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地大,千奇百怪,无数的人和事在时间长河中匆匆而过。十年、百年对于人类来说也许是漫长的,但对于很多植物来说也只不过是白驹过隙而已。
于勇,一个瘦小枯干的中年男子,他的好友郭乐长得倒是高大威武。而此时,我正带领着这二位去一个偏远的小山村游玩。
我是张明,一名旅游公司的导游,专门满足不喜去旅游景点的游客的需求,去一些偏远没开发的原始景观游玩。
这次的旅游地点是于勇两人点名要求要去的,那里有几棵参天大树,其中一棵大柏树树龄不下千年,当地人都称之为神树。每逢初一十五,远近的村民都争相向神树供奉,保佑自家平安,灵验无比。
我们三人到了那个村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的意思找当地的农户先住下,但是于勇性急,非要先去看看神树。本着顾客既是上帝的理念,我们一路打听向神树方向奔去。其实不用打听也知道神树的方向,因为那棵高达数十米的神树在一片平房的村落中十分显眼。
一路奔去,许是到了饭点,路上并没见到有多少村民,即使见到了,看见我们三个也并不吃惊,看来来这里祭拜的人并不少见。
远远的看见了神树,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为这棵神树的巨大感到震惊。四五个人围抱不过来的树干弯曲着向上长着,树足有三四十米高,巨大的伞盖般树貌覆盖了方圆几百平米。
树干周围被一圈铁栏杆为起,防止人翻越。栏杆下是一圈圈香炉,摆放着很多贡品,都是瓜果类,没有肉食。
于勇、郭乐看见如此壮观的景观,都惊呼不已,围着神树走了一圈,兴奋不已,嘴中叫喊着:“这神树绝对有神迹,我们的所求之事一定能如愿。”
我见二人越来越兴奋,不知道还要看到什么时候便拉过二人说道:“二位,咱们先住下吧,明天正赶上十五,上香的日子,不如早起抢个头香,不是更好。”
二人觉得有礼,便随着我找了个人家住下了。
当夜,二人还没从兴奋中冷静,特意从住家要了酒菜,连喝数杯。
其实我对两人还是比较好奇的,看样子,这两人不像缺钱的主儿,怎么还来这么偏远的地方给一棵树上香呢?于是趁着二人酒意正浓,我问出心中疑惑,郭乐虽然已经喝得满脸通红,但还是紧闭不言。于勇则是苦笑一声说道:
“我二人干的营生不好,是靠杀戮为生的。你知道XX狗肉馆么?我俩就是老板”
“我知道,那个饭馆不是很火嘛。”我疑惑。
“是啊,生意是很好。但你知道么,饭馆并不好开,实在是很多爱狗人痛恨狗肉馆,时不时的他们就来闹事,闹其实我们也不怕,毕竟我们都是合法的,但是他们阻断了我们的货源,很多狗肉厂都因为他们捣乱关闭了。”
“那你们的狗来源是什么?”我问道。
这次,于勇沉默了。刚要张嘴,被郭乐一把拉住了,笑呵呵打岔说道:“咱们喝酒,喝酒。”
于勇见状也不多说,嘟嘟囔囔着,“有什么不好说的,我们又没亲自去偷狗,还不是花钱买来的。”
这下我算是明白了,原来他们是买别人偷来的狗进行狗肉馆的生意,那他们来这又是求什么呢?于是我话锋一转,问起这次他们来的原因。
问起这个,于勇眼圈发红,似乎随时都能哭出来一般,他一把拉起裤管,向我展示了一条满是烂疮还长满黄毛的腿说:“他妈的,我又没干杀人的事,不过就是杀些狗嘛,我这腿就这样了,看遍医生也不管用,只能剑走偏锋,来这求求了。”
到此我彻底明白了,看着烂醉如泥的二人,我心中厌恶感顿生,虽然我对吃狗肉并不反对,但这二人却花钱买偷来的狗吃肉,不说偷别人的狗,失主家难过不难过,偷来的狗卫生也没有保证,万一吃坏了人,这个后果会有多严重。想到此,我扔下二人回屋睡觉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我起来时候,主人家说那两人早早的出去烧香了。我洗漱下,觉得无聊便也想去看看。
一出门,便看见路上挤满了人,都是来上香的人,我便远远的看着。上香队伍还算有序,村里人又专门控制的人,分为几队人轮流进行上香,还有不少人将准备好的红布甩向神树枝条上,但是因为离的太远活太高,很难挂上去,有挂上去的便都兴奋不已。
我看见了于勇二人排在队伍靠前的位置,轮到他们时候,他们将准备好的众多水果放好,烧上香烛,磕了好几个头,随后两人每人拿出一条红布,使劲向树枝上甩去,怎奈树枝太高,根本甩不上去,二人一脸的失望。
之后二人被请出上香队伍。二人刚转身离开,谁知天公不作美,本来晴空万里的天忽然阴沉了起来,紧跟着一场大雨下来起来,二人的点燃的香烛被浇灭了。其他人来不及上香也都纷纷离开了。
二人垂头丧气的回到住处,我也不好说什么,就陪着待着,等雨停便返程,谁知这雨一直下了一天一夜,直到天快亮才停,那时我正睡的香甜,却不知道二人偷偷外出,闯下大祸。
睡梦中我被一把拉起,我睁开眼看去,却是满脸急切的郭乐,我问他怎么了,他叫着:“于勇,于勇被树吃了。”我忙问怎么了。郭乐说出缘由。
原来雨刚停,趁着夜色,于勇二人偷偷的出了住处,直奔神树而去。到了神树处,二人直接翻过栏杆,抽出另外两条红布向树干上甩去,结果试了几次还是不行,于是二人商量干脆爬上去把红布挂在高处,这样不是更加灵验?
