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跌落
已经凌晨2点了，在床上反复翻身，还是没睡着。叶思初最近有些失眠，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她从小就是烦恼转头就忘，沾床没一会儿就能睡着的类型。
明天下午又要回学校了。
叶思初就读市里第一中学的高一3班，成绩中下，在班上没什么存在感。
这让人很难想象，她从前在初中，是稳居年级前二十的优等生，班上的学习委员，虽不说平时在班上多么活跃，却很好很好地融入在班集体里。
可现在……
不想了不想了！叶思初有点焦虑，怎么还睡不着呢！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再怎么想，再怎么想……
那也是以前，不是现在了啊。
以前的和朋友的亲密无间，以前为梦想的拼搏奋斗，以前的自以为是的小骄傲，以前的不管不顾一心向前，都不是现在。
高中沉重的学业扑面而来，时间好像突然不够用了，即使没有手机，也没有那么多玩乐。
叶思初初中的时候有些婴儿肥，朋友们都说她可爱，读高中后，面对对环境的难以适应，身边不再熟悉的面庞，叶思初的体重开始一点一点上升。
直到体重稳定到微胖再胖一点。
毛毛躁躁的头发一点没变。
睡眠时间大幅减少。
在宿舍室友之间的格格不入。
成绩的一落千丈。
如此种种，一直到不可逆的现在。
叶思初再不是以前的叶思初了，再不是曾经的热血追梦少女了。
现在的叶思初，只是一个在较好班级里被优秀同龄人淹没，不敢提及梦想，留着厚厚刘海，扔进人群再也不会被发现的普通高中女孩了。
2.星碎
下课铃响，令人头昏欲睡的化学课终于结束了。
“呼。”叶思初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准备出去走走，醒一下瞌睡。
拿着水杯在走廊上慢慢踱步，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白T恤的男生，叶思初的眼睛突然亮了，像盛满夏夜天空的星星。
沈宸是班上的数学科代表，和叶思初毕业于同一所中学。但初中时两人不在同一个班，并不认识。
可能因为来自同一所初中，也可能因为沈宸有一种做什么事都很专注认真的气质，叶思初刚上高中的第一天就记住了这个男生。
后来有次课间，叶思初茫然不知道该干啥，周围的人也不太熟悉，就坐在位子上发呆。
一个笔直的身影蓦然闯入眼帘。沈宸在正对叶思初前几个位子的地方停了下来，看了下手中正要发放的本子。
叶思初呆呆地看着。只见他抬起头往周围扫视，在看见叶思初时微微笑了一下。
或许阳光太暖，或许风太温柔，叶思初觉得，那一瞬间好像被施了魔法，时间都停止了。
沈宸走过来说：“叶思初。”接着把本子递了过去。
不是疑问句。
叶思初想，他怎么会记得她，明明没有一点交集。但是她觉得，他肯定是个很温柔的人。
叶思初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准备对迎面走来的沈宸打个招呼。
“沈……”沈宸明明看了她一眼，却很快把视线转到了别处。一脸冷漠，直接忽视快速走过了。
“……宸。”叶思初很轻很慢地吐出没说完的那个字，眼眶酸酸胀胀的。明明，他看见了。这么冷漠，这不是她记忆中温柔的少年。
不知在原地呆站了多久，叶思初只知道上课铃响了，又该上课呵，还没跟上进度的听不懂的课，又要开始了。
是啊，叶思初啊，也不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不知道还在瞎想些什么呢。谁想和你做朋友啊，这么差劲。
叶思初眼里的星星，消失了。
3.深陷
“她肯定会掉下去的，到时候让她帮我问问。”
那天下午，风雨欲来，整个天空阴沉沉的，天光几乎被乌云阻隔了。虽未响雷，气压却沉重得仿佛压在人心上。
叶思初在教室外走廊上，倚着护栏凝望远处的天空，静静听着旁边的林玲给她分享最近得来的八卦，时不时笑附一声。
林玲是叶思初新交的朋友，和叶思初一样爱看小说漫画，很爱八卦。但不同的是，林玲很优秀，又瘦又高，成绩也好，是班上的班长。
叶思初在她旁边，显得很不起眼。不过叶思初不在意这些，她在意的是这个朋友。
两人聊得正开心，林玲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小声问：“思初，你和张欣悦关系很好吗？”
