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人志:恶婆婆千古

2019-02-01 18:05:50

世情

陈家婆死了,死在家里两天没人知道。

邻家婶子连着两天没看见陈家婆给家门口的菜地浇水,心里头打着鼓带着几个精壮男人把一道破木门撞开,才知道人已经没了多时。

知道陈家婆家里搭了个灵堂,棺木齐全,风风光光,乡里乡亲都跑来看个稀奇。谁都听过这恶婆婆的名声,她天性刁蛮歹毒,搅得家里人死的死散的散,谁成想竟还有这么个善终?

来的人都兴冲冲去问那邻家婶子,三番五次,婶子也解释得烦,干脆把那盒子和信纸翻开,就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让有心人自己去看。

“哟!不得了,这陈家婆子折腾一辈子,还攒下这么多值钱物件呢?”

有人在酸,盒子里全是金银器物,看得眼馋,掩人耳目就想顺手牵羊。

“这信上可是把身后的事儿全交代清楚了,我劝你别做糊涂事。”

一起撞门的男人是个识字的,当时一破门,大家看见陈家婆枕头边上的黑漆盒子,疑惑着打开来看,男人从头念到尾,竟有些畏惧。

信上一句一句列得清楚:一盒子金银细软,多少给发现自己尸身的人,多少给主持丧仪的人,多少拿去置办棺椁,多少给抬棺的人,一条条都写的分明。除此之外,文末还附着言狠句厉的诅咒——凡是看了不管的、抢的、偷的、争的、光拿钱不干事的,自己生是厉害人,死是厉害鬼,保准缠得他家破人亡死无葬身之地。

1

“这么可恶的一个人,后事倒比被她害死的人都周全些,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方才想顺手牵羊的人哆嗦着把手缩回裤兜,被那信里的话语震慑,连嘴上的狠话都说得嘟囔。

“可不是,这陈家婆克死老公,害死儿子,往死里作践儿媳,逼得亲孙子都不认自己。后事办得风光又如何,还不是得下十八层地狱,下辈子做猪做狗都不见得能够。”

邻家婶子作为发现尸身、主持丧仪的人,毕竟是拿了好处,多少手软,便打算开口平这众议,“哎哟喂,这灵堂上,大家都少说一句吧。人都过身了,还提那以前的事做什么?”

“干嘛不提?我安分守己贤妻良母一辈子都不见得能有这风光厚葬!她凭什么?到阎王爷面前我也不服!”

“就是!婶子我看你是拿了人家的东西,良心都昧没了!明明前阵子你还跟我说,几年前看见陈家婆的儿媳大年夜领着孙子来孝敬,冰天雪地啊,硬是连家门都没让进,可怜娘俩就把那样多年货摆在门口,跪着哭着说了好多话,最后在门口‘咚咚咚’磕了好几个响头才走的。那做婆婆的偏就能忍住连个门缝都不开,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哟!是吗,还有这事儿呢?要说啊,这陈家婆一辈子嚣张跋扈,怎么有福能摊上这样的儿媳?听说那小媳妇刚嫁到家里就受她罪,竟能做到这样,真是个憨傻忠厚的。”

“你说的,莫不是那当年挺着大肚子跟陈家婆吵得天昏地暗的吕媳妇?”

“陈家婆的儿子死之前只娶过她一个,还能是谁?”

“那……不会吧,我记得这吕家小媳妇当初可是恨这婆婆恨得牙都要咬碎了,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所以才说憨傻嘛!”

