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莹见明瑜没大碍，又给阿华拨了电话，就转身要走。
明瑜挣扎着想要坐起，佳莹却说：“你还是先坐好吧，一会阿华会来接你，我先走了。”
说完，佳莹果然不给明瑜再开口的机会，拉上王梅转身就走。
明瑜望着佳莹远去的背影忽然咳嗽起来，厉害得似乎要把心都一起咳出来。
五
“遇见她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世间所有便宜的好事，迟早都得付出代价。”
明瑜发现原来自己早就已经爱上佳莹，现在他终于不再自欺去找佳莹。每次去他都会带些钱来还佳莹，也会给佳莹买一些东西。明瑜死缠烂打之下没了之前伪装的老板形象，反倒有了几分小混混的痞气。
一开始佳莹还对他很抗拒。她倒不是反感明瑜真实的样子，而是一时间还不能从心灰意冷中暖过来。
直到有一次，佳莹因病昏倒了。
明瑜抱起佳莹，送到医院才得知，原来眼前的女孩竟然有白血病！
“原来这才是她！原来因为得病，她这样一个好女孩才会沦落风尘。”明瑜难掩心中的震撼，他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医好她，更是彻底爱上了善良可爱又可怜的佳莹。
佳莹醒来看见一直趴在病床前看护的明瑜，心就软了。又有些遗憾，明瑜就这样知道了她的病，而之前的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告诉明瑜。
接下来住院的几天，佳莹没想到，明瑜非但没像旁人那样疏远她，反而对她更加呵护了。
佳莹终于在明瑜穷追不舍后的温情陪伴下爱上了他！
之后的日子虽然依旧清苦，却多了爱情的甜蜜和家的温馨。他们没有结婚，也没有给彼此太多承诺。或许他们也还不能为对方承诺什么？或许他们也不需要那些虚无的誓言。又或许他们只是太孤独了，在这样冰冷黑暗的世界里，想找个相互取暖的伴儿。
总之他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明瑜有时会打趣佳莹：“你说你是不是傻？我没房没车又没钱，你还肯跟我。”
佳莹也会反过来逗明瑜：“那你说，你是不是傻？我病了你也不嫌弃，还赚钱帮我一起治病。要是哪一天我先走了，你……”
说到这，两人忽然都笑不出来了，强忍着想哭的冲动，赶紧扯开话题。
从此“你是不是傻？”就成了他们间的口头禅。
他们为了赚钱还是一如既往忙活着各自的营生，只是私下里又都为了彼此更加努力。明瑜希望赚更多的钱早点凑够佳莹的手术费，以后佳莹就不用抛头露面了。佳莹知道明瑜用心良苦，除了愈发看重自己的清誉，她也每晚更拼命工作，陪唱陪酒的都豁出去了。
可生活似乎总是对被它遗弃的人特别苛刻。
几个月后，佳莹病倒了。明瑜彻底急了，佳莹住院疗养的半个月里，他到处弄钱。佳莹再出院，明瑜怕她累到也不许她再去上班了。
接下来闲在家里的几周，佳莹好像又回到了上学的时光。没事就读读书，读完了《羊脂球》和莫泊桑其他一些作品，她又开始读起小仲马的《茶花女》来。
六
因从“公司”偷拿了钱给佳莹治病，明瑜被发现了给打成重伤，大雨天扔到偏僻无人的后街上。
佳莹见晚上十一点多明瑜还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有了不好的预感。冒着大雨出去找人，可把他们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也不见明瑜人影。
冥冥中她想到了后街，那个她曾救过他一次的地方。忐忑地找了过来，果然发现了被打得浑身是血的明瑜。佳莹连拖带抱地把明瑜扶起，终于在主路上遇见一个肯停下的出租车把他们送到医院。
第二天阿华闻讯赶来，见到明瑜的惨象，在病床前跟佳莹哭诉：“莹姐，瑜哥本打算再凑一些钱，就带你到外地去看病。没想到之前做的一笔假账被公司老板发现了，追问瑜哥把钱弄哪去了，他却打死也不说，更不让我说。”
佳莹用之前明瑜给的钱帮着交了医药费，然后除了晚上偶尔去“上班”，白天都一直在医院照顾明瑜。好在四天后，明瑜终于醒了。
可医生说明瑜脊椎被打断，以后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他颅内也有出血，出现了脑膜炎的症状。
屋漏偏逢连夜雨，明瑜的病情加重，佳莹自己的病也出现恶化，她们剩下的钱更是不多了。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明瑜精神还算不错，晚上他说有事和佳莹商量，让她先别去上班了。
佳莹陪明瑜好好吃了个晚饭，饭后还削了个苹果给他，他像个小孩子非要跟她分平安一人一半。
佳莹洗完餐具回来奇怪地发现明瑜很正式地坐好望着自己，一瞬间她仿佛又看到初见时那样俊朗体面的明瑜。
明瑜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又取出其中一张攥得发邹的表格交给佳莹，认真地说：“能不能别拒绝，阿莹，算我求你了！好吗？”
佳莹被搞得有些茫然，不知道明瑜这是怎么了。接过表格，她看着看着眉毛越皱越紧，最后掉下眼泪来：“你什么时候去检查的。”
明瑜老实回答：“就在得知你有白血病后不久，听说配型很难，我也没抱太大希望，还是忍不住想去试试。没想到咱俩还真可以。”
佳莹追问：“然后你就开始私下攒钱，帮我凑手术费？”
明瑜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的？”
佳莹替明瑜委屈，哭了出来：“我不知道你就不能告诉我吗？”
明瑜帮佳莹擦去眼泪，在她面前像个犯错的孩子，眼中似有憧憬又有遗憾：“我不是怕你担心嘛，一定是阿华那小子又多嘴了。本想着再多攒些钱，咱们就能远走他乡了。再找个好点的医院把手术做完……”
佳莹担心明瑜走极端：“你现在又把这个拿出来干嘛？”
明瑜柔声安慰：“我现在的情形是有点费劲了。不过，手里还藏了一笔钱，刚好够你的手术费。你听话，别拒绝了。赶紧趁我身体还行把手术做了。”
佳莹忽然痛哭起来：“我不要！不能用你的命换我的命！”
明瑜看佳莹哭的伤心也心疼起来：“傻瓜，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佳莹哭得更厉害了：“你又骗我，下午李主任都跟我说了，他说你的脑膜炎有些言重了，而且之前胸腔受的伤......”
佳莹实在说不下去了。
明瑜无奈摇头：“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既然你知道了，就应该明白与其咱们一起熬着等死，不如让你活下来！”
佳莹颤抖地说：“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傻！抛下你我一个人再多活几年又有什么意义？我不要做你的催命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