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力负担的爱，该何去何从？
2017年11月1日 星期三 晴
1
老杨坐在我的面前，不停地用一块破旧的手绢擦着眼睛，偶尔也擦一下鼻涕。北方的初冬，天已经很冷，虽然外面阳光明媚，但屋内，却是一片冷清。
他的老伴在床上坐着，盖着一床漂亮又轻柔的羽绒被，和屋内破旧的家具很不搭配。老杨注意到我的目光，忙解释说：“是好心人送的，天太冷，老伴又病了，不得已只好盖上了。”
他老伴也是七十多岁的样子，头发花白，目光有些迟钝。从桌上散乱的药瓶子中分别拿出几种药，倒在手心，数了数，然后一把放进口中，拿过水杯，仰头咽下。
老杨接着说下去，我也不想把杨梅送走，可是，我俩真的养活不了她了。就靠各种救济款吃饭，我俩都常年吃药，种不了地，平时捡些破烂卖了，孩子大了，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了。
2
听老杨慢慢讲来，我渐渐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老杨只有两个女儿，所以招了两个外地的上门女婿。每家一处新房，日子挺安稳的。
老大女婿喜欢喝酒，一次喝多了，大闺女就数落起他来。恰巧二闺女过来串门，也跟着说他。老大女婿被说恼了，竟回身去厨房，拿把刀把姐俩一起杀了。然后被送进了监狱。
二女婿倒是挺厚道，留下来照顾老杨两口子。改口叫爸妈，老杨心里还感觉挺安慰的。张结着给他说了个媳妇，也是外地的，卖了一处房子，凑钱把媳妇娶回家。
第二年，生了个女儿。女婿主动提出让孩子姓杨。老杨高高兴兴地给孩子取名叫杨梅。老两口把心思都花在照顾孩子上。孩子一周后，二女婿和媳妇就出去打工了。
3
起初，杨梅的爸妈还偶尔打个电话，寄些钱回来。过年的时候，回家里待上几天。一家其乐融融，老杨也慢慢缓解些失去两个女儿的痛。
后来，杨梅爸妈说换了打工的地方，手里没什么钱，暂时不给家里寄了。老杨倒也没多想，那时候，还种着几亩地，收入总是有的，日子也能过得去。
再后来，突然打电话说，以后不回来了，孩子就托付给两位老人了。然后就断了音讯，电话也打不通了。
杨梅这时候已经会甜甜地叫“爷爷，奶奶”了，却没有学会叫爸妈，小孩子的心简单，吃饱了玩，也不捣乱。
现在孩子上小学二年级了，功课老杨根本辅导不了。而且，老两口都有病，真不知道哪会就走了。所以，老杨急着要安排好杨梅的去处。
4
我静静地听老杨说完，却真的不知道怎么帮助他。根据我的了解，按规定，杨梅这样的情形福利院是不能收的。
我从兜里拿出来些钱，嘱咐老杨好好照顾老伴和杨梅。老杨急急地拦住我，我们现在不缺钱，政府和好心人帮助的挺多了，但我想，安排好杨梅，我俩走的也安心。
这时，老杨的老伴起身去做午饭，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老伴却坚持自己来擀面条。“能不花钱的就不花钱，省点是点。”老杨憨厚地笑笑。
我把书包和文具放下，和老杨告别。“我找朋友们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样有合法的手续办理。”老杨又嘱咐我，别叫电视台和报社来啊，孩子大了，她觉得不光彩。
走到胡同口，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如同一只小燕子飞过来，满脸笑容，口中喊着“爷爷”，冲进了我刚走出的那个家门，小院中，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