屋里头闲言碎语正一句句压着,门外突然传来汽车声。众人扭头去看,只见方才话里那个憨傻的可怜媳妇正从车上下来,两只眼睛哭得肿似核桃,几乎是半瘫在儿子身上迈过大门,随后便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一路膝行到陈家婆的遗像前,哭得撕心裂肺肝胆俱碎:

“婆婆啊……我的好婆婆啊……”

2

村民口中那个憨傻的吕媳妇叫吕芸。她可一点都不傻,相反地,她一辈子都很聪明。前半辈子是自以为是的聪明,后半辈子才是大彻大悟的通透。

吕芸生得水灵,从小就是传遍十里八乡的美人。偏偏念书也很好,一个女孩子一路念到县上的高中,成绩向来名列前茅,真是天仙样的人物。

像孔雀一样骄傲的吕芸是在一个下午,被陈家婆的儿子陈一鸣堵在校门口的小巷子里的。

陈一鸣初中毕业就没有再念,仗着老爹是县长家底又殷实,住的是两层小洋楼,家里有彩色电视机,天天游手好闲骑着一辆噪音奇大的摩托在街上转悠,活得威风无限。

那天吕芸午后放学,听见身后那刺耳的马达声由远及近,心中一念闪过,胡乱编了个借口让身边同行的朋友先走,自己则身形一闪就晃进了那条偏僻的巷子。

十九岁的吕芸追求者众,可她根本看不上县高中里那群闷头闷脑的男同学。她想要的日子,这些个出身贫苦的寒门学子根本给不了。每每在街上看见骑着摩托车飞驰而过的陈一鸣,吕芸都会暗戳戳想象自己坐在那摩托车上的场景。那年头,县里连自行车都少见,何况摩托。

陈一鸣把摩托车一横,穿着白裙子的吕芸被堵在巷口里,“你是吕芸对吧?我注意你很久了,我要你跟我好!”

吕芸算好他会跟着自己进来,却没算好他说出这样直白的话来该怎么答,只能脸一红骂了一句:“你不要脸!”转身从巷子的另一头跑走了。

打那之后,吕芸就经常被陈一鸣拿摩托车堵,很快,全县都知道了陈一鸣的心意。有时吕芸去帮母亲买菜,有男同学碰到了,想跟她说两句话,总有人会酸不溜秋地提点:“别上赶着贴了,人家可是陈县长板上钉钉的准儿媳,你还想贴?你有那么大脸吗你就贴?”

虽说每次听了这样的话,吕芸都会红着脸争执几句:“你们瞎说什么啊!才没有的事!”

可内心里总是暗喜,虽然从小到大,身边的人无一不夸自己漂亮聪明,可都没有县长儿子这样赤裸裸的追求让自己长脸。那样的家世,那样的摩托车,试问整个县里,还有哪个姑娘能有自己这样的造化!

3

自己女儿的造化也被吕父吕母看在眼里,平日里说话底气都足了三分,仿佛自己已经是县长亲家,脸上有光的不得了。可毕竟都还是捕风捉影的事,关起门来一家三口也会商议。

吕父说:“芸啊,你真争气!虽说老爹老娘供你一个女娃娃读这么些年书,你好多亲戚都不理解,可你老爹我一点都不后悔!如今,你也不小了,往后的路怎么走,你可有打算了?”

吕芸悠闲地筷头一放,“爹你放心,女儿心里有数着呢。”

吕芸心里头不仅有数,她还有实打实的盘算。她这些年的书可不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她知道确定恋爱关系都是鬼扯,唯一靠得住的只有结婚证。

之前多少女孩也是被陈一鸣没日没夜地堵,一确定恋爱关系就立刻被抛到脑后不管不顾,纠缠再久也没能嫁入陈家这样的高门大户。她可不会做那样的傻事,她算好了,必须要吊足陈一鸣的胃口,让他不惜用婚姻来换自己的青睐。

