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秋风挽你手

2020-12-04 15:03:01

婚姻

等秋风挽你手

1

近一个月沈嘉勤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月初他回来拿文件,之后又走了。月中他发工资,回来把钱交给她,但她没要。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她独自一人蹲在欧式地毯上,双手抱着自己膝盖。电视里放着某八点档狗血剧,她索然无味的看着,竟也没觉得自己身上冷。

人的婚姻是不是都得遇到一次错误才能走向正轨?就像电视里演的,女主要遇到男主,必先遇到某个渣男去促使自己变好。

可安玥不觉得她不好。

她一直以来都在给某卫视写家庭伦理剧,一些公婆吵架,老公外遇,小三喧宾夺主,这些她都写过。可她自己遇到这些事的时候,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傻傻的坐着,直到——

门,忽然安静的被人推开,她看不见来人,但一听脚步声就知道了,那种熟悉的步子她听了十年,不会错。

“回来了?”

安玥这才转过头去看他,沈嘉勤风尘仆仆的回来,脸上尽是疲惫,只匆匆脱下外衣就回浴室洗澡了。

这种疏离的态度她已经见过好多次了,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他们相处的对话模式就是,“回来了?”“吃饭了吗?”“要不要休息了?”

她觉得她受够了。

等沈嘉勤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是深夜一点半。

安玥依旧坐在地毯上,这次不同的是,她的目光里多了责备:“一个月回家两次,算上这次也就才三次,你还要这个家吗?”

“公司最近应酬比较多,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工作,一忙起来就没个空。”沈嘉勤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我先睡了。”

这一个月以来,他说的最多的话也就属这个了,她听了不知多少遍。大多数女人是自己把家庭作没了,所以小心翼翼地经营好他们的婚姻。

可安玥不是这样一个委曲求全的人,她自认脾气不好,但工作上的事和同事之间的关系处理的很好,工作起来很严肃,刚来公司的小妹还亲切的喊她“安女王”。

但到沈嘉勤这里,她变了一个样,有些卑微,有些怯懦,又有些忍无可忍。

她是矛盾的,矛盾到她后来躺在床上,看着沈嘉勤背对着她的身影竟发不起脾气。

她又不愿去吵醒他了。

她想或许他是真的累了,不是她想的那样,他只是出于工作,出于为这个家。

“你已经很久没抱我了……”

黑暗中,她像是自言自语。

旁边的沈嘉勤似乎听到了她说的话,随即转身过来抱住了她。

安玥有些吃惊。

“你还爱我吗?”她的泪顺着眼睛滚落到枕头上。

沈嘉勤又觉得有些烦躁,皱了皱眉:“你多大了?”

是啊,她多大了。

算上今年,二十八整了吧。

“你变了。”

“人都会变。”

“那你是承认变心了吗?还是说你因为有女人了,你不要我了是吗?”

她很想哭出声的,可她又不能,因为明天安女王还要上班,还要受下面一群员工拍马屁。

“不要谈爱不爱的,多羞耻。”

他是真的不耐烦了,抱着她的手从她胸前挪开,而后平躺:“睡吧。”

我睡了,睡吧,睡吧……

她真的听够了。

安玥咽下心中不快,一把扯开被子,连同他那边一起。

“你有病啊?”

她还记得,她离开家时沈嘉勤终于说了一句有情绪有温度的话。

你说,可笑吗?

2

她去了附近一家二十小时营业的酒吧,过了凌晨两点依旧很热闹。

你看,家里果然是沉闷的,在外面有酒有肉有朋友,就算通宵也不觉疲惫。

安玥只穿了件普通的T恤,还是很多年前不知道在哪个小店买的,那时她和沈嘉勤都穷,他还说会疼她一辈子。

如今看来,誓言值几个钱?还不如年轻女孩更具吸引力。

“一杯伏特加。”

