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江湖人都说我李莫愁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但我想说的是,我从来没有主动的去杀过任何人。
1
我是个孤儿,从记事起就被师父收养在古墓里生活。
师父告诉我,世间男子皆薄幸,她对我说千万不要被男人的花言巧语所欺骗,要我修身养性,好好的修炼她教我的武功,待我学成之日,便让我做古墓派的掌门人。
对于师父的教诲,我始终铭记于心,所以,我每天的生活就是勤学苦练师父教我的武功,从未有过离开古墓和师父的念头。
直到16岁那年,我遇见陆展元。
那天我如往常一样,专心致志的练着师父教我的绝学。就在此时,我听见了身后树丛里有异响,我担心有人袭击,立刻一个回身用手里的长剑劈开了树丛。
于是,一个浑身血污的男子就跳入我的视线里面,而我手里的长剑,也掉在了地上。
见我呆呆的望着他,这个男人气若游丝的对我说了一句“救命”之后便彻底晕了过去。
若此人是女子,我李莫愁定会全力相救;可他偏偏是个男人,师父可是明令禁止和男子接触的。
想到师父会生气,我赶紧捡起我的剑就跑开了。
也许我真的是在劫难逃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折返了回去,就是觉得这样见死不救太过残忍。
我不敢带他会古墓,就在附近采了几样草药给他疗伤,还把玉蜂浆喂到他嘴里。
一个时辰之后,他醒了过来。
“姑娘,你是仙女对不对?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在他灼灼目光的注视下,我羞红了脸。
“你……你没死,我……我也不是仙女。”
我磕磕巴巴的从嘴里挤出这些话后,想要再次离开。
可是他突然伸出手拉住了我,“姑娘你别走,我还没有答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呢。”
此时,我早已把师父的告诫抛之脑后,任由他拉着我不放手。
刚才急着救人,我没太注意他的样子,现在仔细打量后我才发现,原来这个男人,生得竟比女子还要俊美几分。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刚才是我陆展元唐突了,但是我真的从来都没有见过像姑娘这么美貌的女子,自然就会把姑娘当做仙女来看了。”
就是因为这几句话,从此我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变,也将我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2
我和陆展元的约会,没过多久被师父发觉。
“师父,你不要杀陆郎,都是我的错!”
面对手持长剑怒不可遏的师父,我吓坏了。
陆郎却挡在我的面前,毫无畏惧的对师父说,“我不知道贵门派如此古怪的规矩为何而来,我只知道,愁妹心里有我,而我也有她,我们就该结为夫妻。若不然,我宁可去死。”
谁知听了这些大逆不道之话的师父,却收回了手里的长剑,深情庄肃的盯着陆郎问道,“你要娶她也行,但是从此你绝不可以离开古墓一步,你做得到吗?”
师父的话让陆郎的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他便对我和师父说,因为他家中尚有高堂在,所以,请容他回去禀报一声,便折回活死人墓与我长厢厮守。
“愁妹,我很快回来,等我回来,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而满心欢喜等着嫁给心上人的我,却不会想到,他终究还是背弃了我们的诺言。
3
“你干什么去!”
“师父,他走了半年都不回来,一定出事了,我要找他!”
我的焦急让疾言厉色的师父叹了口气,“傻丫头,他骗了你,你还找他做什么?”
“不可能!”向来尊师重道的我冲着师父失控的吼了起来,“陆郎不会骗我!”
师父见拦不住我,干脆就撂下狠话,“李莫愁,你今日若踏出古墓一步,便不再是我古墓派的弟子!”
师父决绝的话没有阻止我去寻找陆郎的决心。
因为我相信,我的陆郎不可能会抛弃我。直到我亲眼看见,他身穿喜服,同一个温婉秀气的女子站在一起。
他们身上的大红色刺激的我发了狂,我冲着他们就冲了过去。
可是来喝喜酒的很多武林人士对我进行了围攻,我终究寡不敌众受伤,摔倒在地。
“算了,放她走吧。”
昔日那个对我柔情蜜意的陆郎,看着我生不如死的模样,也不过是云淡风轻的丢下这一句话,便领着他的新娘子翩然而去。
我听着其他人的那些嘲讽和奚落之声,心里燃起仇恨的烈火。
我再次出现在陆家庄时,已经过去了15年。
在这15年的时间里,我的武功大有所进,当初在陆家庄欺负我的人,我也一一让他们付出了代价。
但我深知他们不过是帮凶,那个罪魁祸首,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陆郎,十五年未见,你可还好?”
陆展元看着突然出现的我,脸上有意外,愕然,但更多的,却是恐慌。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我突然心软了。
我一步步向他走去,我很想问他,为什么你当年要背信弃义,为什么你要另娶他人?如果他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甚至可以原谅这15年来,我遭受的非议和耻笑。
4
而我万万没有想到,陆展元就这样活生生吓死在我的面前。
“陆郎!”
我抱着他倒下的身体只觉得心如刀割。
就在这一刻,我突然发觉,原来在过去的15年里,我心里对他的思念和痴恋,远远大于仇恨和怨怼。
我哭到一半的时候,他的夫人何沅君从屋里跑了出来,一把推开我,开始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我曾经发誓,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他们一雪前耻。
可是,我看着同样伤心欲绝的何沅君,竟然犹豫了。
趁我发呆之际,何沅君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的插入自己的心脏殉情了。
他们就这样双双死在我的面前?所以,到头来还是我输了?
