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一起去下一个春天

2018-12-12 18:02:42

爱情

01

林言蹊考上大学的那一年,滴滴事件刚过去不久,林妈护女心切,在新生报到前一天晚上,偷偷将防狼喷雾、电棒等一大堆防止坏人的东西塞进了行李箱。她认为老妈小题大做,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得坏人,但她忤逆不了跟妈妈同一战线的爸爸,她小声嘀咕了句,平常吵个没完,现在倒是夫妻同心。

她第一次意识到林妈说的话堪比预言是在她踏入大学的第二个星期,似乎每个学校都有类似于同乡会的大型网友见面现场,一大群的学长学姐想尽各种办法忽悠新来的大一学生参加,美曰其名互帮互助。林言蹊是被一个同系的学姐软磨硬泡叫去的,学姐人美心善,她刚报道第一天就带着她参观校园,所以,对于同乡又热情的学姐,她拒绝不了。

晚训结束都已经是九点左右,她随意找了个厕所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一路小跑着去学姐描述的四号楼。在图书馆对面路的分叉口,她看见迎面过来三个男生,其中两个在打电话,另一个跨步挡在她面前,她愣了一下,随之脑子里涌现出月黑风高,绑架、杀人分尸的场景,她欲哭无泪,妈妈呀,我这么好看,我不能死!

她暗搓搓套路,抬腿就是一脚,正中裆部,然后撒腿就跑。

林言蹊一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就连中考体育她都是倒数,如果不是靠着作文大赛的荣誉证书加分,她估计就只能上个普通高中。

最后,当然是没有参加成。学姐问她原因,她没好意思说,只能撒谎自己拉肚子,被封印在厕所里。

果然还是要听妈妈的话。

那天晚上回去,她就把林妈的备注从母上改成了预言家。

军训期间会有一波又一波的社团在招新,室友正在纠结是报舞蹈社还是汉服社,抬头晃晃林言蹊的袖子问:“言蹊,你说我报哪个,好像两个都很好。”

她连眼皮都没抬,慵懒着声音说:“汉服社吧。”

室友又仔细瞅瞅舞蹈社招新的宣传单,问:“为什么?我觉着舞蹈也挺好的。”

林言蹊无语,她已经纠结了一上午,念叨的她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她抬手将宣传单抽走,“啪”地按在桌子上,盯着室友的脸无比认真地说:“你不知道自己同手同脚吗?”

室友:“我……。”

林言蹊在操场上看着壮阔的招新场面,一眼就看上了那个默默无闻,不张扬的小帐篷——跆拳道社。她报完名回去后,宿舍的一帮女生就一副“你是魔鬼吗”得眼神看着她,她立马伸出三指作发誓状:“我发誓,我绝对不是看上了跆拳道社的社长。”

她可不能告诉她们是因为碰到了流氓才去学的跆拳道,省的人心惶惶。

跆拳道社的社长确实眉清目秀的,她在远处匆匆撇过一眼,但…似乎看身材…好像没有那天的流氓帅。

想到这,她差点扇自己一巴掌,低声暗骂自己,林言蹊,你脑子里长泡了吗?

02

林家是当地有名的书香门第,林爸是书法家,林妈是大学教授,两人的育儿指南就是把林言蹊培养成有教养、有才气、知书达礼的淑女。但当林言蹊因为一本漫画书跟同学打起来的那一刻,林爸林妈就放弃了。林爸安慰林妈说,算了,基因也有突变的时候,家里咱俩优秀就够了。

但是,林言蹊并不是一点也不成器,她得过全国青少年作文和摄影大奖,对于美好的事物有着独特的见解。她的梦想是当一个会拍照的作家,她偏离的是父母的航线,驶向的是自己灯塔。

林言蹊去社团报道的那天戴了一顶米白色的棒球帽,这是她中意了好久的金瀚同款。按照群里发出的公告,她要去体育馆101领道服。刚进大门,她就看见了一顶跟她一模一样的棒球帽,再往下看是一个正在系腰带的男生。所有女生大多都有不可触碰的点,比如撞帽。她趁着苏一河还未扭头,飞快地抓掉了自己的帽子,背在后面,和她一个系的顾虑在不远处喊她名字:“言蹊,你道服在我这。”