她以前也喝过,在需要和大导演谈及作品应酬时,那导演故意整她,她为了写那剧本也竟蠢到喝了。

后来吐的昏天黑地,沈嘉勤事业也刚起步,来不及接她,最后还是同事徐婕来接她回去的。

安玥从来不是个不识大体的女子,所以她体谅沈嘉勤,丝毫没埋怨过他。

徐婕还说她太傻了,要是能把对外人的苛责对在沈嘉勤身上,他保证乖乖听话,不敢出去拈花惹草。

可那时候安玥哪舍得啊,她还傻傻的说:“因为他是我老公啊,我很护短的。”

“小姐,你的伏特加。”

服务员敲了下桌子,安玥这才回过神来说了句:“谢谢……”

这外面多热闹啊,一群年轻人彻夜狂欢,也不知道在庆祝什么,可他们一聚拢你就能感觉到,他们是有温度的,是带有朝气的。

但她没有那种温度了,她曾引以为傲的沈嘉勤,没有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她喝了一口伏特加,胃里火烧火燎的,一个浑厚的男音出现:“安女王也有如此沮丧的一面?”

她转头看了看他,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有一点细碎的胡渣,或许是电视剧看多了吧,以为这样更有中年大叔的魅力。

“抱歉,我不认识你。”

“一杯冰可乐。”

“好的先生。”

他这才转过头看她:“女孩子喝那么烈的酒不好。你知道吗?酒吧这地方最容易产生感情了,说不定你等下喝的嘧啶大嘴,还会吵着要跟我回家呢。”

安玥头昏昏沉沉的,周围有酒吧驻唱的DJ声,她笑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跟你回去?”

“我也不确定,但你要继续喝下去,倒也不是没可能。”

她头发也没理,眼袋下有一片乌黑的眼圈,那种感觉就像,一个书没有封面,就算内容再好也影响美观。

“先生贵姓?”

“盛,双名东旭。”

安玥没怎么听清,她揉着冗杂的头发,一口闷了杯中的伏特加,“砰”的一声放下。

如果对方一味的无视她,把道德与底线放下脚下踩,将她的脸打得生疼,那么她又何必为了一个不在乎自己的人,而去为了他循规蹈矩。

人是冲动的,就像有时候很感性,有时候很冷漠。沈嘉勤什么都敢做,那么她又有什么不敢。

他说,跟他回家是吗?

安玥醉醺醺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她缓缓笑了,偏偏倒到的拉住他的领带,牵引他靠近自己。

3

盛东旭家里装修不像她和沈嘉勤家,装修的比较简单。他家除了要大点,不同之处在于更有童心。

原因很简单,他家里有一个孩子。

“我儿子,六岁。”

他扶安玥到沙发上躺下,她刚才不管不顾的喝,喝到一身都是酒气。

小朋友肯定很排斥这种味道,一双手掌可爱的捂住鼻子,皱眉道:“姐姐好臭啊!”

盛东旭被逗笑了,他蹲下来,耐心的跟他解释说:“姐姐生病了,我们就当一回天使,收留她好不好?老师不是告诉我们要做天使吗?”

小朋友这才用手挠了挠头,虽然不喜欢她身上的味道,可听爸爸说得那么可怜,心软妥协了:“那……好吧。”随后他又用一双鼓得黑黝黝的眼睛看着他:“就一晚哦。”

盛东旭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好。”

安玥醉的一塌糊涂,她虽不想说话,可还是把盛东旭和小朋友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红得充血的脸,加上她略微粗的呼吸声,竟就这样窝在柔软的沙发里睡着了。

他家的沙发真软啊,她觉得温暖极了,她记不得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地毯上等了沈嘉勤多少个日夜。

在她最需要拥抱时他不在,在她最想念他的时候他不在,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他亦不在。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再慢慢缺席她的生活了。

她好像陷入了一种无休无止的沉睡,她觉得从未有过的温暖。也不知什么时候,她觉得有个人想来抱她,那双手很厚实,她很想摸一摸,看看是不是沈嘉勤,他是不是回心转意了,可她又昏睡的没有力气。

她又像被丢进了某个摇篮中,这个摇篮比她刚才睡的地方还软,她感觉有个人正在看着她,并且手就撑在她的头两侧。

是沈嘉勤吗?

