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拂，把前院的歌声吹到了薇欧拉的耳边。
她瑟缩地摸了摸胳膊，倚着栏杆望窗外的弯月，越发感到孤独冷寂。
上辈子，她时常能体会到举目无亲的孤独，习惯到不会为此而心酸，只有贴在墙上的海报能让她找到前进的方向。但重生的这一个月，这些孤寂似乎都离她而去了，因为她的身边有爸爸，有艾丽，有莱昂纳多。
现在重新体会，竟有点矫情的伤感。
也许，用一辈子的不安定交换孤独，是不错的选择。
毕竟是12月底，洛杉矶也有几分凉意，更不要说是怕冷的薇欧拉，她缩手缩脚地往手心呵气，一件带着人体温度的外套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薇薇。”来者温柔地叫唤她的名字。
衣服上熟悉的青草味几乎让她想落泪，她抓紧衣服，慢慢转过身，凝视眼前眉眼宁静的男孩子，轻声说，“嗨。”
“我想，你也许愿意和我谈谈了。”莱昂纳多走到她身边，斜倚在栏杆上。
“我……”薇欧拉苦笑着，“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问题。”
“不是，是我不够细心。”莱昂纳多望着她的手，“每天和你在一起，却不知道你手上的伤疤。”
薇欧拉下意识想把手藏起来，但这没必要了，便吞吞吐吐地说，“其他人也不知道。”
“那么说，我是唯一一个？”莱昂纳多挑眉，“你太会保守秘密了，你不说的事……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吧。”最后一句话说得又轻又低。
“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不想让你看到我不好的地方。”薇欧拉一看到莱昂纳多黯淡的神情，就不由得心口痛，喃喃说，“你很完美，我却不是……”
“我一点都不完美。”莱昂纳多说，“我饭量很大的，宵夜要吃三个汉堡；总是在你面前说错话，情商特别低；一言不合就要和人打架，特别暴躁；演技也不好，还是你教我……”
薇欧拉连忙说，“男孩子饭量都很大，这有什么，而且你没说错过话，一直都很可爱，总是逗我开心，打架也是为了我，我怎么会觉得你做错了，演技的话，只要多演两部戏就会自然提升的，不是你的问题。你哪里都很好！”
莱昂纳多失笑，“这也是我眼里的你啊。”
“……”
“在我眼里，薇欧拉·萨默尔一直都很完美很可爱，从第一眼起，我就这么觉得了。”
“……”
“呐，现在愿意和我说说你的伤口了吗？”莱昂纳多小心地提问。
“……这是，”薇欧拉迟疑地说，“以前割腕时留下的。”
尽管不是她放弃生命，但她很能理解原身的心理。
因为她们一样都没有存在感，一样被人排斥，原身被人霸凌被人耍弄，而她则是贫困拮据，被人欺凌侮辱。不一样的是，她有一个梦想，所以她咬牙坚持，连身为创作者最珍爱的作品都狠下心卖掉了，可逃不过被命运玩弄。
一旁的莱昂纳多却是听得心惊肉跳，“你怎么可以做这种蠢事！”虽然有过猜想，但想到真的差一点他就见不到眼前笑语嫣然的女孩，他一阵阵后怕，忍不住紧紧抱住这具娇小的身躯，“差一点我就失去你了！”
属于男性的气息温暖地把她覆盖，薇欧拉眼睛一酸，几乎要哭出来，但生性坚韧的她努力把头往上仰，忍住眼泪，反过来安抚这个男孩子，“没事的，都过去了。”
感受到莱昂纳多身体还有点颤抖，抱着自己的力度大到甚至有点让她觉得疼痛，薇欧拉心里流过一股暖流，莱昂比她自己还要珍惜自己。
她轻拍他的后背，说，“那时的我被人霸凌，才有了轻生的念头，但割了腕我就后悔了，我不想为陌生人浪费一条命，于是我活过来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
“你发誓？”
“我发誓，以我的名誉起誓。”
莱昂纳多松开女孩，夜色中浅碧色的眼认真专注，“你要以我的名誉起誓，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自己的生命。”他完全看穿了薇欧拉的自卑。
“我……”薇欧拉张嘴，又合上，无奈地说，“我以你的名誉起誓。”
“手伸出来。”
“嗯？”
莱昂纳多打开礼物盒，一条纯白色的手链出现在她眼前，无数的碎钻像银河中的星星，簇拥着中间散发着柔润淡雅光芒的紫钻。
“这是……”
“抱歉，今天太急了，我是去卡地亚专柜买的，以后再给你定制一个独一无二的手链。”莱昂纳多扯下她的纱巾，笑道，“我早就看这条纱巾不满意了，一点都配不上我的女孩。”
触感微凉的手链附上纤细的手腕，完美地把伤口盖住，更加衬托出肌肤白嫩，气质出尘。
薇欧拉从震惊中回过神，“不行，我不能收。”
“为什么？”莱昂纳多抬眼看她，这个角度没有人能铁石心肠地拒绝他。
“因为……因为……”薇欧拉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她脑海里滑过上辈子莱昂纳多交往过的几十个超模女友。每一个都天使面容，魔鬼身材，气质超群，身价千万，爱玩会玩敢玩，从冷傲女王到甜美公主，款款不落。虽然当影迷时会引以为傲，“我爱豆就是那么迷人” ，可轮到自己身上，又有谁想和花花公子交往，而且自己还没有一点比得过那些女朋友！她们最后都被甩了，何况自己呢！
