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江时念推开江欲晚房门的时候,对方只是轻轻瞥了她一眼。
“哟,小兔崽子今天又犯事了?”
江欲晚哼了一声,低着头并不打算理她。
江欲晚从小就爱黏着他姐姐,有什么话也是第一时间跟她说,知道弟弟这是在闹别扭,江时念摇了摇头,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江欲晚。
江欲晚看见外包装后眼睛立马亮了,漫威全套××号角日报社,是他想了很久的乐高。
“哦,对了,还有这个,你的赔礼。”说完,江时念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粉色的盒子。
江欲晚撇了撇嘴,有些嫌弃的示意他姐放到一边,要不是因为这玩意,他也不会被江澈揍,而且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简直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江欲晚在国小上一年级,小小年纪就已经有大哥大的风范了,身边的几个小跟班也是一口一个江哥的叫。
但江欲晚的长相太具有迷惑性,所以,每次犯错的时候都会在老师面前卖乖买惨,面对这如洋娃娃一般的漂亮孩子,老师总是都狠不下心来责备他。
今天之所以会被江澈揍,那完全就是个意外。
班上有个叫左潇潇的小女孩带了一个存钱罐来学校,课间的时候原本是拿出来给她的好朋友看的,但班上打打闹闹的熊孩子太多,江欲晚当时被人撞了一下,一不小心把左潇潇放在桌上的存钱罐给摔地上了。
小姑娘见自己最喜欢的存钱罐被摔碎,当场就表演了一个水漫金山,老师哄了半天都没哄好。
不巧,卢佳希托广西的朋友寄来了两箱荔枝给林珊珊和黄婷,江澈今天正好有空,就跑了这趟腿。
林珊珊在国小任教,江澈进她办公室的时候,对方正在批卷子,见到江澈后林珊珊直接往角落一指,那里整齐放着两箱荔枝。
“婷婷最近怎么样?听说她的画展办的很成功,等我放假就去她工作室瞧瞧。”
“嗯,我会转告她的。”
“哦,对了,刚刚一年级的王老师给我打电话,说江欲晚小朋友犯了点错,刚好你来了,就去看看吧。”
江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抱着一箱荔枝道了谢就离开了。
江澈见到儿子的时候,对方正意图对班主任“萌”混过关,他蹙了蹙眉,跟老师打了声招呼后,就把江欲晚领出去了。
江欲晚一步三回头,想求老师救他的心思却被班主任一句“去吧”给灭了个彻底。
江欲晚:“……”他其实不是很想去。
江欲晚对江澈的恐惧停留在四岁那年,当时他感冒了,耍赖要跟黄婷一起睡,江澈当然不愿意,威胁哄骗不行之后,直接给江欲晚整了一道竹笋炒肉,从那之后,江欲晚在江澈面前彻底老实了。
不过,今天这事江澈确实是冤枉他了,但江欲晚不敢说,因为怕被揍得更惨。
要说不委屈那肯定是假的,所以放学回到家之后,江欲晚一声不吭直接躲进房间里了。
“我知道这事主要责任不在你,但人小姑娘的东西确实是摔碎了,换位思考一下,要是别人把你拼好的乐高弄倒了,你肯定也会伤心难过的,对不对?”
“嗯,那明天我就把存钱罐赔给她。”江欲晚表面乖巧应下,转头却想,罐子肯定会给,但也不妨碍他搞点小动作。
2
“喂,左右右,腿短就走慢点,不然被我追上多没面子啊。”
“向左转,向右走。”
左潇潇想骂脏,妈的智障。
江欲晚悠哉悠哉的跟在左潇潇身后,嘴角噙着一抹痞气十足的坏笑,他就喜欢看左潇潇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最后只能自己炸毛的傻样。
不过江欲晚没得意太久,因为左潇潇忽然加快了速度,小跑着冲不远处的男生喊道:“夏天。”
少女的马尾甩出一道漂亮的虚影,整个人欢快的像个精灵,穿着校服的男孩脚步一顿,转头冲向他奔来的女孩温柔一笑。
“咔嚓”,嘴里的棒棒糖被江欲晚咬的粉碎,看着前面有说有笑的两人,胸口那团无名怒火蹭蹭上升,江欲晚烦躁的转身去了球场。
从国小到高中,左潇潇都没有摆脱跟江欲晚同在一个班级的宿命,当年的小奶团成长为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也成了江欲晚心里的白月光。
可白月光满眼只有另一个人。
“夏天,这道题我算了三次都不对,你能帮我看看吗?”
