意压低了声音,于精怪却是毫无作用,“如今朝廷偏安一隅,圣上懦弱无能,奸人趁虚而入,哄的圣上只顾贪欢享乐,现如今又想着大兴土木,全然前方粮草不继,将士性命堪忧,实在是令人心寒啊。”
方沅模模糊糊有了点印象……原是如此吗?心中却有了自己的一番打算。
又是数月过去,战争仍在继续,圣上却一反常态,极力主战,并亲自前往前线为士兵助战,一时士气大涨,竟是连连胜利,过了一年,朝廷终于和敌方签订了协议,争取到了暂时的和平……
营帐中,皇帝坐在主位上,眼神却是毫无光亮,只是强撑着一口气罢了,腰板却挺的笔直,面容平淡,对身后开了口
“你缠着朕也一年有余了,如今朕病入膏肓,你可是高兴得紧?”
“皇上说笑了,您龙体有恙,小民可谓是担心不已,何来高兴一说,小民惶恐。”却是方沅的声音
这些年来,从刚开始被方沅恐吓的害怕,到不服,到如今的接受乃至于平静,皇帝也有些感慨。只低叹到
“这一年,朕请了无数道士前来捉拿你,却是毫无作用,莫非你真是神仙不成?”
方沅默然,“小民只是山野精怪罢了,怎敢自称仙人?等时间到了,小民自会接受天道的惩罚……”
次年春,敌军降,不及庆功,皇帝驾崩,举国大丧,支出骤大,只得剪裁军队,方澧匆匆从军营回家,却看到门前的桃树已奄奄一息,不由得愣住,忙问缘故,只听得父亲回到,“前些日子下了场大雨,头天打了阵雷,第二天便是如此了……”
“对了,那天,好像正是圣上驾崩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