“啊？怎么突然这样问？”叶思初一脸不解，“挺好的呀。”
“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嗯？你说。”
“你知道她喜欢13班的一个男生吧？”
“嗯，不过她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呢！”叶思初以为林玲又在和她八卦。
“我们寝室聊天的时候，她说，这学期文理分科，又要重新排班级，你肯定会掉下去，到时候让你帮她问问。”
“……是吗？”叶思初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了，尴尬地笑笑，“其实她说得对，我大概率会掉去普通班。”
“别说这种丧气话，期中考差了又没什么，期末成绩比重才高呢，你只要期末冲到前面去，不会掉的。”林玲急急地说道，一顿，又道：“我只是觉得，既然你们是朋友，张欣悦这样说不太好……”
“嗯。”叶思初声音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勾勾嘴角，道：“回教室上课去了。”背影笔直，一步一步走向教室。
叶思初和张欣悦在初中有过几面之缘，上了高中才成了朋友，两人时不时会分享自己的小秘密给对方。林玲和张欣悦是一个寝室的。
她们这学期文理分科，班级重排。叶思初期中成绩很不好，她在心里默默难过了好久。因为对叶思初来说，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考得这么差过。
她曾和张欣悦提起过这件事，当时张欣悦还安慰她说：“没关系，期末还有机会嘛！加油哦！”
叶思初心里堵堵的，又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走回教室的每一步，都在强忍泪水。
即使知道自己现在很差劲，可是，听到好朋友这样说，还是好难过。
为什么上了高中以后，什么都变了？为什么？
现在连好朋友也没有了啊。叶思初自嘲地想。
高中的生活宛如一个巨大的黑洞，用力拉扯着叶思初。
叶思初，已经快完全跌落到黑暗里了啊。
4.放晴
叶思初时常会想起以前。上课发呆时，晚上睡不着时，有时候走在路上也会想。
有时候叶思初恍惚间也会觉得，其实她就还是在以前，高中以来的一段生活都只是梦而已。一个不那么让人开心的梦。
可现实的一切不断提醒着她，这不是梦。你的黄金时代早已经过了，你再也不是那个阳光自信、成绩优异的叶思初了。
今天的天空很美，这是白天与黑夜的交界点，一朵又一朵带着金色光晕的云点缀在仿若宝石一般空灵的深蓝色天空里，抬头望去，让人好像被笼罩在另一个世界里。
在走廊边上扶着栏杆望着天空出神的叶思初，又想起了曾经那个热血追梦、嚷嚷着要考哪里哪里的少女。
在这个瞬间，她下了一个在一直以来的迷茫中不敢作出的决定，试着不去想以前了，试着拼一下留在这个班。告诉那个所谓的好朋友，你看走眼了，我就是不会掉下去。
从这天开始，叶思初再也没想过以前了。
厚厚的刘海用发卡别了上去，上课也不再走神，拼命刷着一道又一道题。速溶咖啡买了一袋又一袋，早上早早到教室，晚上熄灯了还得偷偷开着台灯刷题。
与此同时，叶思初也更沉默了。
她不喜欢这样的日子，但她不甘心。
格格不入的环境中，孤立无援地努力着。她总告诉自己，也不会更差了，也许也许，后面会变好起来呢。
随着期末考试最后一科的考试结束铃响起，这学期算是落下帷幕了。
叶思初留下了，以最后一两名的排名，留下了。
还差一点点就掉下去了。叶思初长舒一口气，有点后怕，有点劫后余生庆幸，又有点失落。这么努力了，还是差的远啊。
不过留下来也很好了。
开学分了文理科，班级重排。有些人走了，有些人留下，也来了一些其他班的新同学。
开学第一天上课前，班主任领来一个转校生。
他单肩斜挎着书包，站在讲台上，有点随意的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江一。”
班主任指着叶思初旁边的空位：“江一，你坐那里吧。”
男孩径直走过来坐下：“你好，我叫江一。”江一长得很好看，叶思初看着他挺直的鼻梁有点呆呆地道：“你好，我叫叶思初。”
他背后窗外的天真蓝啊，晴空万里，竟看不到一朵云彩。
5.等待
今天窗户外面有难得的好天气，天空一片蔚蓝，阳光懒洋洋地将手伸进窗户抚摸上课桌。