“夏天,楼下小卖部新进的雪糕可好吃了,你尝尝。”
“夏天,这次又是你年级第一,真棒。”
夏天…夏天…
“草。”江欲晚把手机往桌上一扔,起身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往嘴里猛灌。
“火气这么大,左潇潇跟人跑了?”身后响起江时念的声音,江欲晚本来就心烦,正要回怼他姐,结果反被对方吓了一跳。“我去,大姐,你敷面膜的时候能不能不要站我身后,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那感情好,我正缺一个心脏病患者练刀。”
“我谢谢你。”江欲晚咬牙切齿道。
江时念一边将面膜的褶皱抻平,一边说道:“都这么多年了,还没搞定人家,你不会是不行吧?”
江欲晚将空瓶扔到垃圾桶,路过江时念身边时,微笑道:“女人八卦太多容易老,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吧,小心成了老姑娘没人要。”说完,江欲晚仗着腿长一溜烟就跑上楼了。
气的江时念直接扒拉下脸上的面膜,冲着江欲晚的背影吼道:“臭小子积点口德吧,小心一辈子追不到左潇潇。”
3
“操,江时念这个乌鸦嘴。”江欲晚今天打球有点猛,平时一起玩的几个人都没拦住他,最后干脆让江欲晚放飞自我,整个篮球场只有他一个人的健步如飞的身影,篮球架更是被砸的哐哐响。
“江哥最近怎么了?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江欲晚的一号跟班鹿鸣道。
一旁的胖子双手交叉在胸前,见江欲晚又投了一个三分球后,直接喊了一句“江哥牛逼”。
喊完之后才接过鹿鸣的话回答道:“嗨,青春期的躁动呗。”二号跟班徐蔚然显然更懂老大的心思,但也只是一笔带过。
跟在江欲晚身边的人,除了鹿鸣之外都知道他们江哥喜欢左潇潇,只是大家看破不说破,只等着哪天两人成了,他们改口喊大嫂。
江欲晚终于发泄完了,接过徐蔚然抛过来的水,拧开盖子刚准备喝的时候,余光瞥见篮球场外的一男一女,手里的瓶子瞬间被他捏扁,挤出来的水呈抛物线状直接洒在了他脚边。
徐蔚然显然也注意到了,遂只好说点什么转移一下江欲晚的注意力。“江……江哥,咱们晚上去电竞馆不?我让二柱给我们腾个包厢出来?”
电竞馆顾名思义就是一家网咖,因为里面的设备都能达到电竞的水准,所以,网费也比一般网吧要贵,但热血青年玩游戏要的就是这种氛围和手感,所以,网咖每天基本都爆满,甚至平时还有些名气不高的人来这里打比赛。
二柱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但因为他学习成绩不是很好,所以初中毕业后就去电竞馆做网管了。
江欲晚盯着那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语气冰冷道:“不去。”
“那咱去一八广场喝酒撸串?”
江家两姐弟算是放养式教育,尤其是江欲晚,只要有江澈在,那黄婷的时间永远不可能分给他,原因是江澈会吃醋。
不过两姐弟吃了父母这么多年的狗粮,早就有免疫了。一般只要江欲晚不主动惹是生非,江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喝酒撸串,逃课上网这种事,他是从来不会过问的,因为与其浪费时间在这小兔崽子身上,还不如多陪陪老婆来的实在。
最终几人还是去了一八广场,点了几盘烧烤胡吃海喝了起来。
“我去,你这是喝了多少酒,一身的味道,赶紧上楼洗洗,要是熏到了老妈,估计老爸又该揍你了。”
“嗯,喏,给你带的。”江欲晚将打包好的一盒烧烤递给江时念后,自己摇摇晃晃上了楼,没过一会,二楼另一间房门悄然打开,黄婷蹑手蹑脚的下楼,小声喊道:“念念,你弟是不是买了烧烤?”
