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楚出生在夏天,而她也特别喜欢夏天。
这是一个燥热的又生机勃勃的季节,树叶在这个时候达到最浓烈的绿,强烈的太阳光照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风一吹,树动,影子也动。
更美妙的是,楼下水果店有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都有的西瓜。
就比如现在,迟楚站在段逸家门口,问他要不要下楼一起去买吃瓜吃。
“行啊,”段逸答应的爽快,“等我拿钱。”
“别拿了,”迟楚没那么多耐心,“我请你吃。”
现在是七月末了,西瓜也不贵,更何况他两也吃不了一个多大的,这点钱迟楚还是出的起的。
下了楼,住在二层的李爷爷在树荫底下和别的老人家闲聊,迟楚和段逸照例和李爷爷打了招呼,接着就直奔水果店而去。
这里是老城区,他们所住的小区也是老式小区,没有电梯,楼层也不高,出了小区外边就是一家一家的商铺,路旁长着高大的树木,一切平凡又宁静。
“老板,买个西瓜。”
走到水果店门口,迟楚并没有看到老板,也许是嫌外边热去房间里了,她干脆就喊了一嗓子,结果惹来段逸的调侃:
“也就在吃西瓜的时候你能这么放的开了。”
迟楚白他一眼,“你懂什么?”
段逸没说错,他和迟楚一起长大的,从小迟楚胆子就小,腼腆害羞,多说两句话都能把她心脏给吓出来。
老板出来的很快,热情地给迟楚推荐西瓜,但迟楚不听他的,她这么爱吃西瓜,在这方面还是有点研究,挑挑拣拣一会儿,她抱起一个西瓜敲了敲:“就这个吧。”
“好嘞!”老板接过西瓜,称了一下,“九块四,算你九块。”
“行,麻烦老板帮我对半切开行吗?”
“可以。”切个西瓜而已,老板答应的还是痛快。
“喏,”西瓜到手后,迟楚把其中一半递给了段逸,接着从自己裤子口袋里摸出两把用纸包的严严实实的勺,利落地往段逸的西瓜上一插,扬扬下巴:“吃吧。”
这是他们多年的习惯了,段逸也有两把这样的勺。
水果店门口有座位,两个人直接坐在长板凳上吃,这是他们高二的暑假,作业好像怎么都写不完。
“学校通知补课你知道吗?”
“知道啊,”迟楚点点头,“老黄巴不得我们早点回去呢。”
老黄是高二(七)班的班主任,一个对待学生严谨认真的资深教师。
“老黄的性格你还不了解,错过一分一秒他都觉得亏。不过,你想好考什么大学没?”
“不是吧,段逸,这高考过去才多久啊你就想这个。”
“那是别人的高考,又不是你的高考。”段逸振振有词。
迟楚耸耸肩,“不知道,文科受限挺大的,不像你们理科,能报的专业比较多。”
“说到这个,”迟楚转头看向段逸,“你想好考什么大学没?”
“学校没想好,”段逸吃了口西瓜,“但我想去北京。”
——
8月18日,北城一中高三正式开学。
整个学校空荡荡的,只有高三的教室里坐满了人,迟楚身处其中,还有些恍惚。
那天和段逸的聊天刺激到了她,她一直以来都是没什么抱负的人,每天吃吃喝喝,成绩看得过去就行,可她没志向不代表别人没志向,就像段逸,北京两字一出来都把她给吓懵了。
高三不轻松,从开学第一天就体现出来了。
第三节课开始,高三所有班级进入摸底考试,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晚自习。
晚上和段逸一块回家,迟楚整个人都跟蔫掉了似的,透着浓浓的疲惫感。
“考的咋样啊?”
“还行吧,”迟楚闷闷地回答了一句,“暑假也不算荒废,题做起来手感不错。”
“那就行,”段逸笑笑,“我考的也不错。”
“这才几天啊,高三这么累的吗?”
“那当然啦,不然怎么叫没有硝烟的战场。”
迟楚点点头,偏过头去看段逸的侧脸,他长得好看,五官深邃立体,在路灯的照耀下更显精致,他脸上挂着笑,是专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
迟楚又想起了北京,那个遥远的城市。
——
高三实在是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摸底考试的成绩出来后,班主任对班上座位进行了一次调整,迟楚考的还不错,结果被班主任提去和第一名做了同桌。
其实老黄一直挺看好迟楚的,只是这姑娘性格温吞,也没那么勤快,成绩自然上不去,这次和第一名坐在一起,迟楚莫名其妙多了好多压力,只好跟着人家的步伐,一点一点学。
第一轮复习知识面覆盖的广,迟楚底子一般,每天上课都有写不完的笔记,惹得第一名连连看她,脸上都是“这个也要写?”的惊讶。
“你们成绩好的是不是都这样啊?”某天晚自习下课,迟楚跑出去找段逸,愤愤吐槽道。
“哈哈哈哈哈哈,”段逸很没良心地笑起来,“没事,你能记住是最好。”
“看你最近成绩进步挺大的,不错啊!”