物理老师拿着尺子在黑板上比划着，一边比划一边讲，时不时说了什么引得教室里笑声起伏。叶思初尽力地消化着这让人头痛的物理知识，手中的笔无意识地微微转动。
“哦！这样啊！”叶思初眼睛微张，突然懂了那个让她费解的知识点，心里暗暗发出感叹。
“啪！”同时手中的笔不受控制地滑了出去。
叶思初赶忙低头在地上搜寻掉落的笔的踪迹，一只手白皙的手拿着她那支丢失的笔突然出现在眼前。
“就算懂了，也不用这么激动吧。”江一戏谑地语气让叶思初瞬间感觉脸颊上有点烫烫的。
“谢谢你。”叶思初小声回道，赶忙接过那支笔。
“不客气，好学的新同桌。”江一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叶思初赶忙将温度不低的脸埋进书堆里，但什么都看不进去了。脑子里都是刚才那只指甲剪的平整干净的手。
“真是爱干净呀！”叶思初心里想。指甲剪的一丝不苟，手指干净又修长。
“呀！都在想着什么呢！”叶思初微微摇摇头，试图把脑子里想的东西揺出去。
旁边的江一微偏着头看着，感觉又好笑又可爱。
晚自习结束，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开始收拾书包离开教室。
“思初，我今晚赶着回宿舍，我先走了哈。”林玲在前面的位子上一边收拾书包一边朝叶思初喊道。
“嗯，好，我等下再走。”叶思初抬头回道，说完又立马埋头解那道难解的数学题。
叶思初捋着额前的刘海思考的得眉头紧皱。
“在捋等下小心被薅得头秃。”江一悠悠把书盖上，转头看着叶思初道。
叶思初不以为然：“放心，我头发好着呢。”
“好着就好着吧，好心提醒你一下。”拉好书包拉链，江一提起书包：“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叶思初继续对着数学题紧皱眉头。
江一没走多久，外面就传来雨打窗户的声音了，一大颗一大颗的那种。“完了！没带雨伞！”叶思初猛然回神，朝教室四周望去，一个人也没有了。
“这也太倒霉了。”叶思初赶忙收拾东西，心里一阵紧张。
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了，叶思初踢踢踏踏下楼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大声。
“唉，完了，这雨大的，非的成落汤鸡不可了。”
叶思初准备冲进雨幕，柱子旁边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她。
“啊！”
“喂，小声点儿，耳朵得聋了。”些微低沉的声音慢悠悠地说道。
“江一！是你啊，”叶思初拍拍胸口，“吓死我了，你这大晚上的也太吓人了吧。”
“估计某人健忘没带伞，在这儿歇了一会儿，走不走？”
江一的脸隐藏在柱子后的阴影里，叶思初愣愣地凝望着江一的脸，即使那一片黑暗下什么也看不清。
他是特意在等她吗？
江一走了两步，脸从黑暗的笼罩下显现出来，嘴角带笑。
“发什么愣呢？学傻啦？”戏谑地语气。
“昂？才没有！走吧……”顿了顿，“谢谢你了，江一。”
6.换座
高中的日子总是单纯又不乏枯燥，平静的湖面偶尔产生波澜，有马上归于原来的样子。
随着努力地朝自己目标前进的时间的逝去，叶思初已经快忘了曾经难过无比的种种，又是偶然想起，只坦然地在心里感叹一句，果然跑起来才都是风声啊，停下来耳边才那么多闲言碎语。
高二下学期的时候，正是自习课，班主任蓦然走进教室，说打算分一下小组，打乱现在的位置重新排座位，大概就这两天换。
不想换座位的唉声四起，早想换座位的暗自开心，还有些无所谓的一副随它如何的淡然模样。
叶思初下意识很抗拒。
说不出为何。叶思初想，或许只是因为这是班主任做的决定。
叶思初极不喜欢这个班主任，这样势力且不关心学生的老师，叶思初也是第一次遇见。曾经也因为这样的老师当她们的班主任而心里很不舒服过，下意识抗拒学习过，后来她想，没必要为不喜欢的人浪费自己的时间，更没必要为这样的人赌上自己的前途去撒气。
叶思初从小比较早慧，或许会有时迷了心障，不过只要给她一段时间，她总是能想明白的。
班主任通知完这个消息，油腻的脸上带着油腻的笑容，一副自得的样子悠悠然走出教室。
讲台上领自习的同学立马叫声安静，教室的声音就小下来了。不过再也没有前半节课的安静了，教室各处都时不时传出小声讨论的声音。