于是由于勇带头顺着树干向上爬,郭乐试了几次都爬不上去,只得把红布扔给于勇。于勇人小,灵活,如同只猿猴样,爬的飞快,十几米的高的主干很快就爬了上去。
郭乐看的真切,见于勇先把自己的那条红布拴在枝丫上,随后准备栓郭乐那块红布的时候,在下边看的郭乐被什么东西迷了下眼睛,他揉了揉,等再向上望去时候,却不见了于勇的身影,他小声叫了几下,没人应答。
他怀疑于勇是不是向更高处爬去了,便后退几步向上看去,但树枝茂密,根本看不见,他又叫了几声还没人答应,眼见天快亮了,心下着急于是高声叫了几下,还是不见于勇应答,这下他慌了,爬又爬不上去,想转身回到住处找我帮忙。
就在转身之时,忽听的身后的神树发出“咕咕”如同人喘气打嗝的声音一般,只是这喘气声有点吓人,他壮着胆子回身望去,神树还是那树,树上还是不见于勇的踪迹,郭乐一下吓得几乎瘫软在地,费了半天劲才爬起来,飞奔回来。
听完郭乐的叙述,我不禁有些恼怒,这二人也太不懂事了,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只能赶紧处理,这棵神树继承者数千人的信仰,如果有个不好,那可能都出不了这个村。于是我一方面让我们的住家通知村长及书记,我则是跟随郭乐去了神树那里。
到了神树,我也翻过栅栏,仔细在树下向上寻找起来,树叶虽然茂密,但是此时天已经亮了,还是能看清,找了半天也不见人在上边。
就在这个时候,村长和村书记终于带着人来了,他们先是怒斥了郭乐和我一番,随后让人帮忙寻找,但就是不见于勇踪迹,郭乐提议要爬上树去,但是遭到了众围观的村民反对,他们说是于勇得罪了神树,神树惩罚了他,活该。
村书记还是比较开明,他命人拿来梯子,准备自己爬上去,可是就在梯子靠着神树放好后,他准备向上爬的时候,忽然从树上传来“咕”一声,书记顿时愣住了,他退了回来,说道:“这棵树是保护级别的树,我看还是通知园林部门来吧。”
郭乐在也听得真切,他大呼:“这不是神树,这是树精,它吃人了,刚才他出声了,你们都听见了是吧,是不是?”