“也不是什么别的,”迟楚耸耸肩,“看别人都往前走自己受不住。”
“那照这样下去,你一本不是梦啊!”
“别说那么多有的没的了,”迟楚打断段逸美好的梦,“咱脚踏实地一点。”
此时正好上课铃声响了,迟楚没再多说什么就往教室走,这是最后一节晚自习了,写完这点作业她就能回家睡觉。
她是条实打实的闲鱼,每天晚自习后回家,段逸都要带几本书回去继续看,她两手一揣兜就走了,回到家洗个澡倒头就睡。
可是今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外面的月光太晃人,迟楚有些睡不着。
高三上学期过去一半了,在这两个多月了,迟楚在潜意识里一直拒绝把段逸和北京联系起来,在水果店门口的对话被她可以忽略,可是无论再怎么样,这件事还是会时不时跳出来在她心上一下一下地拍着。
今天想起这件事是因为,段逸说她能考上一本。
——
迟楚喜欢段逸,在迟楚这儿不是什么秘密。
青梅竹马顺理成章在一块的小说迟楚看了不少,可她一代入到自己和段逸身上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她一直觉得段逸把她当兄弟,他两当情侣,这哪能呢?
段逸长得好看,被人追那是常事,迟楚每次都远远看着,回家路上揶揄他几句,两人斗着斗着嘴就到家了,可后来迟楚就不再取笑他了,她更多的是羡慕,羡慕那些女孩子的勇敢和坦坦荡荡的爱意。
可迟楚转念一想,自己和段逸一块长大,他两关系多好啊,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迟楚在床上翻个身,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继续游荡起来。
段逸说她能考一本,那她能去北京读一本吗?换句话说,她还可以和段逸多几年人生交集吗?
这些问题太复杂,涉及的也太远,迟楚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第二天是月考,这对高三的学生来说已经是常事了,不说月考,平时的小考、周考也多得不得了。
迟楚因为昨天晚上睡的有些晚,今天精神不是很好,去学校的路上段逸还给她买了根棒棒糖,叫她醒醒神。
棒棒糖吃了,人却没有完全醒过来,更何况她心里还装了事儿,有些事不想还好,一想就刹不住车。
上考场做语文的第一篇阅读的时候迟楚就知道完了,脑袋晕乎乎的,一点劲都提不起来,连作文都是紧赶慢赶赶完的。
为了调整状态,迟楚逼着自己中午睡了一觉,毕竟下午要考的是数学,再睡不醒可就完了。
但也许是迟楚运气不好,尽管她中午睡了一觉,可下午的数学特别难,压根不是她睡醒了就能做出来的。
下午回家的路上,迟楚问段逸:“数学难吗?”
虽然理科数学和文科数学有些地方不一样,但试卷上大体上是一样的,迟楚交了试卷就一直在想这件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段逸。
“还好吧,”段逸把校服外套拢了拢,“我觉得一般,也不是特别难。”
迟楚:“……”
段逸是理科班里一顶一的尖子生,迟楚是脑子有毛病才会想到来问他。
数学考砸了,后面两场迟楚状态也不太好,以前不在乎成绩,可现在进步了两次后,反倒觉得退步让人有种罪恶感。
成绩出来后,果不其然,迟楚往后倒退了十来个名次,这让一开始相当看好她的老黄相当着急,把她叫去办公室聊了会天,甚至以往不太在乎名次的妈妈也在餐桌上提起了这事。
“妈妈不是说你,只是现在高三了,多少自己心里得有点数,一次两次退步没关系,但一定要调整好状态。”
“嗯。”迟楚点点头,这次退步让她非常不好受,心里弯弯绕绕的东西想了不少,却始终绕不开一个话题。
她这次退步其实不是偶然,是必然。她有些大部分女孩子有的偏科,数学不好。只是她偏的不太明显,可试卷一难,问题就暴露出来了。
看着自己得分不高的试卷,迟楚叹了口气,之前想的美美的,原来不过是南柯一梦而已。
段逸自然也知道了迟楚这次的情况,趁着放假去了她家,顺带帮她看看数学试卷,边看,段逸边皱眉。
迟楚在旁边正襟危坐,生怕段逸开口说她。
“你这个,基础有点薄弱啊!”
“嗯。”迟楚乖巧地点点头。
“这样吧,”段逸放下手中的试卷,“以后每天晚自习下课后,我给你补一个小时数学。”
“啊~”
“还啊,”段逸用试卷拍了下迟楚的头,“你看看你这次考成什么样子!”