她忍不住想去抱他。

她抱住了。

一个温暖的胸膛。

她想去吻他。

那个魂牵梦萦的他。

会是他吗?她又觉得不像,因为沈嘉勤的手臂比较纤细,他是文字工作者,而她抱住的是一个结实有力的臂膀。

她喊了一声“嘉勤”。

无人应答。

原来不是他。

她又将手放开,翻了个身。

原来老书说的对,喜你成疾,药石无医。她或许是病入膏肓了吧,所以才会有,从此我爱的人都像你。

4

“醒了,疼吗?”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男人穿着白色休闲裤,倚靠在窗前喝咖啡的模样。

她眨巴着眼:“什么?”

“我问你疼吗?”

安玥这才看了看自己,穿了件不知名的睡衣,头发蓬松,狼狈的不成样子。

“我……”

“我太太的衣服。”

“……”

这罪过就大了,她捂了把脸:“抱歉……我不知道昨晚……”

“曾经的太太。”他边说边笑。

安玥去脱衣服时手顿住了。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她一脸委屈的看着他,像个做错了事不知怎么善后的孩子。

“我是问你头还疼吗?”知道她在想什么,盛东旭笑着补充。

她稍微松了口气,语气也因他的捉弄而冰冷了些:“早上喝咖啡对胃不好,想多活几年就不要喝了。”

“这才是安女王,说话不饶人。”

“你认识我?”其实她昨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走到衣柜前不知是在找什么衣服:“之前跟你们公司有个合作,见了一面,只是在你眼中除了你老公谁都看不到。”

他找了一分钟,最后取了一条白色连衣裙出来扔到床上:“我前妻曾经穿过的,你不嫌弃就换上。”

安玥摸了摸手感,目测价格应该在一百来块左右:“那你为什么离婚了?”

像是触碰到他的敏感区,盛东旭手指顿了顿,语气无波无澜:“嫌我穷。”

她便不再问了。

“走吧,送你上班。”

她这一天都心不在焉的,剧本也只写了几百字,一直到很晚才回去。

出乎意料的是,沈嘉勤竟然回来了,正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抽烟。

“安玥,就这样吧。”

“我不懂。”

她站在他身后,他的背影很秀气,不像盛东旭那样宽厚。

她竟忍不住想流泪,看着这个曾经携手走过数年的男子。

近来她总是觉得伤感,不知是不是这段婚姻走到尽头了。可她还仍执着不放,她始终相信,他们还有挽回的余地。

“我们也就这缘分了,就算强求,彼此都会累。”他说。

泪,从眼底滚落。

她哽咽,站在他背后强装镇定道:“十年了,沈嘉勤,从大一开始,是你说要一直爱我,是你说非我不娶,是你说要带我过最好的生活,是你拉我进的赌局,凭什么你想撤资呢?凭什么你不愿意了我就要陪你不愿意呢?”

“可你知道我不爱你了!”

他转过头,眼神锋利的看着她。那些昔日里你侬我侬的爱意,那些说过的山盟海誓,那些宠溺的话语,全都没了。就像幻影,一个不小心就跑掉了。她没本事,她抓不住。

所以她只能无助的看着他,尽管脸上的表情崩塌,她也还是在克制住颤抖的声线。

“我爱你……一直都爱……很爱很爱……”

爱到什么地步呢?

就像盛东旭说的,她的眼里只有老公,再容不下其他人。

如果这是场败局,那么她早就输得出局了。就算还在苦苦哀求又能怎么样呢?她知道的,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爱了十年的人就此形同陌路。

结婚七年,她说不要孩子,他们只要二人世界,要做独立的丁克。

他答应了。

后来,他还是要去外面找女人。

一个两个,渐渐不回家。

是不是一个以为不会离去,而给了他肆无忌惮的权利?

5

安玥又碰到盛东旭了,也是在那家酒吧里。

“离婚吧,跟我。”

她又喝的醉醺醺的,微微嘲讽他:“为什么我要听你的?”

