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之艺两手叉腰正要发作，唐允杰却冷着一张脸视若无睹地转身回了房间。关门时“砰”地一声，吓得余之艺一个哆嗦。
这大少爷又怎么了？谁又惹到他了？这次她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她！
周五开完组会，余之艺磨磨蹭蹭最后一个走出办公室。刚出门就被人截胡，“最后一个出来，怕被人看见？”
余之艺耸了耸肩，跟上陈骏的脚步。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还是不要节外生枝比较好。
陈骏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调侃道:“我们俩从船上到地上，现在又在同一个实验室，没准真有缘分也说不一定？再说了，阿姨不是天天让你相亲吗？我条件这么合适你当真不考虑一下？”
合适，余之艺莫名地就想起了唐允杰。这人就是经不起念，刚一想到那家伙，手机电话就响了。余之艺接起来电话那边劈头就问:“在哪？”
“我在——实验室。”余之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可陈骏却专挑这个时候问今晚吃什么。
陈骏的声音自然收进了话筒里，电话里接着是一阵沉默。余之艺白了陈骏一眼，转身走到一边，以为电话挂断了，可仔细又能听见起伏的呼吸声。握着电话余之艺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继续撒谎吗？
良久，他说:“我做了晚饭，早点回来。”
唐允杰下厨？
余之艺心中一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陈骏心中犯难，“我……今晚有事，晚点回来。你不用等我，按时吃饭。”
“我才不会等你。”
没给余之艺还嘴的机会，唐允杰就挂了电话。事实上，从法国空运过来的食材才刚刚送到，他能等。
8
余之艺和陈骏去的那家餐厅上菜速度比乌龟还慢。饭后又被陈骏生拉硬拽地拖去了电影院。
电影不是特别有吸引力，她中间好几次跑神回想起唐允杰的那通电话。他说了不会等她的，放心放心。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推门而入室内一片漆黑安静极了。推开卧室的门却看见自己床上躺着一个大活人。
怎么又跑到她的床上睡？
余之艺以为他在睡觉，走到床前却见他睁着眼睛正静静地看着她。仿佛他已经在这个黑暗的房间里等待了很久，等待着她发现他。
四目相对，唐允杰的目光像深渊一样瞬时将她吸进去，层层包围。恍惚间回神，余之艺轻咳一声，声音有些沙哑，“没睡的话就回自己房间去睡吧！”
唐允杰留恋的目光从余之艺身上一点一点收回，无言地起身，下床时却一个踉跄身形不稳，余之艺见他一手轻按着小腹，脸色又苍白，不由地担心道:“你不舒服？”
唐允杰迈着轻盈的步子往外走没有说话，余之艺伸去搀扶的手也被他避开。
唐允杰离开了房间，余之艺自己却莫名地烦躁起来。起身去倒水，看却见厨房的垃圾桶被塞得满满的，煎好的牛排和意面全都完整地躺在垃圾桶里。
她记得前几天看美食节目做牛排，随口问他法国的牛排和中国的牛排区别很大吗？她当时不过是拐弯抹角调侃他身上那些奢侈无用的小资腔调罢了。
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余之艺放下杯子急步上前推开唐允杰的房门。
房间很黑，没有开灯，他抱膝坐在角落，一双澄澈坚毅的目光从黑暗的角落里投射过来，安静地看着她。
“你没有吃饭？”在他的目光下，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小了几分，又或者说是心虚。
他看着她，不说话。她又问:“胃不舒服吗？现在饿吗？我给你做。”
余之艺打开灯，走到床前，在他面前坐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微烫，眉毛立马皱了起来。刚想转身去找体温计却被他反手扣住，他的声音没了之前的灵秀多了几分沙哑，“姐姐，在和他交往？”
“谁？”
“电话里的人。”
余之艺知道他说的是陈骏，心中松了一口气，摆手道:“不是，他就是我上次相亲打的那个人，现在是我们实验室的数据研究员。不过我觉得他说得对，拿他当挡箭牌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而且他的条件也很符合我妈的择婿标准。所以他让我考虑考虑。”
余之艺自己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所以问他，“你觉得我该怎么办？答应了会不会很亏？”
她的语气故作俏皮，本想缓解一下气氛，却不想唐允杰的脸色更加难看，一双眼睛直勾勾地像是要吃人一般，渗着猩红的血丝。
良久，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他松开她的手，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姐姐，我们去爬山吧！”
余之艺是真的搞不懂唐允杰为什么半夜非要闹着去爬山。明明走路都踉跄的人，还非要瞎折腾。
余之艺担心了一路，念叨了一路。她给他讲故事，说:中国古代有一个孝子一时兴起半夜背着病重的老母亲爬山看风景，其实是因为没钱想将母亲从山顶上扔下去，结果到了山顶的时候，自己一出溜也跟着摔下了山！所以你看，晚上爬山多么危险！
尽管余之艺违背自己的学术良心编出这么沉重的历史血案，也没能阻挡唐允杰前进的步伐。
到了山顶的时候，看着四周围起来的铁栏杆，余之艺搓手干笑两声，“要是古代也有这么齐全的设施就好了。”
余之艺扭头看着连唇色都白了的唐允杰，上前帮他紧了紧外套上的绳带，又小声嘀咕道:“虽然不会滑下山摔死，但是看你这样估计很快就会被冻死！”
睫毛上都开始长冰碴的唐允杰，静默地看着她，苍白如雪的脸上却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上山前，我对自己说，如果我能活着爬到山顶，有句话我一定要大声喊出来，让你听见。”
余之艺仰天一记大白眼，爬了一个晚上受了这么多的累，就为了说一句话？在山下她是听不见吗？
余之艺实在是累瘫了，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墩上，叉腰呵气，颇有些无奈:“什么话快说，说完还要下山。”
唐允杰看着石墩上的余之艺，温柔一笑，转身对着茫茫雪山，用尽全身力气高喊:
“余—之—艺—我—喜—欢—你！”
不管海风包围的那个吻多么短暂，反正他心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