果然,吕芸算得很准。她越不给陈一鸣好脸色,陈一鸣就越殷勤。她给他冷言冷语,他就有千百句甜言蜜语来回;她对廉价的小玩意儿嗤之以鼻,他送的东西就一次比一次稀奇珍贵。

直到最后,陈一鸣扛着个大半导体收音机敲开吕家的门,吕父虽然心怦怦跳着想收下,却还是按照女儿的指示,硬塞也给塞还回去。

陈一鸣县长儿子的派头统统不要了,挖空了心思要把这难啃的硬骨头给啃下来。千盼万盼之下,机会终于来了。

吕母被诊断出肾结石,日日疼得大汗淋漓。陈一鸣跑前跑后安排了市里的大医院,手术很顺利,术后还源源不断地送补品。

这笔恩情是退不回去了,吕芸对他的态度自然软了很多,陈一鸣喜不自胜,急匆匆挑了个小长假趁着吕芸不用上学,就领着心上人去家里见了父母。

4

那是吕芸第一次去陈一鸣家,也是第一次见到往后让自己恨不能撕碎,又恨不能结草衔环去报答的陈家婆母。

那日吕芸跟在陈一鸣身后,一眼看见来开门的陈县长,虽做足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露了怯,颤着声音叫了声“叔叔好”。

那是县长啊,县里权力最大的人,坐的是小轿车,平日里像自己这样的家庭,连见一面都不可能的大人物。

陈县长的眼睛迷成缝,嘴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将吕芸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才说:“这就是小吕了吧?不错不错,这次一鸣的眼光总算让我放心了。”

这一句话,听得吕芸飘飘然,连县长也这样满意自己,自己这后半生人上人的日子,还有得跑?吕芸换了拖鞋,开始参观从来只能在围墙外偷看的大房子。

这里真好看啊,原来房子也是可以打扮的,原来家里还需要沙发和地毯。吕芸不禁开始幻想自己未来的生活,生活在这样的大房子里,过着满县里的女人都无法想象的幸福生活。

她正想入非非,这房子里的真正的女主人冷不丁从厨房探出头来,黑着一张脸朝她喊:“小吕?来帮忙。”

她慌乱地看向陈一鸣求助,陈一鸣却已经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嘴上满不在意,“那是我妈,今天菜多她一人忙不过来,你去帮帮。”

吕芸被推进厨房,肚子里窝着火。自己是来做客人,又不是来当厨娘。

“阿姨,您需要我做什么?”

“摘菜会吗?”女主人的语气依旧冰冷。

小不忍则乱大谋,吕芸硬生生接下来,“会。”

“把那盆芹菜摘了。”

两句话几乎无缝衔接,使唤吕芸使唤得比吕妈还顺溜。吕芸撸起袖子,心下不情不愿地,脸上却也不敢表现出来。说到底,这也是她计算中的未来婆婆。

“你是县高中的?”陈家婆炒着菜,突然起了话头。

“是,高三,马上就要毕业了。”

“听说你成绩不错?”

“还好,年级前五。”

陈家婆听到这沉默了片刻,吕芸暗中得意:怎么样,没想到我这么优秀吧。

“那你和我儿子现在算什么关系?”

“啊?”吕芸做梦也想不到,只一句话就能将她杀得措手不及。

“恋爱关系?”

“不,还没有。”

“那你们粘不呼呼个什么劲?”

“阿姨我没有,是陈一鸣邀请我来您家做客,我母亲做手术,他帮我那么大忙,我总不好拒绝……”

女主人没兴趣听她兜这么大圈子,打断她接着问:“高中毕业什么打算?上大学?结婚?”

吕芸将这道题理解为试探,小心谨慎回答:“若是遇到好的人,结婚或许比上大学更好些。”

她还来不及自鸣得意,那边将菜赶进碟子里的妇人已大声嗤之以鼻,“我还以为书念得好能怎样?眼皮子不还是一样的浅。我儿子那样的废物,也值得你像什么宝贝一样死守。”

5

第一次去陈家就被当家女主人那样奚落,吕芸回家的一路上,当着陈一鸣的面依旧高冷女神。可一进家门,就忍不住大哭起来。

吕母上前安慰,问清始末,连连骂了好几句才说:“那县长夫人是跟你摆架子呢!大字不识的下贱种,走着狗屎运才到今天的地位。知道你那样优秀,又眼看着儿子对你掏心掏肺地好,怎么甘心把自己的宝贝儿子交给你?好闺女咱不哭,她越是这样作践你,你就越是要嫁进去,嫁进去踩在她头上过一辈子,才算争气!”

