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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善保,字致斋,钮祜禄氏,是满洲正红旗二甲喇人。我的父母在我三岁和九岁的时候纷纷离世,只留下我和弟弟二人守着这冰冷的人间。
我曾经无数次地想过,为什么上天要对我们如此不公。为什么咸安宫里别的学子们都有阿妈额娘疼爱,为什么我与和琳就没有?为什么阿玛死后,那些所谓的亲戚就想法设法地想要赶走我们。
曾经我以为的温暖和睦的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周围的人对我和弟弟无尽的羞辱与轻视?
我恨这个冷漠又无情的世界,我恨那些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小人,也恨那些只会投来同情和可怜目光却从不会对我们施以援手的虚伪做作的人。
好在,一切的一切,终于在我十八岁那年发生改变。
那年,大学士冯英廉突然造访我家,说想把自己的孙女冯霁雯许配给我,还说这是我们两家很久前就已定下的姻亲。
这忽然要我娶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女子,对我来说不知该喜还是悲。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我的心里有些许的不愿,但我想,这也算是一个机会,一个能让我从此翻身的机会吧。
有了岳父家的帮助,我想我的仕途之路将会顺利很多。于是我依着管家说的,带上我额娘生前留下来的一些金银首饰和家里这几年的一些积蓄上冯家提了亲,然后就开始操办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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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的当晚,我终于在洞房时见到了自己的娘子——冯霁雯,一个长相平凡,中规中矩,毫无特色可言的传统女子。
这样一个普通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女人,除了家世好些,有哪一点配得上我?
我再不济,也可称得上是京城美男子,我的学识才华,也一直被老夫子肯定与赞赏。
而这个女人,五官平凡无奇不说,听闻她祖父虽贵为大学士,但她对识文断字打小就不感兴趣,整日里只是低着头绣花练琴,性情虽然温顺,但也无才无貌。
这样的女子,哪里配得上我,也难怪冯英廉会愿意把自己的孙女嫁给我这个失势家族的人了。越想越郁闷,我借口出去醒酒便离开了新房。
院落里还残留着烟花爆竹燃烧后的火药味,混合着淡淡的酒菜香味,散发出一种喧闹过后孤冷凄清的气息。
皎洁的月光静静地洒落在院中,冰冷的色调中却又隐约透露出一点生气。
正当我的思绪满溢的时候,老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打破了这一片宁静。“少爷,新婚之夜,您怎不在洞房却在这院中?”
望着眼前这个帮助过我很多的家丁,我的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暖流,直觉告诉我,他是值得我信赖和倾诉的。
于是我决定把自己心头的那股失落告诉他:“老吴,自从家父过世后,家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今日若不是大学士嫁女,恐怕那些人这辈子都不会再踏上我家大门了吧?
“这世间,最重视的,原来还是权势与名利啊。”
老吴没有回应我,只是盯着我良久,在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后才开口道:“少爷,有些东西,我和二夫人瞒了你很久。但我想,或许是时候该告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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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老吴的这番话,彻底让我陷入了沉默中。我突然开始恐惧,恐惧我心中蓦然升腾起的那股说不出的压抑。
但是我的心里,却也在此刻慢慢生出了一个计划,一个有些疯狂的计划,一个有可能毁了我也有可能成就我的计划。
面对那段尘封已久的不堪往事,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根本就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