“因为他不配。”

“那你配吗?我们认识多久?你就能保证会对我好不变心吗?”

她怕了,真的怕了。一想到和沈嘉勤最坏的后果她就觉得难过。

盛东旭从他包里掏出几张银行卡,还有他的身份证,护照,坚定的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如果说几张银行卡就能让她相信婚姻,那沈嘉勤的存在就变得毫无意义。

安玥勾起嘴角,狼狈的看着他,眼角猩红:“我不要钱,我有钱,我缺什么?我缺一个家庭,一个爱我的男人,我想要安定,你能给吗?”

“我能。”

他看着她,见她眼里犹豫,又再一次坚定:“我能。”

她忽的就笑了,含着泪低下头,许久才撩起额前的长发:“你不能。我不爱你,我不要和自己不爱的人结婚。”

“你真蠢。放着眼前真心对你的人不要,却还在想一个不爱你的人。”

他高她一大截,她坐着,他站着,她彷徨,他坚定,她局促,他沉稳,你看,如此格格不入。

安玥的脾气借着酒劲上来,她哽咽着声线:“我蠢?你呢?盛东旭,你呢?你三十多了,你有一个六岁的儿子,是你前妻留下的,抚养权归你。那么就算我们结婚了又怎样呢?如果我们有孩子他会怎么想?”

“再者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看上一个带有拖油瓶的男人?是,我是不好,我脾气差又清高,但我没有孩子,我也不想要孩子,我不想再去重组家庭把自己搞的鸡飞狗跳的,你懂吗?”

他不懂的,他只是喜欢安玥,他只是喜欢,他有错吗?

他忽然觉得很累,凌晨三点,他不想再继续陪安玥耗下去:“走吧,回家。”

她伏在吧台上,看着自己的手指尖,眼神空洞洞的:“不想回去,回去能怎样呢?他不会抱我了,他没有温度了。”

盛东旭当即又拉住她的手,逼迫她坐起来:“你清醒一点,我明天还要上班,没空陪你耗,你要是不痛快报复他就行了,用得着买醉?你多大了?”

如果说沈嘉勤的一句“你多大了?”还不足以激怒她,那么这句,足够了。

她茫然的醒过来,胸口里闷闷的,轻声说:“我二十八了。”

盛东旭快速背起她:“如果你要报复,现在就可以开始。”

她没想到,又被盛东旭带回了家。

小朋友一眼就认出了安玥,嘟着嘴:“这个姐姐怎么又来了,她不回家吗?”

盛东旭放下喝醉的安玥,蹲下身耐心跟他解释道:“以后姐姐来照顾你好不好?你愿意吗?”

或许孩子对这个话题都很敏感,特别是离异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懂这句话的意思。

小朋友眼中瞬间湿润:“是不是妈妈不会再回来了?姐姐为什么要照顾我?你们要结婚吗?”

“如果你愿意……”

安玥看了小孩一眼,又闭上了:“我对孩子没有耐心,你别多想。”

“没关系,起初我也没耐心,在刚有他的时候我甚至都没做好准备,可后来渐渐又觉得分割不开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试试呢?”

盛东旭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给安玥放了杯温水,手抚上她的脸:“我说过,他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他。”

“出轨吗?我不屑。”这句话刺痛了她,安玥很快用锋利的眼神怼回去。

6

后来盛东旭还是会跟她联系,偶然问她有没有好好吃饭,还在为沈嘉勤的事苦恼吗?

