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垆

2020-04-20 10:46:42

爱情

城北有一家酒吧,是城里最纯粹的清吧。没有嘈杂的音乐,没有光怪陆离的灯。酒吧的老板是个年轻的姑娘,话不多,见到谁都温和一笑。姑娘给酒吧取名为"月垆"。

城北的街道不算繁华,酒吧里也总是冷冷清清。来这里的要么是失恋的女孩,要么是有烦心事闷头喝酒的男人。姑娘兼任酒吧的驻唱歌手。客人们都说,姑娘的声音真好听,只可惜生意一直不好。

顾扬第一次去“月垆”是为了接醉酒的哥们。他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姑娘正坐在舞台上,抱着木吉他,弹唱一首温柔的民谣,声音干净而澄澈。酒吧里柔和的灯光洒在姑娘的侧脸上。顾扬扫视一周,哥们儿没找到,倒是看上了台上的姑娘。他找个位置坐了下来,专注地听姑娘把歌唱完。听坐在旁边的客人说,姑娘是这里的店主。于是那天晚上,一向滴酒不沾的好少年灌了自己一杯又一杯,一头栽倒在吧台上,呼呼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中午,他在酒吧的沙发上醒过来,身上盖着毛茸茸的毯子。姑娘坐在吧台里,用一张白棉布擦着酒杯。

“看在没人接你的份儿上,请你吃早餐。”姑娘的声音带着几分生人勿近的冰冷。

顾扬笑着说地说:“谁说没人接我啊。”

“你酒量那么差,干嘛喝那么多。”

“那只是为了认识你而耍的小计谋。”

姑娘没有再搭理他。她把一份提拉米苏端到顾扬面前。顾扬又勾勾嘴角笑了:“明明是酒吧,为什么卖甜品?开咖啡厅啊?”“我自己的酒吧,想卖什么卖什么,你管不着。”于是又冷场了。

原来她不像表面上那么温和,顾扬心里想。

后来,顾扬三天两头就往酒吧跑,有时候帮姑娘擦酒杯,偶尔也上台去唱歌,歌声深情动人,吸引了不少小妹妹。

姑娘不怎么搭理他,但是从来没有赶他走。时不时给他一块提拉米苏当做工作的薪酬。姑娘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和顾扬一起喝几杯酒,偶尔还会跟他聊起自己的家乡,绿瓦红砖,垂杨河岸。

晃眼就过了半年。立冬那天,顾扬带着腊八粥去找姑娘。吃了那么多免费的提拉米苏,也该回报了。可是,“月垆”没有开门。他敲了敲门,也没有人应。他一连去了好些天,守在门口。可是门就是不肯打开,像是被冬天的寒意冻住了,敲了一天又一天都无济于事。

酒吧对面开餐馆的大叔说,酒吧亏损太多,换了谁都做不下去的。城北街边卖菜的老奶奶说,姑娘找到了好人家,回家乡办喜事去了。

顾扬开始日日买醉,只是那些灯红酒绿的酒吧,他一点也不喜欢。那些酒吧里,不会有人用指尖戳醒喝醉的他,也不会有提拉米苏。后来顾扬拉上哥们一起喝酒,就是当初去找这位,才遇上了姑娘。

酒过三巡,他突然问哥们:“你吃过月垆的提拉米苏吗?”哥们一脸惊讶:“你小子喝昏了头吧,酒吧卖什么甜品,你以为是咖啡厅啊。”“你没记错?”“开玩笑,我去了那么多次,就没见有人吃甜品的。”顾扬像是被什么击中了心口,趴在吧台上痛苦起来。

后来有个做甜品师的女孩追求顾扬,给他做了许多提拉米苏,看上去很甜,可是顾扬一口也吃不下去。女孩向顾扬告白,说“提拉米苏是意大利甜点,是音译,真正的意思其实是‘带我走’。”顾扬垂下眼睫:“谢谢你告诉我,但是,对不起。”

又到了三月,到了与姑娘相逢的春天,可是姑娘没有回来。

原来是“月垆”的那间房子,又被人租了去,开了一间甜品店。说那突然消失的酒吧奇怪,这甜品店更奇怪,偌大的玻璃橱窗里,只摆着一种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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