她慢半拍的应了声,回一句,来了。

她把帽子塞进帆布包里,走了过去,丝毫没有察觉到苏一河在听到她的名字后,朝她这看了一眼。

都换完道服站在一起合影的时候,左右前后相互推搡,她就被挤在了后面,个子矮小,根本就什么也看不见。她正踮脚,试图露出个脸,却听到了嘲讽的笑声,一抬头,就正好对上苏一河的眼神,又往上看,就是她的金瀚同款,她气不打一出来:“有什么好笑的,一个大男人还喜欢金瀚。”说完,还展示了她的林氏白眼。

金瀚?Who?

他被骂的一头雾水,低头看着她,很是嫌弃:“你是不是傻,个子这么矮站后面,照出来都没你。”

林言蹊正郁闷呢,不想理他,回了句,你管不着。

苏一河轻笑一声,当教练伸着手指在倒计时时,他看准时机,一把举起了林言蹊。

“咔嚓——。”

用顾虑的话说,她快气炸了,以至于她做了件丧心病狂的事。

当她意识到自己像小鸡崽一样被举起来的时候,在落地的一瞬间,她顾不得骂人,抬腿就是一脚。

电光石火光间,她脑子“叮——”的反应过来,如此熟悉的动作,如此熟悉的站位。

“你就是那个流氓吧!!!”

苏一河蹲在地上,仰头看着气鼓鼓的林言蹊,艰难开口:“听我解释。”

所有人都相视一笑,心里的想法不谋而合,都认定,这是一出年度大戏。

但是他们都想错了,她和苏一河都不认识,对于苏一河把她举起来这件看似亲昵,实则变态的事,他这样解释:“都是一个班的,对于身残志坚的同学,我能帮一把是一把。”

林言蹊快要气吐血:“我哪残了?”

“脑子。”他眉毛一挑,对自己的解释很是满意。

03

顾虑缠了林言蹊好久追问苏一河为什么是流氓这件事。她不想再提起,就随口说了句,看到他进女厕所。

谁知道第二天整个社都在传苏一河有异装癖,举止行为异常,传的头头是道。还举出了很多例子,把谣言的男主角都吓了一跳,怀疑自己真的是个变态。

跆拳道正式教学的第一节课,苏一河做着前踢动作凑到林言蹊身边:“大姐,我不是都跟你解释了,你怎么还乱传我谣言。”

实际上在听完苏一河解释后,她心里就有些愧疚,但她没有料想到顾虑这个大嘴巴竟然把她随口说的话给散播了出去,她死鸭子嘴硬,打着哈哈:“我还没有消化掉你的解释,这事以后再说,再说。”

说完,往外面撤了撤,跟他保持一定距离。

那天合影之后,苏一河过来给她解释:“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是你,我以为是李薇娅,我高中同学,想开个玩笑,我也没做什么,就挡了你一下,你上来就是一脚。”对于上来就是一脚这件事,给苏一河心里留下了阴影,只要林言蹊一抬腿,他就下意识往后缩,唯恐危及到自己。

林言蹊上了两次课后,就有点不想去了,她的动作不标准,一节课要被点名好几次,每次她都能听到苏一河的笑声。不过说实话,苏一河的动作倒是规范的很,跟教练的如出一辙。好几次她都是看着他的步子走,她悄悄撇了一眼镜子里的他,神情专注,嘴唇微抿,出腿有力。不得不承认,练跆拳道的他浑身泛着力量。

她正看得愣神,教练把他叫了过去,两人凑在一块不知道说了什么,教练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他笑了,看嘴型说的是谢谢。然后他转身出去,不一会进来时腰带的颜色就从白色变成了黑色,还有黄线刺的字——苏一河。

她顿时反应过来,有些咋舌,身后的顾虑上前撞撞她,示意她仔细看,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教练说话:“这是我们社的苏一河,跆拳道黑带,以前曾获得过多项全国大奖,以后就由他当你们的教练。”