她都没有回复过他,也没有再去过那间酒吧。

沈嘉勤还是不回家。偶然回来时也是一身香水味,她追问原因,他说是公司女同志太多。

直到某天,她在家里发现他带回来了一个女人——

并且那个女人躺在他们结婚时买的婚床上。

“不好意思啊,没想到你会回来。”那是女人的开场白。

原来什么都没了,空空荡荡的,被透支了个干净。

她觉得无力极了,独自坐到楼下沙发上等。

等沈嘉勤洗完澡,等女人穿上衣服,并且依依不舍的从她家离开。

“什么时候去?”沈嘉勤叼着一支烟。

她闭眼,不愿再去看他。

那是爱了十年的人,竟是这样对她的。

为什么人一股脑扎进恋爱去无法自拔,大概就是那份爱曾经太美好了吧。美到出现幻觉,美到看不清归途。

“时间你定吧,离婚之后房子归我,你净身出户,其他没什么要求,我去睡了。”

她觉得再说一句话可能会立刻倒下去,所以她想逃离,她要逃离到床上,逃离到被子里,盖上头,好好的哭一场,天亮之后和那个人再见。

大概再也不见了吧?她没有力气了。

你说人要有多绝情,才能忘掉十年的情分。沈嘉勤做到了,没有留恋的将她丢弃,并且又冷酷的转身离去。

原来老书说的对,不爱是一瞬间的事,没有理由。只是在那一瞬间我知道,我不爱你了,就这样吧。

7

后来她去了盛东旭家里很多次,小孩虽刚开始不喜,可一听她的遭遇不免又同情起来,说:“那就只能暂住哦,久了就不行。”

那时候她迷迷糊糊的,工作也没去了,整天都是盛东旭照顾她。

断了经济来源,整天吃穿用度都来自于盛东旭。他给她买很多东西,给她洗头,帮她洗衣服,给她做饭,只要他能给的都给了。

这些从前她在沈嘉勤身上也体会过,只是换了一个人,其实又有什么区别呢?

就像他今天对她好,明天他也可以对别人好,这种经历她太清楚了,清楚到不想经历第二次。

有时候大脑混沌到仿佛分不清昨日还是今日,一回首,仍感觉还在校园,还在和沈嘉勤你侬我侬。

有时候盛东旭也会发火:“不许再提他的名字。”

她只是呆呆的看着他,一看就看许久,可当他想要去吻她时,她又能清醒的推开他。

她知道,那不是她熟悉的感觉,不是。

然后她就哭,大哭,无声的哭,哭到盛东旭心疼她,便也不再勉强了。

他向她求婚了,在某次深夜里,他将指环套在她手指上,什么也没说。

他以为她同意了,可第二天醒来发现,她规规矩矩的给他放在了书桌上。

终于有一天,盛东旭气急,给了安玥一个耳光:“有那么重要吗?屁大点事,那个人有那么重要吗?你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他已经找下家了!你呢?你还在要死要活的。如果我不养你了呢?你会怎么样?去死吗?”

她茫然了一下,苍白的唇说:“可以啊。”

她就真的跑出去了,跑进夜巷里,在凌晨一点的夜里。

她不知道值不值得,可就是觉得自己多年的青春葬送了,她难过,她不想死,也不知该怎么活。

如果她死了,那便来生再报答盛东旭吧。

他是个很好的人,对小孩温柔,对她也有耐心,他永远都把事情处理的恰到好处。可惜,他不是她爱的那个人。

她想了很多,有关于二十岁之前的,二十五岁之前的,二十八岁之前的。想到最后,还是想起了盛东旭,不知道哪个蠢女人竟然不要他了,他其实很会疼人的。

你见过一个认识没有多久就愿意照顾你的人吗?

她见过。

那个人给她洗头洗澡,给她换衣服,无时无刻不在伺候她。

她好想睡一觉啊,去充满香樟的梦里。她会先遇见盛东旭吗?

她想会的,那时候,她一定要选他了。

她不知走了多久,一直茫然,直到背后被人抱起,一路抱回了熟悉的地方,抬头一看,可不是刚才她还在夸赞的盛东旭吗?

她被他放在浴缸上,他出了一身汗,有点微喘的蹲下身跟她说:“我错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收回,别跟我玩离家出走,我受不起……”

她笑了,痴痴的:“我没有……”

他打开花洒,用手去试水温。

忽然,他吻住她的头:“我爱你。”

8

编剧界的女王安玥从此消失于江湖了,在许久没看到有她写的作品之后,网友纷纷炸开了锅。

“没有安玥写的剧本就是没有灵魂的!”