江时念:“……”吃个独食好难。
两母女做贼似得在楼下将烧烤干完,之后又跑到公共卫生间漱了口后,黄婷才敢上楼。
江澈严令禁止黄婷吃垃圾食品,原因是有一次黄婷吃路边摊导致食物中毒,后来江澈再也没让她碰过外面的东西,平时只要有空,基本都是江澈亲自下厨。
但耐不住嘴馋,黄婷偶尔也会趁江澈不在家时,找两姐弟帮忙带点零食回来打打牙祭。
江欲晚回到房间后倒头大睡,身上还是那套染着汗味和烧烤的球衣,今天一通情绪发泄后,江欲晚感到格外的累,因此,连澡都没洗就睡过去了。
睡梦里的他翻了个身,带着囫囵不清的呓语——
“左潇潇,别跑。”
4
左潇潇的房间里有个半弧形的雕花木架,是左爸爸专门找师傅给她定做用来放存钱罐的,每个独立的空格里摆放着一个颜色形状不一的罐子,左潇潇每次看到这些东西时,心口都会怦怦直跳,这么用心又有创意的礼物,左潇潇不用猜都知道是谁送的。
她将这些罐子视若珍宝,想着等剩下的三个空格摆满之后,她就向夏天告白。
左潇潇对夏天的感情可以追溯到小学一年级,原因是妈妈给她买的存钱罐被一个坏家伙摔坏了,她记得那天自己哭的特别伤心,如果说江欲晚在左潇潇心里是恶魔的存在,那么夏天就一定是天使。
那之后的第二天,一早到校的左潇潇亲眼看见夏天拿着装存钱罐的礼物盒往她抽屉里放,从那天起,左潇潇每年生日都能收到一个存钱罐,哪怕初中的时候自己和夏天不在同一个班,她也照样能收到这份特别的礼物。
五一劳动节放假回来后,学校就开始准备奥数竞赛的事了,校长要求从年级前五里找两位学生去省里参加比赛,毫无疑问的,两个名额都在五班。
“我就不明白了,明明江哥才是当之无愧的学霸,为什么回回考试都要把分数控制在第三名?”鹿鸣是真的为江欲晚抱不平,别看江欲晚表面上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实际成绩却能甩夏天好几条街,哪怕说他是天才也不为过。
“傻儿子,咱江哥那是“淡泊名利”,才不想搞那些学霸的虚名。”徐蔚然当然知道江欲晚考试控分的原因,他有意想点醒鹿鸣,谁知鹿鸣反手给了他个大瓜。
“你有没有注意到第二名是谁啊?”
“那还用问,当然是左潇潇啊,诶,你知道,大家私底下给左潇潇和夏天起了什么外号吗?”说到这里,鹿鸣特意卖起了关子,见徐蔚然说不出话来,立马换了一个“果然只有你不知道”的眼神,随后他才附在徐蔚然耳边小声说道“大家私底下都称呼他俩为咱F高的金童玉女。”
“放屁。”徐蔚然这一嗓子把围在校刊栏前的其他人吓了一跳,大家的眼神齐刷刷向徐蔚然和鹿鸣投去,鹿鸣只好一边道歉一边拉着逐渐暴躁的徐蔚然离开。
“你发什么火啊,这是学校里其他人瞎传的,我也就听了那么一耳朵。”
瞎传的也不行,这不是公然给江哥戴绿帽吗?呸,什么戴绿帽,就夏天那个书呆子,给江哥提鞋都不配,徐蔚然气愤的想。
“不过话说回来,你刚刚说第二名是左潇潇,江哥控分跟左潇潇有什么关系啊。”鹿鸣不解道。
刚把自己安慰好的徐蔚然觑了他一眼,心想说你傻简直侮辱了“傻”这个字。
徐蔚然转身往教学楼走去,一边走一边感慨道:“江哥这么多年还没杀你灭口是有原因的。”
跟在身后的鹿鸣问到:“啊?什么原因?”