迟楚撇撇嘴,无意识地按了按笔头,突然开口问道:“一定要去北京吗?”
“啊?”段逸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听到迟楚的话。
他转过头,手卷着试卷边边,眼神对上迟楚,迟楚没躲开,两人就这么看着。
最终还是迟楚先投降,她收回自己的眼神,耸耸肩,道:“想去就去咯,以你这个成绩肯定考的上。”
“那你呢?”段逸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的好听,“你想去北京吗?”
迟楚笑笑,“再说吧,先把我这破数学给整好。”
——
迟楚没敢在段逸面前提她也想去北京的事,她觉得那样太明显了。
但她偷偷在网上查了北京的学校,在心里把它当成自己的目标,提不起劲儿来的时候就想想这个学校。
除去在学校里的奋笔疾书,迟楚还要在家里接受段逸一个小时的补课,数学这个东西真的需要一定天赋,她把演算纸写破了,也没段逸唰唰两下来的快。
对于段逸给迟楚补课这事,迟楚爸妈还挺不好意思的,每次人家一来就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反倒是段逸父母觉得挺无所谓的,段逸本人也不在乎,就这种事,从小到大不知道多少次了。
日子过得还是挺快的,在高三上学期结束后,学校给他们放了一个很短的寒假。
这次期末考试迟楚考的还是挺不错的,主要是数学考的好,迟楚妈妈笑开了花,趁着过新年给了段逸一个大大的红包。
段逸没拒绝,可转头就拿着这笔钱找了迟楚吃火锅。
热气腾腾的火锅一上来,对面的人的脸一下就被模糊掉,在这模糊的热气中,迟楚说:
“我也想去北京。”
段逸抬头看她,脸上是震惊的表情。
“年轻嘛,总想出去走一走,看看大城市。”
迟楚的语调淡淡的,尽量想掩盖掉自己心里那一点心慌。
“可以啊,”段逸放了片土豆进去,“北京很好。”
“当然好啦,不然你怎么会想着去啊!”
……
一顿饭吃的热乎乎的,迟楚心里得大石头也放了下来,之前一直不敢和段逸说她的想法,现在说出来了,心里轻松不少。
在家没待几天就又开学了,高三的日子过得快,又过的慢,有时让人觉得这一天怎么这么漫长,有时又让人觉得这百来天一下就过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很简单,复习,考试,讲试卷,一直不停循环往复。段逸自高三下学期开学之后就没给迟楚讲数学了,主要是时间上做不到,但寒假那段时间迟楚已经有相当大的进步了,现在跟着老师的进度也挺好的。
在枯燥的学习中,时间仿佛被拉了进度条,一下就从冬末到了初夏,六月来了。
高考那两天迟楚不紧张,她一直是心态比较平和的人,经历过高三心态变得更好了,段逸也是,不过他的心态好是因为成绩好,对高考有百分百的把握。
考完之后,迟楚在家里待了两天才出来,她实在太累了,之前一直绷着弦不觉得,如今突然松下来,倒让人觉得莫名的累。
段逸高考结束后就跟着爸妈去旅游了,一直到出成绩填志愿那段日子才回来。
他考了689分,很好的一个数字,而迟楚考了601分,也不错,两个人都顺利的录上了自己的第一志愿。
两家的升学宴是一块办的,那天来了不少人,所有的亲戚朋友都祝福他们,仿佛他们马上就走上锦绣前程。
迟楚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吃完饭就回了家,现在她是家里的宝,她干什么都没有人说她。
又是一年七月了,迟楚走到水果店门口的时候有些恍惚,去年她和段逸还坐在这儿讨论高考,她也是在这第一次知道了段逸想去北京。
“小姑娘,买西瓜吗?”
