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子
1/我被诅咒了。
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我感觉整个时间都在扭曲,世界已经面目全非。
我发现我竟然被装在了一个罐子里,整个身体蜷缩着,我努力挣扎着想出来,却只伸出来上半身。我的两只手撑住罐子的边缘,想把双腿也放出来,罐子口却像和我作对一样慢慢缩紧,让我动弹不得。
罐子旁边有一个锄头,我愣愣地看着这同样孤单的家伙,这是我手边唯一的工具。
于是,我可怜巴巴地将这把锄头捡了起来,我不知道我能拿这锄头做什么。
锄头在我手里转了又转,突然因为触碰到地面,我摇晃着差点被撬起来。
我惊喜地发现,这锄头可以让我移动,只要控制好力度和支点。
我翻了几个跟头,还不错,看似沉重的罐子,现在似乎轻了许多。
我像一个孩子一样,开始左跳一下,右跳一下。不同的支点,不同的力度,可以让我向不同的方向弹去,也可以控制远近。
2/这里似乎没有任何人,我也听不到任何生物的声音,只有微微吹过的风声,还有少量的树枝的晃动。
我将自己一下又一下弹过去,眼前出现了一座奇特的高山。遥遥向上望去,是各种物品和土山一起堆砌出来的怪诞的庞然大物。
隐约能看到有一些熟悉的场景,似乎是我生活中见过的一些物品。
我翻过了一个横着长出来的树枝,又翻过斜在山间像是我们家狗窝一样的小房子。等我再翻到一个小山丘的时候,没有控制好角度,我又被弹了下来,落回了我攀爬前的地面。
我只好重新再来,这只是一个开始,后面我还将无数次被弹回地面。
3/费尽周折,我来到了一个山头,似乎没有了路。我向上看,发现一个较狭窄的空间,可两壁上各有一个灯,我可以用锄头勾着这两个灯,弹上去。
这灯是我家院里小花园的灯,铁艺的小支架,黄色的微光从玻璃灯罩里透出来。这是我和妻子一起去灯具市场购买的,那天妻子身体不舒服,我们草草挑了这两个便离开了。
如今它们俩竟然被安在了这垂直的岩壁上,依然放着光茫。我努力地想勾住,却发现并不是那么容易。
一个灯在靠上的位置,一个灯在靠下的位置,我勾住第一个灯,还要继续勾住第二个灯才能弹到最上面的山头。
我试了很多次,直到不小心又把自己弹回了起点,这是令人沮丧和愤怒无比的事情。
就像我曾经写好一篇几千字的文章,突然一下全没了,就像我好不容易赶到了考试现场,却发现没有带准考证。
4/我重新费劲吧啦来到那两盏灯下,开始继续往上“求升”。直到我弹得没有力气了,我还是没有上去,我不知道我应该继续,还是回去,或是呆在原地休息。
在这个世界,可能我是不会累的,尽管心理上会疲惫,我缓了一小会儿,感觉体力似乎又回来了。于是,我又开始往上跳,用锄头支撑着一个点使劲弹。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我已经把自己变成了一只跳动不停的袋鼠。
锄头在我的手里也越发的灵活,甚至比我曾经的双腿还要自如。在偶然的一次两连跳里,我终于稳稳地坐在了上面的那个山头。
升高了一点,风声也大了一些,吹着我裸露的臂膀,我并不觉得冷,弹跳运动让我炙热,疯狂。
5/我努力又弹到了旁边的一个山头,发现到了这上面是一个平面,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远处是我们家旁边建成一半的烂尾楼,然后没有路了。难道我要跳上这垂直的楼吗?
那就去吧!再困难,再绝望都经历过了,如果这个世界不是为了折磨我而诞生,我就立刻用锄头把自己敲死。
对,如果坚持不下去了,我也可以用锄头结束这条烂命。可是,我现在只想往上爬,我想看到山顶是什么样子。或许,到了上面,我的魔咒就能解除呢!
如果不是和妻子大吵了一架离家出走,我也不知道我会来到这个奇妙的世界。
6/我和我的锄头伙伴,一起勾着墙壁上偶尔伸出来的小支架,小棍子,不断地往上弹。同样弹了很多次,最后还是上去了,上面的世界更加复杂,离奇。
这时,我跳到了我和妻子的卧室,这个卧室现在也只剩下一半。我跳过床头柜,又弹到半块床上,望着熟悉的场景,却没有妻子的身影。
我陷入了一片伤感和孤独中,好比一个人曾经给你十万块,现在又收了回去,还每天把钱放在你能看到却碰不到的地方,挠的人心痒难耐。
跳过卧室,是一堆由各种家具组成的不规则的山路,我弹跳过钢琴,又踩过衣柜,还有沙发,还踏过了一个粉色的马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