“对,跪求导演让安女王回来再写一次剧本吧!”

那天,安玥接到了无数来自曾经领导的电话。

她渐渐又正常了,会跟盛东旭说话,会跟他开玩笑,也会偶然去和小朋友相处,只是每次时间都不长,小朋友对她的评价也就一般:不够有耐心,不够温柔。

她笑了。

“怎么样?你答应还是不答应?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

安玥接着电话,看着正在玩积木的小朋友,沉默了。

“这样吧,这次我们打算拍一个都市浪漫剧,地点在巴黎,你要是愿意就在后天之后赶过来,我们再商讨一下剧本。”

她挂了电话,看了眼小朋友说:“你爸爸为什么要离婚啊?”

小孩子玩的不亦乐乎,头也没抬:“和妈妈吵架了,好像是妈妈惹恼了爸爸。”

“这样啊……”

“姐姐你会帮我把妈妈找回来吗?虽然我讨厌她丢下我,但是爸爸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妈妈再怎么样他从前都能包容的。”

安玥摸了摸他的头,凡事都是有限度的,越了线就得承担后果,没有人可以一味的包容。

她收拾了行李,订了当天的机票。

是时候说再见了吧,不可能一直赖着他的。

她什么都没留,一封信也没有,就这样单独去了机场。

原来她已经痊愈了,这些天想起那些往事竟也不觉难过,只是觉得对不起盛东旭。

她在手机给他发了条微信,内容是:孩子很想妈妈。

“他也会想你。”

他穿着休闲装,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

“这次是离家出走还是不告而别?”

盛东旭没有发火,反而还笑着问她。

他的手插在兜里,陪着她一起坐下来。

安玥的内心很复杂,她把沈嘉勤从心底拿了出来,可是她没有做好要将盛东旭放进去的准备,而他的穷追不舍,让她原本坚定要走的心泛起一丝涟漪。

她搓着自己的手低着头问:“这是什么意思?”

他撑着身后的瓷砖,笑得一脸洒脱:“还能是什么意思,当然是追你啊。”

“可我要去巴黎。”

“那我就等你回来,实在不行,我就追到巴黎去。”

安玥又无奈又好笑,转身去看着他的眼睛:“你怎么这么固执呢?”

“不是我固执,只是刚刚收到消息时,家里的宝贝说其实他舍不得姐姐走,但又不好意思说。”

安玥惊讶了一番,盛东旭拿出手机,果然,他在给他发那条消息时,后面加了一句:其实姐姐也挺好的,要是妈妈回不来,姐姐也是可以的,而且姐姐对我也挺温柔的,虽然她这个人脾气不太好吧,但我也挺喜欢她的。”

安玥完全没想到那位小宝贝会这样说,顿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软软的,是那种,从来没有踏足过的柔软,不属于爱人之间的甜蜜,而是一种有点酸酸的甜甜的,幸福的感觉。

盛东旭收好手机:“你要走我是拦不住的,但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再对别人好。”

“不值得。”

“值不值得你说了不算。”

她皱起眉,无比认真的看着他问:“会不会有一天你也不是这样了,今天说的话在很多年后看来不过是脑子一热。”

他被她逗笑,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傻不傻,我再脑子一热也不可能说这样的话。”他看着前方,坚定且洒脱的说:“不过我能确定,除了你之外,我再也不想去哄一个人。安玥,你是特别的,在我心里,你不会被任何人取代,之前的一切我都不管,我只想以后,如果你不在我身边,那我不知道该有多难过。”

她难过时,他也会跟着难过,她伤心,他也跟着伤心,可又会很生气,因为她的难过是因为别人。前妻于他,或许更多的是责任,而他对她的好,是出于情感的本能,是不由自主的靠近,是想将心里所有的爱都给她,除了她之外,别人都不可以。

“所以,我们试着开始吧,我追你,余生为期。”

机场里的人匆匆忙忙,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但他们一直在那里,两双眼相互对望,剩下的,只有彼此。

不管多久,我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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