徐蔚然:“傻人有傻福。”
鹿鸣:“……”
5
天气逐渐炎热了起来,老师在课堂上讲的口干舌燥,坐在后排的同学却昏昏欲睡。
“江欲晚,你来解一下这道题。”
“江哥…江哥…老师叫你呢。”徐蔚然推了一把趴在桌上的江欲晚,被吵醒的人有些不爽的瞪了徐蔚然一眼,徐蔚然缩了缩脖子,秒怂。
江欲晚眼睛半睁不睁的走上讲台,在全班人的注视下写了三道解法,答案一出来后,连老师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一个高一的学生能用大学才会学到的知识解题,的确出乎了他的意料,因此也就不计较江欲晚刚刚睡觉的事情了。
江欲晚走下讲台时,左潇潇的目光与他撞了个正着,课堂上公然抛媚眼这种事,也就江欲晚做的出来,不小心瞧见这一幕的徐蔚然想,骚,还是他江哥骚。
接下来的课江欲晚没有睡,但也没太认真听,他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把高中三年的课都学完了,现在无非是再复习巩固一下而已。受江时念影响,江欲晚的优秀并不过分张扬,他心里有谱,凡事都在他的控制范围内,除了左潇潇。
忙碌起来的时间总是过的特别快,转眼就到了数学竞赛的日子。
周三一早,校长就在校门口准备好了鞭炮,等车的过程中,数学老师将考试要注意的种种事项又叮嘱了一遍,左潇潇一边听一边望着教学楼的方向,心里着急夏天是不是忘记了比赛的事。
就在她打算回教室找人时,班主任过来了,身后还跟着江欲晚。
面对左潇潇和数学老师的不解,班主任解释道:“夏天同学昨晚上被他家人接回去了,家里老人过世,他没办法参加竞赛,昨晚跟校长商量过后,一致决定把夏天的名额给江欲晚,省里那边也同意了。”
亲人过世,不能参赛,这样的双重打击让左潇潇不免替夏天感到难过。
“这还没开始考试呢,你就害怕了?F高的学霸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了?”江欲晚从出现开始,视线就一直落在左潇潇身上,因此班主任说夏天不能参赛时,左潇潇转瞬而逝的落寞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我才没有,你还是操心一下你自己吧,可别考砸了哭鼻子。”
“要真考砸了,哭个鼻子也不丢人,不过你这还没考就一副要哭的样子,怎么,想要求安慰啊?”江欲晚越说越离谱,抢在左潇潇开口前又说道:“啧,也不是不行,乖乖叫我一声哥哥,哥哥的怀抱随时为你敞开,怎么样?”
左潇潇被气的满脸通红,哪还有刚刚为另一个人担心的样子,但她又说不过江欲晚,憋了半天只憋出了两个字——“流氓。”
江欲晚却忽然间笑了起来,恰巧这时候约的专车来了,左潇潇先一步上了车,被人骂了还这么开心,怕不是个傻子?