话落,都议论纷纷,大多都是夸他长得帅,跆拳道还厉害,她扁扁嘴,在看到他装模作样的说:我的工作还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的不足也可以指出。俨然一副好学生,好教练的样子,林言蹊就在心里大大翻了个白眼。

苏一河站在前面,眼神从一众学生身上扫过,眼光最后落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微微上翘。

04

自从苏一河担任教练以后,整个社的氛围都变得活跃。一群女生动不动就站在他面前让他规范动作,上课凑过去就算了,下课也凑。连社长来巡视时都说了,社员进步很大,苏一河教学有功,要向学校申请表彰。

班里一共有十五个学生,需要两两协作踢靶,跟她合作的女生比她高一头,她手里拿着靶,看着搭档的身形,心一紧,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半步,搭档踢过来的一瞬间,她害怕的闭了眼,但等了几秒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动作,她睁眼,苏一河正握着搭档的脚踝,用严肃的口吻说:“动作不标准,会踢伤她,你去跟旁边的男生练。”

搭档有些委屈,看了眼旁边的男胖子,欲哭无泪。

他看了眼林言蹊,说:“以后我是你搭档,你拿好靶,我给你示范一下。”

林言蹊木木地应了声,使出全身力气握着靶,谁知道他在快踢到靶的时候落了脚,害怕力度太大伤到她。她眼神怪异,有个疑问在她脑子里转悠,我这么跟他过不去,他为什么不整我?

苏一河不知道她脑子里的奇怪念头,以为她没看懂,又接着给她示范了几次。

林言蹊实在想不通,去问顾虑,她想都没想直接说,可能所有女生都喜欢他,就你一人讨厌他,所以你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你危险了,哈哈哈。

她后悔不该问她,这种霸道总裁的梗早就过时了。后来,她猜,应该是苏一河压根就没把她当回事,所以才不捉弄她,想到这,她竟然还有一丝失落。

此刻,在学校湖边的长椅旁,她躲在树后听见了一场告白。

“苏一河,我喜欢你,从高中时我就开始喜欢你。”

她看女生的样子陌生,应该不是社里的女生,在听到苏一河叫她李薇娅时,她恍然大悟,原来是苏一河把她们搞混的那个女生,看眉眼,确实有几分相像。她本就抱着好奇心看的,身子又往前伸了伸,想听清楚苏一河的回答。

“谢谢,我有喜欢的人。”

林言蹊暗自为女生感到惋惜,又像是知道了不得了的秘密,苏一河竟然有喜欢的人。

女生哭啼啼地跑走,她本想趁着还没被发现溜了,却被苏一河抓个正着。

“下次想听就大大方方听,别这么猥琐。”

林言蹊干笑两声缓解尴尬,忽略掉他的用词。

苏一河送她回宿舍,她一路都在纠结到底要不要问他喜欢的人是谁。到了宿舍楼下,她都还在神游,苏一河看不下去了:“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看你一路都在纠结。”

她听到这句话,松了一口气,终于能问了:“那个…你说…你有喜欢的人…她是谁?”

苏一河眉毛一挑,拍了她脑袋一下:“你这么蠢,等你发现了再告诉你。”

说完扬长而去,只留下林言蹊在琢磨他的话。

少年嘴角噙着笑意,心里暗想,笨蛋。

05

苏一河嫌弃她蠢也并不是毫无道理,出宿舍逛个校园都能找不到回宿舍的路,还得麻烦他大晚上去接她,还没说她两句,她就开始强词夺理:“白天的校园跟晚上的能一样吗?”,苏一河汗颜:“它还能变吗?”本就是一句调侃她的话,谁知道她回答的庄重而严肃:“能。”

进入十月份,苏一河接到社长通知要挑选校队成员,他为了让那些愿意深造的学生能够脱颖而出,每周又多加了三节课。林言蹊不是一个愿意深造的人,但她是只要认准一件事就要把它做好的人,所以在挑选成员时她举了手。