“爹,娘!”一个少女的呼喊,让我恍惚的情绪拉回到眼前。
我看着这个眉眼酷似陆展元的小丫头,心下了然,原来她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李莫愁,我要杀了你为我爹娘报仇!”
但是一个十几岁孩子能有多大力气,所以她轻而易举的就被我推到了一旁。
我懒得跟她多费唇舌,直接离开了陆家庄。
15年的恩怨情仇,就这样如烟消散了,忽然之间,我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意义。
5
这天,我百般无聊的坐在茶楼上喝茶时突然看见,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在追赶一个少女。
为首的一个还大声喊着什么,老子可是付了银子的,她要是跑了老子就砸了你们醉红楼!
这种逼良为娼的戏码我经常遇见,所以懒得插手去管。
但是这次不同,因为他们追的人是陆展元的女儿。
“李莫愁,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陆无双就会感激你!我会永远记住是你杀了我爹娘,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为他们报仇!”
听了这话的我并不恼火,反而好言相劝,“杀我?你现在连自保都难,如何杀我?出去这个房门,你还会被他们抓回去,到时候你就会变成一个人尽可夫的贱人!”
陆无双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她瞪着不甘心的眼睛盯着我,却又不知如何去做。
而我慢条斯理的喝了一杯茶之后,对陆无双如此说,“你不是想杀我报仇吗?那我就收你为徒,看看你能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完成你的心愿。”
从此,陆无双就变成了我的徒弟。
刚开始她需要我的保护,所以对我还算温顺。可是在我身边学了两年武功,外面的混混对她无可奈何之时后,她就立刻动了杀我的念头。
说真的,这一点她还挺像我,如果当初她爹遵守誓言回了古墓,那么陆无双本该是我的女儿……
因为这慌神,陆无双手里的长剑竟然刺破了我的衣袖,而我在情急之下,出手也重了些,一掌将陆无双打下悬崖。
不过陆无双命不该绝,我在山崖底下找了一天一夜,终于找到了尚有一丝气息的陆无双,但是她的腿摔断了。
醒来之后的陆无双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她一会求我不要杀她,一会又开始拿东西砸我,后来还是我强行灌了她有安眠效果的药,她才沉沉睡了过去。
要不等她养好伤,还是放她离开吧,但是就她这三脚猫的功夫,一人闯荡江湖,我实在又放心不下。
思来想去,我想到了古墓派。
虽然这些年师父不允许我再踏入古墓中,但是古墓派的消息,我还是听江湖上的人说了不少。
比如说我走之后的几年,师父又收养了一个小女孩,比如说古墓派的死对头全真教的叛教弟子,竟也被这个小姑娘收入古墓派中。
说真的,我这个小师妹的此番举动,可比我当初更为大逆不道。但如果不是为了陆无双,我才懒得管古墓里的事,毕竟我早已不是古墓派的弟子。
只是我没有料到,对于我的到来,我师妹小龙女和她的男弟子杨过,竟如临大敌,对我是无比的戒备和提防。
6
他们这做无疑激怒了我,所以,我干脆就说我是来寻仇的,我要抢回古墓派掌门人的位置!
他们二人的武功不低我,但杨过却拼了命的护着我的师妹,坚决不让我伤到她。
可惜最后,他们依然惨败。
而杨过,挡在我师妹面前,不屑一顾的说,“李莫愁,你要杀就杀我,只要我有一口气,你休想伤害我姑姑!”
小龙女在听见这些话后,望着杨过的目光里充满着感动跟不可思议,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深情。
我在听见他们二人双双求死的话后,第一反应,竟是落荒而逃。
我不想看见任何人在我面前秀恩爱,我也不想听见有谁在说誓言!
后来当我返回住的地方时,我发现陆无双不见了。
一起不见的,还有我那本五毒秘籍。
可我对陆无双的担心,竟然大过那本五毒秘籍。
一个瘸了腿的如花少女独自在江湖里行走,是多么的危险!
我发了疯一样的到处去找陆无双,但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居然跟杨过在一起!
而杨过还喊陆无双娘子什么的。
若她觅得良人,那我也可放心离去,可是她跟杨过在一起,跟那个前不久还说要为我师妹付出生命在所不惜的男人在一起?
我不想陆无双重蹈我的覆辙,所以我拼了命的要拆散他们。
后来,在我追赶他们的过程里,我又遇见了很多人,这其中,有那些被我教训过的武林人士,而其他不相干的人,听完陆无双说的,我是如何害她家破人亡之后,也站在她那边要我抵命。
我寡不敌众,掉入都是毒刺的情花花海里面。
可笑这些名门正派,一边大声叫嚣着要我血债血偿,一边又在不停的连连后退,生怕也被情花所伤。
呵,这群虚伪自私的人,大概情花也奈何不了吧。
而在万紫千红的情花花海里面,我竟然再一次看见了我朝思暮想的陆郎,匆匆忙忙赶回活死人墓,对我说,愁妹,我回来了,这辈子我们再也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