叶思初心里仿佛有什么堵着，实在难受，做题也心不在焉的。
一只胳膊肘往这边伸过来了一点，碰了碰她的。
叶思初声音低落有气无力般地问：“干嘛？”
江一一副探究的表情：“发什么呆呢，我还以为你要把练习册盯出一朵花来呢？”
“哦。我还没那个本事呢……”她现在一个字也不想说。
“唉，不会是要分开坐了，舍不得我心情低落吧？”
叶思初顿了顿，答道：“才没有。就觉得班主任想一出是一出的。”
“原来是这样啊。”遗憾的语气。
“嗯，我写题了。”叶思初埋下头，结束这场对话。
其实还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脑子里总是浮现出和江一坐在一起后的场景。
“再慌也要吃早饭啊，正好等下我要去小卖铺买东西，顺便给你带了，不用谢。”这是叶思初没吃早饭时，从语气可以看出说话人的不悦，皱着眉头却说着帮她带早饭。
“这道题不用太纠结，我告诉你思路，多找几道相同题型的题做做就行了。”虽然平时总喜欢逗她，不过每次问他题，他都很有耐心地讲好。
“叶思初，你真是够了，好好学习吧你，整天弄这些有的没的，又不能当饭吃。”这是她快乐追星懒得理他时，他郁闷又无奈的样子。
“估计某人健忘没带伞，在这儿歇了一会儿，走不走？”那次她没有带伞，却不料在楼下碰到了等待的江一。
一直倒推想到刚见面时，他身后窗户外的天空是真蓝啊，万里无云，蓝的透亮，好像要洗净每一处的尘埃，蓝得进入了心里扫除了所有的遗憾和不开心。
好像自从他来了这里，厄运退散，笼罩在头上的阴云都散开了。
如果分开的话……
或许会很不习惯的吧。
7.落寞
这两天江一和叶思初都挺沉默。
两天后的一个早自习，班主任让按照名单搬东西换座位。
叶思初去看名单上座位的排列，第一眼就看到了江一的新座位。在教室右边那一列。
找了找，自己坐在教室左边那一列，好巧不巧，在同一排。
却隔了一个教室的距离了。
抱着都快到下巴的一大摞书，在人言混杂、混杂拥挤的教室里缓慢行进，终于来到新座位，即使尽量小心轻放，大摞书与课桌的碰撞还是发出“啪”的一声。
座位旁边的人看过来。
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叶思初也转过头去。
穿着白衬衣的男孩在她看过来的时候突然笑了：“以后我们就坐在一起了，叶思初同学。”是沈宸。
他笑起来还是很好看。
很像冬日午后温暖和煦的阳光给人的感觉。这一年多叶思初跟沈宸没有什么交集，虽在一个班，却只是认识而已。
眼神微不可查地暗了暗：“嗯，你好，”，叶思初收回目光，“沈宸同学。”
还有书没搬过来，叶思初转身准备去搬，眼前蓦然出现一件黑T恤。
完了完了，要撞到人了！叶思初的第一想法。强制自己停下，却控制不住向后倾倒。
她用尽力气想维持住平衡，电光火石间，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带，她就稳稳当当地站住了。
惊魂为定的叶思初听见一声叹息，声音太小，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走路看着点，别慌慌张张的，你的书，”江一把书放在她的课桌上，“拿完了，不用过去。”
脸上的温度突然有点高，不知道是刚才吓得，还是差点出丑的后知后觉，亦或是江一的举动。
叶思初分辨不出来，她也从来没有去分辨过。
只呐呐道：“谢谢你啊。”
“真是有点呆啊。”江一好像有点苦恼地用手撑着额头。
叶思初不知道怎么自己又呆了，但想到刚才他帮自己搬了书，只小声回击道：“彼此彼此……”
“走了。”提起脚走了一步，却又转回头问：“对了，你想考哪个大学？”
“嗯？”叶思初挠挠头，有点懵，“还没想好。”
“哦，走了。”江一复又转身。
叶思初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总感觉看出了一种落寞的味道。
8.未来
叶思初觉得自己魔怔了。
她总是想到江一。
她以为自己坐哪里都可以，只要好好学习，安稳度过高中，考上自己喜欢的大学就好。
但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起以前相处的各种小事。小打小闹也好，认真讲题也好，还有总是关心她默默帮她，虽然他从来没承认过。
有时候习惯性地向旁边看，结果看到的总是沈宸，才想起，原来不坐一起了啊。
