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朱府系列01——妄生

2018-07-07 19:06:06 作者:胡淼淼_6210

《(短篇小说)朱府系列01——妄生》by 胡淼淼_6210

小钰从马车上下来,在已经有些斑驳的红色的大门前跺了跺脚,想让身体暖和些。

离过年还有一个来月,但是雪已经下了几场,可惜都是小雪,没有积雪留下。

这是个阴天,寒风吹过,一片寂寥之色。再加上天色渐晚,街上行人寥寥,偶有些卖货人叫卖之声。

“冰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

小钰看了眼东边街角转角处扛着冰糖葫芦靶子的老人,靶子上的红彤彤的冰糖葫芦已所剩无几,而不一会老人的身影转过转角,只听见依稀的叫卖声。

“小姐想吃冰糖葫芦是吗?我这就去给您买串来。”驾驭马车的年轻人说着,穿着青色棉衣,头戴一顶杂色的兔毛帽子,声音温和,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他就是朱府的管家杨承。

“嗯……”小钰点头应允,双手插在貉子毛质地的皮质手筒里,那皮手筒用一根小拇指粗细的棉绳挂在小钰脖子上,她脖子上还围着一条厚厚的毛领,但是面颊和鼻尖还是发红。

“少爷马上就要下课了,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那人将马车拴好,用手在阿钰肩膀轻轻一压,随即往街角的方向走去。

阿钰则仰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个大宅子的牌匾,她不过五岁,现在认识的字还不多,牌匾上四个字,她只认得一个“书”字,不过她知道这是哥哥学习的地方,名叫“阡岭书院”。

书院主人脾气古怪,极少出门,也不喜交友,却因一次偶然的机会以其博学睿智而名满天下。后来书院主人收了一批弟子,但是他每月只留一天的时间当面为他的弟子们讲学,其余时间,他的弟子们都是由家里的私塾先生在教书。

今天就是哥哥前来学习的日子,阿钰特地来书院门口守着。这座深深的书院,一般谢绝外客,也只有今天,那些弟子们才有机会进门,而阿钰却只能守在门口。

“小姐姐。”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阿钰回头一看,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比她还要小半个头,此时正对她裂开嘴笑,嘴里的牙还没长齐。

“一起玩沙包好吗?”那个小丫头手冻得通红,却抓着一个和她小手差不多大的沙包,看的出来时用百家布做的沙包。

阿钰看向小丫头身后,还有另一个和这个小丫头一般大的孩子,两人长得非常相像,打扮也是一模一样,脑门两边都扎着两个小小的辫子,身着粉色对襟长袄,在绸缎质地的袄面上绣着大红色的吉庆图案,连她们脚上的小棉鞋缎面上也绣着精致的花纹,只是另一个女孩子略显矜持,比起眼前这个要文静些。

“可是,我要等人。”阿钰有点为难,心里很想去玩,但是又怕哥哥出来找不到自己。

“我们就在这门口玩。”小丫头笑嘻嘻的,“接着!”就把沙包丢给了阿钰。

阿钰下意识的从从皮手筒掏出双手接住了沙包,心想反正就在门口,哥哥一出来就能看见自己。

另一个小丫头也加入了玩耍,三个小姑娘嘻笑着玩起抛接沙包的游戏。

沙包在三个人之间抛起、接住,或者掉在了地上沾上了尘土,小姑娘们却毫不在意,拾起来继续抛来抛去。

阿钰玩的兴起,一时也不觉得冷了,还觉得挂在脖子上的皮手筒碍事,让她不能尽兴玩耍。直到另外两个小丫头停了下来,对阿钰说,家里人呼喊回家吃饭了,下次再玩的时候才意识到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我叫阿禾,她是我妹妹阿苗,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再一起玩好吗?”那个小丫头抱着沙包笑嘻嘻的说。

“我叫阿钰,明天我不知道能不能出来……”阿钰有些犹豫,脸上露出些羞愧的表情。要不是今天哥哥上课,找个借口出来接他,还得由管家杨哥哥照看,平日里哥哥管教甚严,根本不让随意出门玩耍。所以明天怕是不能来了。

“这样呀,”阿禾显得很失望,但是随即又笑起来了,“没关系,你可以明天直接去我家找我们,然后咱们再一起玩耍,我家还有好多好玩的东西呢!我们就住在西边第一个街口往里走,最后一个巷子左转第三户那里!”她说着用手指着西边路口的方向。

“嗯!”阿钰点点头,吸了一下鼻子,“我一定会去找你们的。”

“我们走啦!”两个女童朝阿钰作了一个不标准的揖,就转身跑到西边巷口一转身,就看不见了。

等阿钰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细小的汗液,目送着两个小姐们离开,才发觉手掌上沾满了灰垢,赶紧往身后擦拭,但是手指已微微有些冻肿,此时杨哥哥已经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回来,阿钰问他,“杨哥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杨承弯下腰帮阿钰扶了扶帽子,眉眼间有些笑意;“并没有很久,我只离开了一小会而已。”

天色稍沉,伴随着咯吱的门轴响声,书院内传来略显嘈杂的人声,她知道是哥哥下学了。

“哥哥!”阿钰转身从众人中一眼看见一个俊秀的少年迈出门槛,赶紧小跑着上去,“哥哥!”