水果店的老板还是去年那身衣服,迟楚笑笑,走过去,道:“要一个吧。”
西瓜还是小小的一个,她虽然喜欢吃,但也吃不了多少,所以每次都会拉上段逸。
回到家切开西瓜,迟楚随便找了个勺就开始吃,吃着吃着她突然想到,她去北京是为了段逸。
为了段逸。
高三这段紧张的时间实在模糊了太多东西,模糊了她去北京的目的,模糊了她对段逸的感情。
直到现在,在这么一个燥热的午后,迟楚捧着半边西瓜坐在电扇前,才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迟楚突然紧张起来,像一头一直在奔跑的小鹿没有了方向,可现在明明不是终点,她却停止了步伐。
她不得不承认,她不敢。
有多不敢呢?是整整五年的喜欢藏的比谁都好的不敢。
迟楚和段逸是幼儿园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候段逸爸妈刚搬到她们家隔壁,两个小孩经常在一块玩,后来小学初中也在一个班,直到高中分班,两人选了不同的科。
小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一个小区里的孩子都在一起玩,大家追追打打,每天身上都脏兮兮的,迟楚从没觉得那个时候的段逸有什么特别多,直到上了初中。
初中的男生大部分都未脱稚气,加上生长发育比女孩晚,看上去压根不像初中生。可段逸不一样,他一上初中就开始长个子,是班上男生最高的,迟楚在他面前就是一小姑娘,凡是迟楚觉得吃力的事,段逸都会帮她。
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动的心,迟楚也不清楚。
——
去北京那天,迟楚和段逸的爸妈都去了,大家正好趁这个机会在北京玩两天,到正式开学那天爸妈们也就回去了。
大学的日子过的迅速又莫名其妙,迟楚和段逸还是会联系,偶尔出来吃顿饭,两人插科打诨,关系一如既往。
只是段逸读的专业比较忙,越到后期越忙,他两从半个月一见到一个月一见,最后两个月一见。
好在每年暑假还是和从前一样,他两还是会去水果店门口吃西瓜,水果店开了很久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变,迟楚有时候站在门口都会恍惚,时间好像停了,她好像才刚升高中。
可这怎么可能会是真的,时间永远都在往前走,所有的人也在往前走。
大四那年的冬天,段逸打电话给迟楚,话语里是藏不住的高兴:“出来吃饭吧,我请客。”
“什么好事啊?”
“我保研了。”
简短的四个字,如同给迟楚头上浇了一盆凉水,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把她冻住,一动不能动。
他们还是照例吃的火锅,迟楚压住心里翻涌的情绪,道:“之前怎么没听你说保研的事?”
“怕失败嘛,这么重要的事不敢提前说。”
“对了,”段逸放下筷子看向迟楚,“你毕业之后打算怎么办?”
“我,”迟楚咬了一口丸子,道:“我妈不是让我考了教资嘛,回去教书吧。”
“这样啊。”段逸点点头。
聊到这种话题气氛很容易沉闷,迟楚没再多说什么,垂下眼帘安静地吃饭。
——
大四毕业的那个夏天,迟楚拿到了她以前高中学校的录用通知书,爸妈喜笑颜开,觉得女儿找到了最棒的一条路。
段逸去读研了,比读本科的时候更忙,每年放假回来还要遭爸妈一顿数落,儿子走得远好,可时间久了他们更想让他回来。
每到这个时候迟楚就会成为段逸的榜样,段逸听不了这些,就从家里跑出来找迟楚玩,迟楚觉得好笑,上学那阵段逸经常是迟楚的学习目标,现在反倒反过来了。
这几年迟楚过得很平淡,在学校里的日子平静又热闹,平静的是她,热闹的是学生。
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太熟悉了,整整三年她都在这里过的,有时候某些地方能唤起她尘封已久的记忆,比如分班的那个公示栏,她和段逸就是在那里被分在不同的班的。
再比如操场上右边的观众台,运动会的时候她和段逸就坐在那儿吃东西看比赛。
时间带走了一些东西,也留下了一些东西。
——
段逸研究生毕业后没回来,迟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很平静,他本就志不在此,又读了那么多书,会回来才怪。
可七月末的时候,那个时候迟楚正在放暑假,早上一开门就看见了站在对面家门口的段逸。
迟楚有些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噢,我昨天晚上到的,回来的匆忙,没和你说,我给我爸妈在市中心看了套房,这太旧啦,留他们在这住我不放心。”
“所以,叔叔阿姨要搬走?”
“对,就这两天,到时候过来玩啊。”
“可以啊,恭喜你咯!”
迟楚突然想起,在段逸读研究生的时候和他们导师跟了几个项目,项目一结束钱也就到手了,按这个样子来看,应该挣得不少。
段逸家搬了新房子后迟楚一家都去了,两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个饭,席间免不了提到两个小辈的终身大事,段妈妈笑眯了眼:
“我们段逸找了个女朋友啦,这次没带回来,说是过年的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是吗?”迟妈妈立马接茬,“那我们家小楚也得抓紧了……”
后面迟妈妈说了什么,迟楚没再听见,她捏紧了筷子,深呼吸两口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终于。
迟楚不是傻子,段逸对她有没有感觉她比谁都清楚,这么多年的暗恋不过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和执着徘徊,是她守着回忆过不去,是她贪图那一丝丝的可能性。
饭局散了后迟楚没和爸妈一块回家,她从段逸的新家一路走回去的,她想了很多,最终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走到水果店门口的时候,迟楚要了一个西瓜,照例坐在门口吃完,然后提着另外一半上了楼。
她和段逸,终究失散在她人生的第二十五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