一年以前的叶思初，如果能和沈宸当同桌，肯定是无比开心的吧。只是在时间的流逝中，很多事情悄悄改变了，少女的心思在一年前便黯然消逝了。
叶思初抑制不住心里的难过，有时候会忍不住偷偷往这一排教室的最右边望去，可是啊，中间隔着这么多人，哪能轻易看见自己想见的人啊。
傍晚的晚风依旧很温柔，拂得浮躁不安的心都平静了下来，站在走廊往天边看，晚霞的光柔柔地晕染，一点一点淡去。
江一倚在围栏上，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什么。
叶思初打完水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有一段时间没有跟他说过话了，没有机会，也没有理由。
以前刚和江一坐在一起不久的时候，班上传过他们的谣言，学生时代在一个班上，这样的事总不会缺席。
起因是有回课间，叶思初听完物理课困的直打瞌睡，正准备收拾收拾课桌然后可以趴着小睡一会儿，可旁边一个人经过是却停在了叶思初课桌旁。
抬头一看，是班上最长舌的一个男生同学。说来奇怪，从高一起，叶思初就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很不友好的气息，但从来没找到过原因。
这还导致叶思初以为自己不小心做了多么讨人厌的事情，后来才发现这个男生总和别人发生口角或是明目张胆地在班上说谁谁谁多么不好。
叶思初不理解这种人，也从不想有接触。奈何一个班上，总有接触的时候。
“叶思初，你变化真大啊！以前不是倒数吗，怎么现在成绩这么好，有什么秘籍怎么不拿出来分享分享。”阴阳怪气的语调。
叶思初以前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找茬？其实现在也不太知道，只是不是第一次面对了，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叶思初正想淡淡地回一句“哦”，然后懒得管他的自导自演，旁边却率先传来一道不咸不淡又透些许揶揄的声音：“关你屁事，你还是管你你自己吧。”是江一。
叶思初有点懵。
那个爱说人闲话的男生脸色沉沉地走了。
没多久班上就开始传江一和叶思初的谣言。
那时候他们半熟不熟的，还尴尬了一段时间，还好这种无法证实的传言没多久就会消散，他们俩也慢慢恢复自然相处的模式了。
望着江一沉静孤独的背影，叶思初突然想，如果这个传言是真的，其实也不错。
叶思初觉得自己可能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这么难过了。
鬼使神差地走过去，走到江一的身旁，同样倚着围栏看远方。
感到江一看过来的目光，叶思初并未转头，而是轻轻问道：“江一，你想考哪所大学？”
江一深深看了她一眼，转回头去：“还没想好。”
“可明年就高三了呀，不是早早确定好自己的目标更好吗？”叶思初有些着急道。
“你不也没想好吗？”江一反问。
这倒将叶思初给问到了。她不是没想好，她有看好自己喜欢的大学，只是没敢确定自己能不能考上，也就不太想说。以她现在的成绩，还差一段距离。
叶思初怔愣了一下。
今天的晚风太温柔了。
将人内心最想说的话都给吹出：“我其实是想说，我们可不可以考同一所大学？”
晚风拂过耳畔，将微弱却又清晰的声音也穿到耳畔。
江一震惊地转过头看叶思初，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消化了好一会儿，注意到旁边人发热的耳朵才蓦地低低笑道：“当然可以，心中所盼。”
叶思初不敢转头看他，耳朵更红了：“那昭华大学可以吗？”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对他们俩来说，都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嗯。说好了。”隐忍又抑制不住喜悦。
叶思初也很开心。
她想，以前她努力把自己从黑暗中拉出来，就算没有人帮忙也没关系，但在这个艰难枯燥的过程中，有一道光出现了。
光亮不足以驱散所有黑暗，但是却照亮了她的周围，包围着她，一直陪伴着她。
她已经习惯了这道光的存在。没有这道光她会难过。
她想，她希望这道光也存在于她的未来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