和这些再也不会有交集的前女友们不一样的是，会一直和莱昂纳多关系很好的托比和凯特，因为是朋友，所以不管发生什么都会在一起，永远都能亲密无间。
要她选，她当然选择保质期长的“朋友”，而不是短暂的“女朋友”。
所以，她根本不想收下这意味深长的手链。
“艾丽告诉我你想把我当好朋友？”莱昂纳多挑眉，直接捅破她的心思。
“……”
看薇欧拉顿口无言的模样，莱昂纳多感觉心像被刺了一针，有些泄气又有点生气，既想打开她的脑袋看个明白，又想霸王强上弓亲到她搞明白自己的心意，一时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莱昂纳多干脆耍起小孩子脾气，凶巴巴地说，“谁要和你做好朋友！我每天脑子里都翻来覆去想怎么亲你，哪有好朋友会这样子！”
“……”薇欧拉的脸一下羞得通红。
他双手抱胸发牢骚，很是不满，“如果不是你似乎没有这个意愿，我早就亲你八百遍了，见面亲一次，看你脸红亲一次，分开再亲一次，能把你嘴唇都亲肿！”
“别说了！”薇欧拉捂住他的嘴，整张脸烫得能煮鸡蛋，实在怕了他的口无遮拦，越说越下流。
莱昂纳多丝毫不感到羞耻，而是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看她，像是欣赏一个自燃体质的笨蛋。
“薇薇，你真是我见过最容易害羞的女孩了。”
说话间他的唇像在亲吻掌心，热乎乎的气滑过指尖，薇欧拉羞愧不安地收回手，站起来走到另一边，“Yep，我不习惯和别人亲密接触。”
莱昂纳多追着她而去，“就算是我？”
“我……”薇欧拉无可奈何地抬起头，“莱昂，你明知道我不会拒绝你。”
“那就收下我的手链，做我的女朋友。”
“……”
“有时候，我觉得这才是苦恼呢。”莱昂纳多叹了口气，水碧色的眼睛清澈地望着她，“小事好说话，大事却固执己见。”
薇欧拉在他眼里看到自己小小的缩影，心蓦然一跳，呐呐说，“……也许是因为我，确实不像你想的那么温柔大方，善解人意。”
在莱昂纳多的步步紧逼下，她忍不住一再后退，竖起冰墙保护自己。
“我是喜欢你的温柔大方，善解人意。”
莱昂纳多盯着眼前的女孩，温柔地抬起她的脸，脑子里闪过无数片段，“但我还喜欢酒吧里惊鸿一瞥的紫眸，在雪地里为我拍掉身上白雪的手，乖巧地缩在图书馆的桌上小憩的背影，她说不管我去哪她都陪我，她一脸认真地教我演戏但很快又面露害羞，她总是快乐地坐在我后座，和我笑和我闹，我光是看着她的笑颜，不知不觉就度过一天……”
“我喜欢这个陪我昂贵地浪费时光的女孩。”
莱昂纳多柔声说，“就算我再认识多少女孩，她们再漂亮体贴，都不及你。”
“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这句话就像从心里蹦出来的，不由自主说出了口，“我想和你浪费余生。”
一瞬间四野寂静得仿佛时间停滞了一样，风停了，树叶不摇了，鸟儿不叫了，音乐声按下了暂停键，只有如水的月色潺潺流动，溢满小小的亭子。
薇欧拉终于找回来自己的声音，“你好像在求婚。”
“……”莱昂纳多噎住了，“等我们结婚时，我会记得把这句话加进誓词里的。”
“……噗。”薇欧拉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她笑得眉眼弯弯，紫眸中没了防御，冰墙被炽热的太阳一照，彻底消融，只剩下盈盈的柔软和纯粹的快乐。
答案尽在不言中。
莱昂纳多动情地抱住女孩，“现在我们是交往了吧？”
“对，”薇欧拉咬着唇，还是忍不住笑起来，“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了！”
“太好了！”迟来的喜悦充斥着他的心，莱昂纳多把她抱起来转了个圈，蓝色的裙角在空中飞扬，他傻傻地迭声念叨，好像不这样做就无以发泄自己的激动，“你是我女朋友了，你是我女朋友了！”
“You win me！”薇欧拉抱住他脖颈，温柔地说，“我相信你。”
前院的靡靡之音越墙而来，动听欢快，第一簇烟花划破天际，在夜空乍响，如火树银花。
他们闻声望去，又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向对方，为这默契亲密地笑出声。
额头轻轻抵上额头，莱昂纳多温热缠绵的吐息近在咫尺，用他独特的靡哑的嗓音诱惑低沉地开口，“May I kiss you，lady？”
“Yes……”
句末的尾音被吻吞噬，莱昂纳多眼里荡漾着灼灼的情意，霸道地含住她的唇瓣，舌头撬开贝齿，带着深深的渴望和无法抗拒的热情，激烈地和她吻在一起，辗转厮磨。
一种震颤的感觉传遍她的全身，薇欧拉沉溺在这甜美致死的深吻里，无法思考，无法自拔，只能跟着他的节奏他的步伐，情难自禁地回吻。
夜空中绽放璀璨如花雨的烟火，照亮了屋檐下成双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