少年比阿钰高出半个身子,他抱起阿钰,微笑着向其他同学道别,顺便介绍一下自己妹妹“这是舍妹朱钰”,其他同学也笑言“不愧是朱门后人,令妹生的聪明伶俐,长大定是一方佳人。”“过奖过奖!”虽然少年口中说着谦辞,但言语间尽是对妹妹自豪感。

当少年将妹妹抱上了马车,却眉头紧皱,语气颇为不善的问道,“杨承,张项呢?他去哪了?”

“今日车夫家中有急事,故而我一人护送小姐前来,此事是我失误,请少爷责罚!”杨承低下眉眼,语调却没有什么浮动。

“算了,下次注意,以后阿钰出门,至少要随行两人。”少年摆摆手,随即跨到车上。

在有些晃动的车厢内,阿钰举着糖葫芦,有些小心翼翼的问她哥哥:“哥哥,明天我要来找朋友玩,可以吗?”

“什么朋友?”少年眼中浮现疑惑之色。

“就是今天和我一起在书院门口玩沙包的女孩子。”阿钰扬起笑脸,周身还有些玩耍后留下些许的热气。

少年透过摇晃的车帘瞥见驾车的杨承,沉默了片刻。

阿钰看着哥哥的面色,心中已有几分后悔,不该此刻就向哥哥说起。

谁知少年却点点头,宠溺的对阿钰说:“明天哥哥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阿钰想摇头,但是少年虽然说的是问句,却带着不可抗拒的语气,她也只好应了下来,但是一想到明天又能够和小伙伴一起玩耍,心中又开心起来,举着糖葫芦送到哥哥面前,“哥哥,吃糖葫芦。”

少年咬下一颗山楂,若有所思。

第二天却是个好天气,阿钰见哥哥却绝口不提出门的事情,一直忍到下午,眼看着阳光的温度寸寸消退,终于忍不住提醒哥哥这件事情,少年听见只是浅笑一声,就叫上杨承驾着马车将他们兄妹二人送到巷子口,而巷口较窄,马车无法进去,于是杨承只能在巷口等候。

少年牵着阿钰沿着巷子前行,阿钰其实走的有点急,但是腿短,倒也没使得少年觉得太快。

“左边第三户。”阿钰好像生怕自己忘记一般叨念着,“一……二……”

等她数到三的时候却傻了眼。

第三户人家是这个巷子的最后一户,再往前就是别人家的后院墙。但这第三户人家分明是一座荒园,门上的漆斑驳不堪,大铁索已经锈迹斑斑,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微弱的阳光通过门缝间,扬尘清晰可见。巷子里除了兄妹二人再无其他人,只能看到西街和巷子交口的马车以及零星来往的行人,听见依稀传来的车马声和叫卖声。

“是不是我把他们的地址记错了,是不是找不到她们了?”阿钰有些手足无措的看向站在一旁的哥哥,心下着急,眼眶已经开始有些发酸。

少年只是抚摸着阿钰的头,笑着说:“你没记错,就是这里。”

阿钰却一脸迷茫,黑白分明的眼珠清澈无比,细软的睫毛在白皙细腻的脸上落下浅浅的影子。

“再等一会,是我们来早了……”少年看到阿钰的表情笑起来,“你看这里……”少年指着大门左侧一角的一个小小的破洞。

那是一个非常普通的破洞,在废弃的宅子老墙脚下,周围有些干枯的荒草,不经意就会忽略。

阿钰绕过哥哥,直接蹲到到洞口前往里看,只从小小的洞口看到院子里的荒草枯枝老树斜阳,却也不见有什么其他奇特之处。

阿钰又往后退了几步,重新蹲在那里直对着破洞看了好大一会,都没有注意到夕阳在背后寸寸下沉,院墙上的阳光不断向上攀爬,眼看着院墙飞檐上最后一丝阳光抽离,阿钰才觉得腿脚发麻,想要叫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哥哥来扶自己起来,而话还没说出口,只被眼前的破洞惊骇的瞠目结舌。

她听见破洞里面传来一阵鼓声,紧接着丝竹声齐作,洞中红光一闪,亮光刺的阿钰眼前一阵白,等她再次能看清时,原先墙角破洞的位置已不见杂草,门廊星星点点的张灯结彩,嫣然如同小人国的宅门,门上方的双层飞檐向上翘起,青瓦片片清晰可见,朱红色大门上微小的金色衔环兽栩栩如生,门柱下青石如意浮雕柱墩,三级青石台阶上隐约可见细纹。

阿钰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只觉得腿脚酸软,呼吸急促,完全忘记刚才还在发麻。

身后的少年却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动作和表情,仿佛这些都是他意料之中。

安静的巷子光线越发暗淡,夕阳已没,街口可见点点火光,而此巷却毫无烟火气,连一盏灯也未曾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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