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角晏晏,脉脉束冠

2018-07-11 10:50:05 作者:文若修

《总角晏晏,脉脉束冠》by 文若修

  不复往

那日的雨很大,很寒,如瓢泼,似倾盆,像冰棱,却又让人空前地温暖实心——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存在。

晨光美好,空气清扬。刚下早读,他就朝教室外走去,经过他身边的女孩子都热情地跟他打招呼,他则露出标准的微笑。她的教室在他上一层,不过在他矫健的步伐下不消一分钟。他站在绿色的门框旁,朝里面轻轻挥手,待里面的她注意到他了,他以为她会马上出来见他,却见她犹豫不决,左看看,右看看,然后低下头颅,似乎在做一个复杂的抉择……

最终,她低着头出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笑着,像晨光一样美好,缓缓地从口袋掏出一块沙糖发糕,“你喜欢的,应该很好吃。”

她看着那白膜袋里棕色的糕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种无味感……她顺从地接下却依旧低着头,“那我进去了。”

不等他答复,她就兀自转身欲走。突然,他一把拉住她的右手,

“今天下午放学一块走。”

她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搞得更加不自在,她感觉周围的同学似乎都在看她的笑话,她欲挣脱,他就拉得愈紧……她不敢正面看他,只默默地点点头,幅度之小令人看不清明。

但他知道,她答应了。

太阳走了一天,终于在西下歇起了脚,把人和车身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他已经在车棚等了她半个小时了,他了解她不是食言的人,可是,为什么又还不来呢?

他放心不下,准备上楼去看看情况。

透过南方巨大的玻璃窗,里面,一位挺拔英气的男生坐在一位秀秀气气的女孩旁,男生接过两眼充满恳求的女生递过来的数学题,在上面一挥而就,女生还没反应过来,只怔怔的地望着他,眼神里有惊喜、感谢、崇拜、渴慕甚至喜欢……

窗外的走廊上,一贯干净阳光的他,背影仿佛有些落拓颓败。

  欲离开

转眼到了高二的下学期,艺术节上他为学校的所有莘莘学子献上了一场音乐盛宴。一席华丽的演出结束后,学校礼堂的门口,他被许许多多他的爱慕者所围绕,他站在人群中间就像一位优雅绅士的王子。

她戴着布色的发箍,发丝柔软地披在肩后,瘦弱的身体在巨大的人群中间显得有些踉跄。她旁边的朋友忽然伸长了脖颈大声唤了起来:“木子,看!星晗诶……咱们也去瞧瞧他吧,听说他不久就要离开学校了。”说着就要往人群聚集的地方挤去。

听见小丫的叫唤,她头也不抬,只闷闷地“嗯”了一声,依旧往外走。

他真的要走了吗?真的吗?……

可是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已经放学很久了,她把笔拿起又放下,欲要思考总是集中不起来,看看时间,六点钟了,于是索性起身收拾东西回去。

天空有些像她的心情一般漂漂忽忽,原老居民区的地盘在它的映衬下,显得越加苍茫晦暗。

在经过他的家时,她不由自主地停下来,走得特别慢,特别慢……可是等走过了,她都没有上去问候一下他的意思……她上去又能怎样呢?她上去就能让他不走、永永远远地陪她在这个地方、就像小时候一样无忧无虑的与她玩耍?

还记得六岁那年,因为还小没什么读书负担妈妈也不管她,她每回在家吃了饭就跑到他家去,那时他仿佛就有音乐的苗头,本来还奶声奶气的他喜欢坐在一堆玩具中间,一呼一呼地吹着口琴,她看他吹得有模有样的,也不由自主地拿起两根小棒子,看到小汽车机器猫啊的就乒乒乓乓地敲下去,眼睛还像电视里的音乐指挥家一样非常入情地闭着,每每这样他像星光一样的眼睛马上会变成月亮一样弯,最终扑哧扑哧地笑了起来……

还有八岁那年,他妈妈给他买了第一架钢琴,他拉着她和他一起坐在上去,她那时感觉稀奇极了,忍不住用手指去按它,当它发出美妙的音响她感觉就像小溪一样清凉……他则煞有介事地在黑白键盘上自由地行走,就像小金鱼一样活泼灵动,她那时不服气,凭什么他可以弹得那么好,哼!于是她故意乱弹搅乱他的音符,他按得快了,她就要快点按,他快呢,她就按得更快……他看到她的猴急样儿,总是忍不住把眼睛弯成一湾湖水,手下也越来越欢快,转眼一个下午过去了,她的手指按得通红,他看到了,握着她的手又是自责又是心疼……

十三岁那年,他的父母为他准备了一个小阁楼,于是,他和她总是喜欢待在上面,他时而坐在一旁弹钢琴,时而倚窗拉着小提琴,而她,规规矩矩地坐着写作业倦了,就干脆趴在木质的地板上拿起她的画纸沙沙地画着什么,那时,她感觉岁月静好,阳光是像水一样清亮的,风是像羽毛一样轻柔的,就连雨也是像花香一样润人心田的,她总是看着眼前那个身影,手上的画笔也不知不觉地越来越轻快,有时画得入迷了,突然眼前一黑——“啊,天怎么黑了,沈星晗你在哪?我看不见……”她刚想说“我看不见你”就发现不对劲,她的脑门前明明就是他的手!她耐不住又好气又好笑地坐起来,可是他还是不想放下蒙在她眼前的手,嘻笑着问:“说啊,你看不见什么什么啊?你不说我就不放开你……”“我我看不见看不见……”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说“你”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偷偷地蹦蹦的,突然灵机一动,“啊,我肚子好痛~”这时他的手从她的眼眶自动地放下来,欲要去帮她摸摸肚子,她看到他担心的模样,硬是憋不住地笑出声来,他发现她在骗他后,转而去挠她痒痒,挠得她只喊饶命……

恍惚,一切都成了过去式,她上去就真的可以回到从前了吗?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时光?

