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克莉斯特尔睡着了。
她很少能睡着，更别提睡得如此之沉。所以被耳边的尖叫声吵醒的时候她有一些不开心。
这是一架从纽约飞往大都会的飞机，即将到达终点站。
在飞机进入大都会领地的一瞬间，一股强烈的风掠过天空，同时一声刺耳的尖叫在克莉斯特尔的耳边炸裂：【那个秃头的家伙你要对我的守护者做什么！快放开那个氪石啊啊啊啊——】
被吵醒的克莉斯特尔皱着眉揉着太阳穴，语气不快：“注意您的言辞，女士。”
尖叫声戛然而止。
【是你吗？】恢复正常的声音带着阳光般的气息，柔和而温暖，【斯图亚特？】
克莉斯特尔叹了口气睁开眼睛，望向窗外，很自然地无视掉了旁边少年看过来的略带诧异的目光：“是我，女士。很高兴听到您。”
飞机下方是几层浮云，透过云层能模糊地看到这座繁华的城市。
大都会。
克莉斯特尔发现，大都会的天空很蓝，甚至可以说蓝得有些不真实。这让她想起了大都会的守护者，那位莅临人间的太阳之子——超人。
她曾经看过关于这位人间之神的报道，有报纸也有电视。镜头很好的记录下了他的一切——完美的身躯还有俊美的面容，当然也少不了他额头那一缕S形小卷毛。
但她觉得，电子设备大约是无法真的把超人的一切完美记录下来的。起码他那双湛蓝的眼睛，只有亲眼见过才能领略那种美。就如同大都会的天空。
“德雷克先生，没有人和您说过一直盯着别人看是不礼貌的吗？尤其是这样盯着一位女士。”克莉斯特尔一边听着耳边的声音一边无奈地转头对邻座的男孩儿表达不满。
男孩儿惊讶了一下，抱歉地笑了笑，然后面带好奇地问道：“非常抱歉。嗯，你认识我？”
“提摩西·德雷克。”克莉斯特尔眨了眨眼，然后如同分享小秘密一样压低了声音，“我认识你的父母。”
“你认识他们？”这种如同地下接头一般的感觉似乎让提姆感到有些好玩儿，他同样压低了声音，然后又犹豫了一下，“他们……和你提起过我？”
克莉斯特尔想了想，刚组织好语言准备回答，却突然愣住了，“老天，您确实是大都会而不是哥谭吗，女士？”
她听到了大量物品的小小的咒骂和哀嚎。
透过窗户，她的好视力让她透过模糊的云层模糊地看到一座大楼的坍塌，还有那个快到成了一条红蓝双色线的救援者。
【呜……】耳畔传来受伤的呜咽，大都会的声音有一些发抖，【哥谭才不会像我这样……她会阴沉着声音对你说‘滚出去’的。】
“我很抱歉女士，您还好吗？”
“你在和谁说话吗？”提姆听着克莉斯特尔的自言自语，心里仿佛有只猫在蹭来蹭去，还时不时伸出爪子来挠一下。
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嘘——德雷克先生，打断淑女们的谈话也是很不礼貌的。”克莉斯特尔伸出手指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接着再次眨了眨眼睛，有些神秘地开口，“我在和我们脚下的这座城市说话。”
看着提姆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模样，克莉斯特尔“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这孩子是在是太可爱了，他这个表情就差没把“你是认真的吗”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这可是那位守护的城市，”克莉斯特尔再次望向窗外的蓝天，“大都会……果然是一位可爱的淑女。”
【谢谢您的称赞，斯图亚特小姐。】
克莉斯特尔莞尔：“不客气，您确实是一位淑女……如果没有事关您的守护者的话。”
她可还记着难得的好睡眠被打扰的事情呢。
提姆看着她继续自言自语，假装困惑地抬起手，在耳边敲了敲。他这个动作惹得克莉斯特尔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
提摩西·德雷克，AKA红罗宾。觉得偶尔走正常程序出门大概真的有助于拯救世界。
起码运气好的时候就会遇到克莉斯特尔这种人——在某一方面区别于普通人的人。
“抱歉女士，你的意思是说你在和大都会说话？这是你的……额，特殊能力吗？”提姆轻声惊叹，“你就像是、就像是那些超级英雄一样，有一些普通人没有的能力？”
克莉斯特尔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了几秒，目光划过他胸前的领带，答非所问：“冒昧问一句，送您领带的那位是一位……十分有魅力的男士，对吗？”
“诶？”提姆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她是怎么知道领带不是他自己的的，“是我……哥哥送的，有什么问题吗？”
克莉斯特尔突然抬起手指了指他的领带，憋着一股笑意：“他在和我说话。”
那条领带为了向她搭讪，已经快把他所有的底都抖搂出来了……噗。
看着表情未变还保持在困惑神色的提姆，克莉斯特尔不由地在心底感叹起来。真不愧是英雄，看看这敬业的表演。
“另外……男孩儿，我想你忘记了一点，”克莉斯特尔手指敲着嘴唇。恶趣味地抛出了毛线头，勾引着这位小侦探的好奇心，“哥谭的那几位……可是没有能力的普通人。”
提姆心里“咯噔”一声。
但他并没有感觉到这个奇怪的女人的恶意，所以无法判定她的这句话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