学校给学生们安排了酒店,考试时间在明天,两人到达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午饭过后,两人又去考场转了一圈,熟悉了一下环境。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来参赛的学生,大家相互打了个招呼,聊了几句跟考试相关的话题很快就熟悉了,尤其是长得好看又帅气的人,在哪都容易引人注意。
晚上复习到了十点,左潇潇才去浴室洗澡,热水顺着她白皙的肌肤流淌到地上,跟着一起的,还有被水冲淡的嫣红,左潇潇低头一看,心想糟糕,她忘记自己的生理期就是这两天,而她出门根本没带M巾,自己出门买也不方便,思来想去,只好咬咬牙求助在隔壁的江欲晚。
江欲晚十七年人生里,第一次帮除姐姐和妈妈以外的异性买东西,买的还是女生生理期用品,他承认自己浑是浑了点,但面对超市里这两架子花花绿绿不同牌子的东西,江欲晚也傻眼了。
左潇潇在酒店等了近二十分钟才等到敲门声,等她打开门的时候,俩人都愣住了。
左潇潇看着那满满一购物袋的卫生巾,觉得接下来半年里都可以不用为这个发愁了。
而江欲晚则面对左潇潇裹着浴巾的样子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浴巾只围住了关键部位,漂亮的锁骨和白皙修长的双腿暴露在江欲晚的视线中,江欲晚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往下腹窜。
“给…给你…你赶紧进去吧,别着凉了。”说完,也不等左潇潇反应,逃也似的进了隔壁。
荷尔蒙的躁动让江欲晚在浴室待了将近一个小时,左潇潇刚刚的样子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也不是没跟徐蔚然这些人看过片,但真正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产生出来的反应时,江欲晚觉得,那些片子都都弱爆了。
第二天进考场的时候,左潇潇破天荒的对江欲晚说了一句加油,可能是对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格外温柔,也可能是照在两人身上的阳光渲染的恰到好处,江欲晚第一次没有算分数,而是认认真真把试题都做完了。
6
竞赛分数下来的时候,江欲晚正在球场打球,左潇潇不得不绕过半个实验教学楼去找人,刚刚班主任笑着说竞赛奖第一名的是江欲晚的时候,她竟然没有惊讶,甚至觉得本应该如此。
奖状是校长亲自颁发的,江欲晚全省第一,左潇潇第四。
F高荣誉墙上贴了两人的照片,这一次,左潇潇的旁边终于只有江欲晚一个人了,对于江欲晚来说,这简直比他拿了一等奖的事更让人开心。
自那次两人考完试回来之后,关系就有了实质性的变化,就连迟钝的鹿鸣都能感觉到,他江哥最近心情格外好,打球的时候,也不再一个人拼命冲了。
——
书架上还剩最后一个空格的时候,F高又迎来了最紧张的时刻,整个高三部都在拼命学习,甚至连课间休息的十分钟都不放过,徐蔚然和鹿鸣也受到了影响,一有机会就逮着江欲晚问问题,江欲晚被问的烦了,干脆给两人做起了辅导,同一个问题浪费时间讲解两遍,他觉得有点傻。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之后这个小组人渐渐多了起来,就连左潇潇最后都加入了,有学霸们坐镇,其他人学习就更认真了,而江欲晚回答问题也越发有耐心,甚至有时候,明明一个很简单问题,江欲晚也会讲上两遍。
“今晚上打扮的这么骚,看来我傻弟弟终于要得偿所愿了?不过,谈恋爱归谈恋爱,还有两周就高考了,你可别在这时候骗人小姑娘出门带身份证啊。”
“你看你弟像个白痴吗?”
“嗯…的确不像,哪有白痴长得这么好看的。”
江欲晚:“……”江欲晚不想说话,抓起准备好的礼物就出门了,身后传来江时念的抱怨:“每年人家生日都送存钱罐,你就不能换个花样吗?”