母亲这一番话如醍醐灌顶,吕芸也定了志气:陈家那样完美的归宿,只一个恶婆婆又有什么打紧,先嫁进去,坐稳自己少奶奶的位置再从长计议也来得及。

那边吕母已经将陈县长夫人如何摆架子,如何作贱自己女儿的风言风语散了出去。

眼看着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陈一鸣却与吕芸往来得稀疏了。吕芸的身子虽然还坐在教室里和其他同学一样做着试卷,心却飞得老远: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自己处心积虑做的那些谋划难道都失算了?

高考前夜,吕芸辗转反侧,一半是为了第二天的考试,一半是为了自己仍无定论的姻缘。突然间,就听见有人拿石子砸自己的窗户。吕芸伸头去看,竟然是陈一鸣。

吕芸偷偷解开门闩,却见陈一鸣眼眶红着,满嘴酒气,指着鼻子问她:“你就这样看不上我?”

吕芸愣了,“谁说我看不上你?”

“你还骗我!我妈都告诉我了,你是要去市里最好的大学念书的,才不会把一辈子糟蹋在我手里。”

“我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吕芸气得嗓子都冒火,好哇,怪不得陈一鸣冷着自己这些日子,原来是那老女人从中作梗!

“你没说过?那我妈怎么说是你们那天在厨房时,你悄悄跟她说的?”陈一鸣酒也醒了大半。

“没有的事,你母亲肯定很不喜欢我,才编这样的谎话来拆散我们!”

说完这话,吕芸就后悔了,两个人分明还没在一起,怎么就扯到什么拆散不拆散的。

那陈一鸣肚子里虽没多少墨水,可这话里多余的意思也是品过来了,“你是说,你也想和我好?”

既然话赶话都说到了这,索性就把话都摊开,吕芸想着自己的志气,一咬牙恶狠狠说出来:“我不和谁好,我只嫁人。”

6

吕芸是在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嫁给陈一鸣的。那天晚上陈一鸣逼她表明心意,“我当然想娶你,可你要是也真心想嫁给我,明天后天的考试就都别去,一心一意跟我过日子。”

在高考前夜的家门口,吕芸感觉自己离自己理想中是生活是如此之近,小洋楼彩色电视机摩托车,近得只需要说一个字就可以抵达。

她低下头,两颊上掀起一片绯红,她说:“好。”

两人结婚的日子就定在高考发榜的同一天,日子是陈一鸣定的。吕芸一点也不了解自己即将嫁予的男人,她以为陈一鸣要给她压过金榜题名的风光。而其实,这个粗鄙的男人,只是想宣告天下,即便是像吕芸这么优秀的学生也终究不过自己的手心。

她上不了大学的,她这一辈子,只能给自己上。

那一天,吕芸坐在村子里唯一一辆小汽车里,顶着大红盖头,听着从自己家门口一路持续到陈家门口的人群喧闹,心想:高考又如何,纵使挤过了千军万马的那根独木桥,也无法换来我这样的好归宿。

看了榜的同学纷纷来陈家的流水席吃喜宴,女同学眼里既羡慕又嫉妒的亮光滋养着吕芸脸上美不胜收的笑意。吕父吕妈都喝醉了,拉着县长的手亲家长亲家短地叫。

可恨只有未来的婆母偏偏要来搅局,生拉硬拽把吕芸拖到一边,声色俱厉地质问她:“我今天去看榜了,榜上怎么没有你的名字?”吕芸狠狠甩开她的手,扬着眉角阴阳怪气地回答她:“您这操的哪门子心啊,我压根就没去考!高考和您宝贝儿子比,算什么啊?”

陈家婆抖着嘴唇,当着她的面狠狠骂出一句:“鼠目寸光的蠢货,烂泥扶不上墙!”

吕芸却笑了,笑得花枝招展投入陈一鸣的怀抱。她以为,自己这一生已经大获全胜了,然而,一塌糊涂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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