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坐在梳妆台前,一点一点卸了妆。镜子里的女人一脸老态。她扯着嘴角努力地笑。猫咪豆豆从外间进来,跳她腿上,“喵”了一声。她把豆豆揽进怀里,再把脸贴上去。镜子中,豆豆眯着眼,凌霄咧着嘴,仿佛撕心裂肺。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再用卸妆水抹了抹脸,就转身和豆豆一起躺到床上。
“豆儿,小茶结婚了。”豆豆享受着主人的抚摸,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你记得小茶吧?两年前我都告诉你了。”凌霄扯着豆豆的耳朵,怪他不中用的记性。豆豆“喵”一声,甩了甩头。
“知道你记得。”凌霄笑了笑,眼角有泪滑落,“第一次见他时候,我还没有离婚呢,也还没有你。我去健身房,他刚好也在锻炼。喏,再告诉你一遍,我去是为了使自己内分泌协调,增加孕酮,可不像你,死肥死肥的样子!”凌霄很不屑点点豆豆的脑瓜,他似乎很舒服,在她手上蹭了蹭。
“他第一次看见我,瞳孔都放大了!豆儿,你有没有喜欢过女喵?有没有一见钟情?”凌霄把脸贴在豆豆的肚皮上。
“随后呢,你曾经的爸比很忙,我工作相对清闲。虽不和小茶聊骚,但也总在健身房见着。了解就多了。你知道的,我超级喜欢吃酸辣粉,有一次正上班突然想吃,给你爸比和小茶都发了消息。他就那样出现了。他在城市那头呢!”凌霄笑了,得意又甜蜜。
“妈咪一直都孕酮低,需要大量运动。爸比忙,一次无意告诉小茶,我在跑步呢,你要不要来陪?之后,每天跑步都能碰见他,他说凑巧。”豆豆似乎都听过,心不在焉地咬咬自己的尾巴。凌霄却很投入。
“大量的锻炼总算没有白费,我和爸比一起有了孩子,你知道的哦,叫'豆豆'。我多爱你,把宝贝的名字给了你。”凌霄翻了个身,顺手把豆豆也抱了过来,豆豆懒洋洋地动都没动一下。
“可是,身体不好,终是失去了孩儿。第三次了,我和爸比都累了。都没有哭。爸比的妈妈说不下蛋的母鸡留不得。嗯,我也是坏妈咪。保护不了大豆豆,也没有保护你。你被阉了,豆豆,你也不会有孩子,对不起。”凌霄说得深情,吻了吻豆豆的后爪,豆豆“呼噜呼噜”打着声响,眯着眼看主人对他的亲昵。
“爸比和妈咪分开了。小茶还是小茶,什么也没说。也不是吧,他说做梦梦见我了,梦见干什么呢?一起去看了电影,还吃了牛排。于是,我就请他看了电影,吃了牛排。”凌霄一脸骄傲,“梦中人都不是自己的,吃牛排时候我问他'小茶,你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她伸出手,替豆豆撸着脖子,任由眼泪落下来。
“当时,他愣了。我就说,你喜欢男人呢,咱俩就是闺蜜。喜欢女人呢,那你对我的好可就过火了。告诉你我喜欢梅花,你找了画来;告诉你喜欢口红,你买了所有色号;告诉你喜欢布偶,你送了一堆……小茶我有夫之妇哦,你要是喜欢女人,罪过就大了,你在勾引我犯罪。哈哈……”凌霄自己笑了,“豆豆,那时候我已经离婚了,可是,那是小茶,阳光又明媚,我只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她握着豆豆的小爪,以克制自己发抖,许是用力大了,豆豆又“喵”了一声。
“你知道他怎么回答的吗?他喝口红酒说,霄霄姐,被你看出来了呢,我真的喜欢男人,所以都没人搭理我呢,而且我还是,还是受……所以我没有朋友,看霄霄姐面善,又是老师,才想要接近。姐,你不会也嫌弃我吧?”凌霄说完这段,赶紧松开抓着豆豆的手,怕自己弄疼了他。
“哈哈哈,你没见着呢,豆豆,你没见着,他说完哭了,看上去无助又委屈。有那一霎那,我真的就相信了。”凌霄嘤嘤哭了,回忆让她痛苦,她坐了起来,豆豆没动,她一只手放在他肚子上。
“我不傻,比他多吃了几年饭。我什么都懂。可是,让我崩溃的是,他真的领了男生给我看。看他们接吻。完后,他说'姐,你放心。'豆儿,为什么我不能生孩子呢?”她下床了,给豆豆端来牛奶放床头,自己开了罐啤酒。
“豆,就这样,一年,整整一年,他时不时拉那个男的在我面前晃悠,我没了婚姻也不再运动,他依然会出现在我单位门口、我逛街的路上。”豆豆对牛奶不感兴趣,连头都没有抬,听主人“咕噜咕噜”喝啤酒,他“喵”了一声。
“他生日呢,就我们三个人吃饭,那个男生吃完就走了。我那天装扮了一下,你妈咪还是不难看的,对不对?我没醉,但装着醉了,轻飘飘地抚他大腿……”凌霄停下来,喝口酒。
“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只是看他的反应,就认真告诉他,是时间的过错,你,别再装了。我也不会出轨。豆儿,我是不是特别棒?”凌霄摇摇他的脑袋,笑了,笑着笑着就再次哭起来。
“豆儿,从此,他就消失了。今天他结婚了。”她边哭边找朋友圈里的照片,翻开给豆豆看,“看,他结婚了!”她又起身,开了另外一罐。豆豆觉得被打扰,从床上下去,悠哉悠哉转了一圈,毕竟,每天都听小茶,他也需要放松。
豆豆转了一圈回来,凌霄拿着手机,肩膀瑟瑟发抖,小茶的朋友圈更新了一条:你以为是放生,那我就活给你看。
凌霄喊着“小茶、小茶”把豆豆死死搂在怀里。
于是,豆豆就这么被改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