不能,江欲晚想。
左潇潇的生日请了全班人,在饭店吃完饭之后,大家又去了KTV,一群人在包间里摇骰子抢麦玩的不亦乐乎。
玩到一半的时候,徐蔚然忽然跑上台,一把抢过鹿鸣手里的麦克风郑重其事道:“嗯哼嗯哼,接下来,有请咱们最帅的江哥深情演唱一首《告白气球》,送给今日最美的寿星。”
台下的人跟着起哄,鼓掌的鼓掌,吹口哨的吹口哨,被几个女生围在中间的左潇潇却下意识的看了夏天一眼。
“滚。”江欲晚笑着踹了徐蔚然一脚。
不得不承认,江欲晚的声音是真的好听,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优美的旋律里,包厢里明明有些昏暗,但江欲晚的每个神情左潇潇都看的很清楚,以至于,一曲完毕后,左潇潇抢在江欲晚开口前对着坐在角落里的夏天说道:“夏天,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这个告白左潇潇准备了很久,甚至连场景都跟她想象中的一样,她以为她会很开心,很羞涩。但不知为何,说出这话的时候,她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觉得空落落的。
包间的门开了又关,碰撞声让所有人都回过了神,徐蔚然和鹿鸣叫了两声江哥,起身慌忙的追了出去。
那天之后,江欲晚就没来学校了。
“你们听说了吗?江欲晚要出国了。”
“都要高考了,他这个时候出国?”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江欲晚通过了剑大的入学考试,被直接录取了,而且,他家背景也不差,出国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的天啊,简直不敢想象。”
所有人都知道江欲晚要出国了,包括左潇潇,她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路过少年们恣意挥洒汗水的篮球场,最后停在了荣誉墙前,墙上多了很多新面孔,但左潇潇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江欲晚。
夏天并没有接受她的告白,这反倒让左潇潇松了一口气,大概人总是要经历离别这个过程,才会明白自己真正喜欢的是谁。
原来早就有人在青葱年少里,占据了她一整个心房。
“潇潇,你回来了,最近复习很累吧,来,喝点汤,喝完早点休息。”
左潇潇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听话的把碗里的汤喝完了,“谢谢妈,我先回房间了。”
左妈妈看着女儿落寞的背影有些担心,但到底没说什么。
半夜,左潇潇的房间里传来了东西打碎的声音,左爸爸和左妈妈从睡梦中惊醒,最近某某学校的学生因考试压力太大跳楼自杀的新闻立马占据了两人的心头,左爸爸甚至连鞋子都没有穿,跟老婆一起来到了女儿房间门口。
“潇潇,发生什么事了?你开开门,让爸爸妈妈进去好不好。”
“没事,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存钱罐,你们先睡吧,我来收拾就好了。”
听声音并没有什么异样,但父母还是不放心,依旧劝左潇潇开门。
左潇潇无奈,只好打开房门让父母进来,最后劝了十多分钟,才把父母劝回他们房间。
地上掉了一地的钞票和硬币,左潇潇把她从小到大的压岁钱和零花钱全部都存在了存钱罐里,如今罐子碎了,她只得先把钱放到最近收到的那个小猪佩奇里。
整理钞票的时候,一张白色的字条赫然出现在左潇潇的视线中,左潇潇捡起字条打开,上面的字迹嚣张漂亮,亦如这么多年总是跟在她身后的少年一样。
——小丫头,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喜欢你呢。
“前往伦敦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
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徐蔚然和鹿鸣还有二柱一起来送江欲晚,二柱哭的像个孩子,徐蔚然在一旁安慰,但结果可想而知,并没有什么卵用。
“好了,兄弟们,我真的要走了,你们好好考试。”
“江哥保重,等考完我们就去伦敦找你。”
江欲晚潇洒转身,食指和中指并拢,自太阳穴向外比了个手势。
“江欲晚……你等等。”
听到声音,徐蔚然三人有些不敢置信的回头,左潇潇穿过人流,一路狂奔冲到了江欲晚身后,浑身僵硬的男孩被人从后面抱住了腰身,他终于等到了他的女孩。
九年后S市
“林队,有市民报警说,在全江江边发现了一具尸体,左法医已经带人先过去了。”
警戒线将好事的市民围在外面,小雅蹲在尸体旁边做记录,见左潇潇凑近尸体观察,她嘟囔了一句:“这人应该是淹死的吧。”
大概过了一分钟,左潇潇才抬起头说道:“凡事不要只看表面,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
实习生小雅有些赧然,就在这时,场外又有人被警察拦下,那人掏出证件之后,才弯腰钻过警戒线,阳光洒在他伟岸修长的身上,男人径直走到左潇潇面前,伸手道:“你好,市局刑侦科新聘心理学顾问,江欲晚。”
“你好,市局刑侦科法医,左潇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