等等……
提姆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似乎一点都提不起来对这个女人的防备。萦绕在这个女人身边的，是一种久违的平淡感，让他都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
这让他的大脑发出强烈的警报，但是身体还是违背意愿地提不起一丝警惕。在这种状态下，他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毫无防备，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想要对他做什么，他几乎不可能立刻抵挡住。
他看着望向窗外还在“和大都会聊天”的克莉斯特尔，内心把她的危险程度提高了几个等级。
这个女人果然有问题。
感受到旁边目光的一瞬间转变，克莉斯特尔知道提姆一定是感觉到了不对。身为一个聆听者，几乎万物都会对可以听到它们说话的克莉斯特尔有着与生俱来的好感，以至于她周围的物品都散发着极其温和的气息。这一点放到其他人的感觉上，就是身体在气场的作用下，不自觉地违反本能地放松。
违反本能。
这一点在普通人身上还不明显，但放在出身哥谭的义警身上大概已经算得上是非常严重了。
尽管已经引起了想要引起的注意，但克莉斯特尔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安。她不知道她做的是对是错，为了达到目的引起了这群人的注意真的是好事吗……她是不是不应该引导他们查自己而应该自己整理好资料送上门去？
还没真正开始接触这群黑暗里的义警，她就开始方了。
她又开始在心里咬牙切齿地一遍又一遍骂那个据说跑去阿卡姆安家落户了的心机男。
有本事一辈子也别让她逮到！
“也许我有幸可以知道面前这位与众不同的女士的芳名？”飞机落地后，提姆在一群拎着行李的人中准确找到了克莉斯特尔。
她实在太好找了，周围与众不同的气场烘托得她如同坠入繁星的月亮，让人一眼就能看到。
克莉斯特尔拉着淡蓝色的小型行李箱，带着大大的遮了半张脸的太阳镜，原来披散在肩头的半长黑发扎成了松垮垮的马尾辫，身上的风衣搭在臂弯。如果不是气质，提姆差点以为认错了人。
“克莉斯特尔，”克莉斯特尔看着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克莉斯特尔·斯图亚特（Crystal Stuart）。”
又一个线头。克莉斯特尔在心里算计着给出的信息，按照红罗宾的聪明程度，一个名字足够他查找信息之后推理出很多东西了。
接下来……站在机场外的克莉斯特尔推了推太阳镜，是该完成淑女的嘱托了。
但愿被扒了马甲的超人小记者不会认为她是什么邪恶人士。
毕竟她真的只是来传个口信的……不是，你们记者都是这么八卦的吗？！
克莉斯特尔到达星球日报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从外面采访顺带还救了人回来的超人。对于她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与小记者同行的同伴给予了超乎寻常的关注度。
对于隐秘处来自八卦人士的偷窥，克莉斯特尔只能叹气，她安抚了一下有些紧张的小记者：“别慌张，肯特先生。我只是受一位淑女的嘱托，给您带一个口信。”
“一位淑女？”克拉克·肯特有些迷茫，突然被一位陌生的女士以带口信的名义拦下，对方还只说了是替“一位淑女”带口信，还没有名字，克拉克觉得事情不太对，“抱歉，我是说，那位淑女的名字是……”
克莉斯特尔透过克拉克鼻梁上老土的眼镜的镜片直视着他那双蓝得过分的眼睛。那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那双眼睛真的是电子设备无法记录下的美，即便隔着一层镜片，克莉斯特尔也能感受到那片纯净的海带来的温暖与希望。
“那位淑女小姐说，”克莉斯特尔的蓝绿色的双眼亮了一瞬，语气突然变得更加柔和坚定，“‘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知晓，感谢你的无私与热爱。请不要迷茫与难过，我与你同在。’”
紧接着是气急败坏：“‘小心莱克斯·卢瑟那个秃子！’”
看着超人脸上显而易见的迷茫，感受到他听到最后一句话浑身紧绷起来的警惕，克莉斯特尔轻笑一声，又变回了她那特有的洒脱语气：“你热爱着这个城市，这个城市当然也热爱着你。”
说完这句话她就趁着克拉克还没反应过来，拉着行李箱飞快地跑路了。
引起了超人的注意，超级听力的关注她大概是躲不掉了。于是克莉斯特尔在走远之后非常自然地和大都会聊起了天，希望可以打消这位人间之神的疑虑。哥谭那里就够了，她不需要再扯进来一个超人。
在大都会没有感应到那个东西停留的痕迹，那么那个心机男“在阿卡姆安家落户”的消息大概是真的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她必须要尽快赶去哥谭。
不安又一次占据了她的内心。
作为一个神秘侧人士，这种连续两次的感应并不是什么好事。哥谭大概真的有什么等着她。
“嘿，淑女小姐，能和我说一说哥谭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