加大了课程量导致的结果就是,不经常锻炼的林言蹊脚踝韧带拉伤。她很早就感觉自己的脚踝隐隐作痛,怀疑受伤,但抱着还能抗的意念又上了一节课,直到最后苏一河发现她的不对劲,她才承认。他听后当时就抱着她往校医院跑,一路都还在责备她蠢死了,林言蹊顿时觉着委屈,脸埋在他胸口小声抽泣,苏一河感觉胸前湿答答的,才发觉不对劲,低头看见她像小猫一样窝在自己怀里,声音软了下来:“我不是在骂你,我只是…”他在组织措辞,想找一个能准确表达他想法,她又能明白的话:“只是受不了你这么蠢。”

林言蹊听后哭得更加厉害,他索性放弃安慰,越说越说不清。

社长听说有人因为高强度训练受伤的事,在社团内大发雷霆,召集所有教练员开会。林言蹊在宿舍听到顾虑说他被社长叫走的消息,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艰难的往体育办公室走,刚走到半路就被苏一河拦下了,她一愣,还没说话,他就弯腰背起她往回走。

“社长是不是因为我这事骂你了,实际上不怪你的,都是我自己逞能才受伤的,我可以去给社长解释。”

林言蹊絮絮叨叨说完,他半天都没有反应,她低头却看不见他的表情。

半晌,他才开口:“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林言蹊一怔,打着哈哈说:“没事,我原谅你了。”

阴了好久的天突然就晴了起来,和煦的风安抚着苏一河的心,眼里心里都是这个桀骜不驯的少女。

最终,林言蹊没有被选进校队,不是她没考核及格,而是苏一河强制用教练的头衔压她,不让她进。她没有生气,在经过这么多事情后,她不再讨厌苏一河,相反感觉他还不错,像她不喜欢吃胡萝卜,但是突然有一天胡萝卜救了她半条命,她也就觉着胡萝卜挺可爱的。

在一个星期后,她代表学院去参加音乐文化节,举办的前一天,她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当天一定要去,说要给他唱歌。他满口答应,但是到了表演的那天,他失了约,原本既定好的曲目,她临时改了,跟观众道歉:“对不起大家,因为那首歌我是想唱给我一个朋友的,但是他今天没有来,那我就唱一首《花奴》送给大家,谢谢。”

音乐声起,她缓缓进入状态,就在曲子快完的时候,她看到了站在进场口的苏一河,灯光昏暗,她看不清他眼里的情愫,只觉开心,他手里拿着鲜花,满脸疲惫,目光相对的一瞬间,两人笑了。

结束后,苏一河问她原本要唱的是什么?

她很快回答,朋友,周华健的朋友。

苏一河笑了,也行,我爸挺喜欢的。

06

苏一河当晚回去就病倒了,烧的一塌糊涂,竞技课没人上,社团里的学生都乱成一锅粥,不知道谁把社长叫来,上来就是一顿很批,但终究是学长,脾气来的快也去的快。最后一脸严肃的说:“这周末社团活动,都把军训服换上,会有素拓,时间地点等通知。”

底下人一愣,随机欢呼,社长也绷不住了,脸被笑容溢满。

林言蹊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她一直担心的都是苏一河,等她听到社长说“下课”就立马跑了出去,直奔男宿舍楼下。她站在楼下喊他,喊了一会,从窗户那探出个脑袋,她立马笑了,原本想骂他蠢,开口的那一刻却咽了下去:“周末社团活动你要去吗?”

他虚弱地应了声。

“那你记得穿军训服啊,到时候见。”她说着笑着,末了又添了句:“你这么厉害,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苏一河笑了,感觉眼前这个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姑娘有那么丢可爱。

等到去了素拓场地,社长给他们一人一把枪,她顿时就绝望了,看了眼苏一河,他挑眉:“没事,跟着我,我保护你。”

果然传言说会打真人CS她还不信,现在她不信也信了。

她皱着眉,一副赴死的模样,死死盯着苏一河,眼神里透漏出来的信息都是,一切交给你了。

但是很显然,苏一河就是中国好队友,不仅不坑还会带她吃鸡,她就畏畏缩缩的跟在他身后,虽然她赢得没有一点功劳,但这是团队合作,苏一河赢就是她赢,她这样宽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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