不配他

她想着,回不去了,我也不能,我要好好读书,以后好好照顾妈妈。

“秦木子,你这一次月考怎么成绩还一点起色也没有?”坐下吃饭没多久,妈妈似乎又开始了她的审问,“是不是又想着画画——咱家没有供你读艺校的资本——你现在想也没用了,艺术生马上就要走了,你给我好好地把你的书读好。”她听后想反驳些什么,但看着妈妈面无表情的脸旁,她心里似有种满腹呕血的痛,痛得让她没有力气说出一个字来……

在高中以前,她的成绩本来是名列前茅的,可是上了高中之后,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想努力,成绩就越不好,尤其是数学,她是多么地想听课,可是,不知道怎么地,听着听着就开始犯困……于是可想而知的是,她的成绩从全校前二十,逐渐下降到五十、一百、三百、五百、六百……她止也止不住,一个学期过去了妈妈看到她的成绩后,气急败坏地趁她不在时从她的房间把她画的图纸、做的房子通通丢到垃圾桶里扔掉了……

吃完饭后她回到房间,从床头拿出一幅卷好的画,画上,是一个靠着木质的窗格悠扬地拉着小提琴的男生,他的眼眸似含星辰,唇角微扬,发质乌亮,全身散发着小鹿般帅气的光芒。她用手去抚摸,好像在与一个故人深情地道别,“是我,是我没用,不能让大家都好……”说着眼眶直直地落出泪来……她不怪妈妈,妈妈含辛茹苦地抚养她长大,说的做的都是为她好呢。

月光溶溶,却似乎总不能解其意。

第二天早读前。“木子!昨天你怎么走得那么快,我一转身你就不见了……诶!你知道吗,我看见沈星晗了,太帅了!只可惜他就要走了,你说他有没有女朋友呢?”小丫一来教室,看到木子就大声地叫唤起来,此时她正睁着大大的眼睛,很是无辜地看着木子,木子被她满满的活力给震住了,缓缓地欲张嘴回答后她又自顾自地说起来,“应该没有吧,放眼这全校,有哪个女孩子优秀得可以和他媲美!嗯,老衲这颗心可以放下了。”说着,还特意做了一个往下压气的动作。

在听完她前座小丫同学的激动演说之后,木子看着桌面上长长的书面文字有些出神:是啊,他太优秀了,我不配跟他站在一起……

当才华横溢的沈星晗站在万人瞩目的领奖台时,她在从尖子班跌入平行班;当帅气光芒的沈星晗被成千上百的人簇拥时,她在角落里怎么挤也挤不到他身旁去;当孝顺贴心的沈星晗一次又一次地让他父母开心顺心时,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妈妈担心失望……

是啊,这样的她怎么配与这样的他站在一起呢?

  不理我

时光轻轻地与地上的草儿、树上的花儿亲吻过后,再轻盈地推着巨大的车轮引领着世上的人们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四月一个闷热的下午,教室里已经没人了,她正要收拾东西回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木子,”

她蓦然回首,他正定定地站在自己面前。

"今天坐我的车回家吧,我后天就要走了。"他拉着她的手,不容她往放车的位置走。她直直地看着他,可是他以往柔和的脸上多出的一份坚毅,令她不容脱。

“上来”,出了校门之后,他轻而后重地向后面的她讲道。不知道是因为这闷热的天气还是因为他的到来,她的手心和后背渗出了一颗颗汗珠。

坐在他的后座,她本来是想把着后座边的,他好像早就猜到了她的心思,一把把她的手搁在他的腰间。

他骑得很快,一点儿也不符合他平日轻快平稳的风格。紧快的车速让两旁的景物飒飒而过,在这样雄猛的车速下,很奇怪的是,坐在后座的她并不感觉害怕,反而异常地安心,她温柔地看着他清新的白色格子衫在空中紧劲地张起,他的发丝坚定地在风中飘扬,而一切闷热都在这里消失殆尽。

眼看着快要到家了,可是,老天突然这时下起了瓢泼大雨,头上面雷声隆隆,她担心地要他停下来,可他好像没听到似的一直往前,她害怕地紧紧地抱着他……

终于,到了他家门口,二人都淋成了落汤鸡,她低着头,对着他想要说什么又没开口,转身又要走,却有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她,她欲要挣脱,他却握得更紧了……

“你总是不理我,你总是不理我……”他的声音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她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她不知他把这一切看得这么在意——他这么在意她的存在,这是她不知道的。

“为什么我努力地学习练琴,结果,我最想要的陪伴在我身边的人却要躲着我,不见我……”他把她的手抓得更紧了,紧得就像他此刻的心情般纠结痛苦。

雨下得更猛了,咚咚地敲在两个人的心上。猛地,他一把把她拉入怀中,紧紧地,似乎生怕她下一刻就溜走。

“不要不理我……”

  透过雨水,可以听见他的声音分明在哽咽,在呼唤,在恳求,在哀怜……

他在舞台上,在万人瞩目下,在黑白钢琴上灵动跳跃,在木质琴面上自由游走,都是那么地自信阳光,干净帅气,优雅绅士,看起来光芒四射风光无限,可是,他竟也有这般脆弱无助的一面,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她不是故意的,这着实让她心疼……

雨水哗啦啦地,下在她的头上、身上、手上,本来很凉很凉,可是在他抱她的一刻,她却感到空前的温暖实心。

是补偿

  “星晗,木子,你们……”

他径直把她拉上阁楼,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身后沈阿姨担心的询问。

文若修
文若修  作家 以白为衣,以页为心,心好静美,意欲不凡

总角晏晏,脉脉束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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