这下,像是炸开了锅似的,周围一众人都开始纷纷议论起来,郭乐又大呼到:“我朋友爬上树,就这么消失了,不是树成精吃了他,还会哪去?”群众更是慌了。村书记见状,赶紧拉住了郭乐,告诉他说,等林业局的人来了,就上去找,好说歹说把郭乐拉走了。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在郭乐和村书记等着林业局的人时候,柏树成精吃人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村子还有附近的几个村子,人们纷纷来村委会问,还有附近的几个村干部打电话过来询问,这下村长不干了。
他呵斥郭乐和我说:“本来靠这棵树,给村来带来不少收入,如果树成精吃人的消息传开,那外人不来上香,村里的收入会一下下降不少,这个损失谁来承担。”
村书记还是比较沉稳的,他拉住村长说:“这样,等林业局的人来了,好好查看一番,查看的时候让村里人看着,这样谣言便不攻自破了。”村长只能压下怒火,静待林业局的人。
大雨过后,林业局很忙,说是只能等明天再来,郭乐有些着急,就报了警,警察又把电话打倒村书记那里询问了缘由,就告知郭乐等二十四小时后他们会派人过来。
与此同时,村长用村委会的大喇叭向全村喊话,说树成精纯粹无稽之谈,大家不要相信,那走丢的人肯定是自己走失的,明天林业局的人来了之后,会对整个树进行排查,到时候人都可以来看。
第二天,天还没亮,便有很多人奔向柏树,比初一十五上香还热闹。等林业局的人到了,我们便随着人一起去了柏树。
树干太高,一般的梯子够不到,好在林业局的人用几个梯子绑在一起,终于能够到柏树主干的顶端,便准备派人爬上去,可是郭乐推开众人第一个顺着梯子爬了上去,拦也拦不住,因为梯子是绑在一起的缘故,不怎么牢靠,只能一个人一个人的爬。
眼看郭乐飞快的爬了上去,在柏树主干顶端四下寻找起来,底下的人问有什么发现,郭乐也不回话,林业局的人便准备再爬上去,就在这时候,郭乐忽然啊的一声,眼看着消失在了树上,围观的人一下炸开了。
有的惊叫连连,有的跪地祷告,还有的后退跑开,叫着吃人了吃人了。
林业局的人也是大惊失色,迅速攀爬梯子上去查看,可就刚刚爬上梯子的时候,从树中传来了“咕噜,咕噜”声响,像是人吃饱了,出气声,霎时间,吵闹的群众安静了下来。
这声音如同魔咒版传到每个人的耳朵中,所有人的脸色瞬间一变,除去处书记、林业局的人、我,剩下的人一哄而散,全都跑了。
“咕噜”声继续,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就连林业局的人都待不住了,我开始吃了一惊,但是仔细听去,发现这声音的确是从树干中传出的,但是声音单一,没有语调变化,不似带有感情的声音。
我围着树干环了一圈,发现靠北便处的树干传出的声响最大,我从一位林业局工作人员身上拿下一把斧子,也顾不得这是不是保护树了,砍了过去。
一下,两下,刚砍到第三下,柏树竟然渗出殷红色的血水,这次林业局的人也受不了了,大叫着跑开了,我再砍一下,树上一下出现了一个大窟窿,一股巨大的水流流出,水是淡红色,其中掺杂这不少动物的尸体,有猫的,蛇的,鸟的,还有数只硕大的癞蛤蟆。
最后冲出的是一具腐烂严重的尸体,我认得那身衣服,正是于勇,随后郭乐也被冲了出来,不过此时的他,全身发红,像是被煮熟了似的,紧闭双眼。村书记和我赶紧上前,用清水给郭乐冲了冲,随后摸了摸还有呼吸。正当我们束手无策的时候,警笛声响起,警察到了。
随行的法医对郭乐进行了急救,好歹保住了性命,不过于勇却救不过来了。警察将现场封起来,进行彻底的排查。经过勘查发现,原来柏树早已经中空了,只是外表看不出来,树干顶端上有个洞口,但是很小,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
前日雨水过大,倒灌进了树洞,在里边形成了一个储满水的洞,于勇就是掉进了洞里,而郭乐也因体重过大将洞口踩踏掉进这里。但是有一点警察没有对群众说明,就是仅仅掉进树洞一天的于勇为什么就化成了白骨。
郭乐掉进去一会,全身却像被烫过一样是怎么回事,专家没有做解答。有村民大胆猜想,柏树就是已经成精了,那红色的水就是它的血,树洞就是他的胃,会融化掉进去的人。
后来看谣言越传越凶,村长专门去询问,才得知树洞里边住着不知道什么能够分泌腐蚀液体的东西(也许是蟾蜍)在里边,分泌的毒液混合了雨水把于勇消化了,那红色的水就是于勇的血。
但是按照常理,这样毒性的液体柏树本身也会活不长,但是柏树依然活得好好的,是不是和毒物形成了共生体,却需要进一步调查。
总之,谣言解除,上香的人又开始络绎不绝,甚至有好事的人调查了于勇和郭乐的身份后,对村民说那两人都是杀戮颇深的人,罪孽深重,神树这是为名除害,神树之名更胜从前。
后来市里来人用水泥把老槐树的树洞堵上了,栏杆也增加了高度和密度,不再让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