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

2018-07-06 13:30:32 作者:一位疯子

2003年初秋,我从县私立中学转到乡镇来。初一。

两个月后,安转来,从哪个学校我没有问。

不是记不起来,是我们根本没有个由来就在了一起。在那个懵懵懂懂的年纪,我们或许不能称做相爱,只能说两个小屁孩彼此看对方有些许好感。

差不多半年的时间,某一天班的一位女同学突然递给我一张纸条,是被我们称做美好回忆的——情书!字体非常漂亮,透露着女性独特的优美和华丽。几十个字,信的大体内容我已记不起来,唯独最后一句话使我永远不能忘记。上面写到:请珍惜那个她!

那时候的我还不能完全体会到爱情的美好,对于我来说,只是多了个为之骄傲的事情——有个女生喜欢我……

一年间,我们并没有轰轰烈烈的传说,也不像文学中浪漫多情的伴侣,甚至我们连见面都是微微笑过。

初二,我们分开了,我还在二班,而她则去了三班,我们的关系为此也疏远了。我的教室搬到了最西面,而她搬到了最东面,之间隔着老师的办公区。告别了同室的朝夕相处,取而代之的是下课间远远相望。

可感情却没有因为我们教室的离开而绝对疏远,中间这段时间也有别的男生追求安,安却丝毫没有改变对我的心。这一点也成为我最感动的改变。

我发觉自己爱上了安。

时间久了,安对我若即若离,而我却展开了疯狂的追击。放学后我会跑到她的座位,往抽屉里塞上她最爱吃的蛋黄派和巧克力、晚上夜校后我会去操场等她,和她倾诉爱恋和相思!

两年的时光一晃而过,初三了。

二十世纪初,电脑刚刚发展到农村的乡镇。正处叛逆期的我们开始学坏,晚上翻墙头去六七里远的镇上通宵打游戏,聊qq,看电视……

一个偶尔的晚上,我和安也去了。

正值寒冷的冬季,田地里麦苗上厚厚的白雪还没有完全融化。我和安跟着别的同学,在后面走着。为了少走段路程,我们选择了田地的小道,穿过雪地和树林。起初我和安之间隔有距离,不知何时,我们靠在了一起,并肩而行。一路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乡镇的东南角落。往里走一个胡同,两层楼,楼下两间门面,屋里亮着微弱的灯光,两个门关闭了一个,另一扇也只是微微开着一个门缝,门外挂着厚厚的挡风棉被。

走进里面,二十左右平方,拥挤的摆设着几十台电脑,现在的屋里空空荡荡的,暗暗的灯光下上网的寥寥无几,还隐隐闻到烟草的味道,让人很闷的感觉。

我和安都是第一次进入到这种场所,因而显得特别的傻气。那时候我们连电脑怎么开机都不知道,所以我们只是坐下来看别人玩。看着同学一个个沉浸在单机游戏里面,这让对游戏一窍不通的我们,显得异常无聊。半个小时期间,我和安没有瞬间的接触,各自坐在各自的椅子上,消耗时间。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同学看出来我很无聊,就叫老板也给我开了一台机器。别的我也不会,他就给我打开网页,搜了电视看。安或许也是很无趣,来到了我旁边,和我一起看了两部电影。一部韩国的《我的野蛮女友》,一部谢霆锋,林嘉欣主演的《恋爱行星》。野蛮女友一部搞笑爱情剧,刚开始我们都很拘束,座椅也是有点距离。到了看《恋爱行星》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透过半开的玻璃门,清晰看到屋外月光照亮了树林,光秃秃的白杨树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萧条,让人不禁感触万分,伤感之心油然而生。或许这个时候的气温是人们最需要相互拥抱取暖的时候,当电影中两个人抱在一起亲吻的画面出现的时候,我们两个终于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回来的路上,我们大家手牵着手,在半路还烤了烤火。她的手细长、枯瘦,总是冰凉凉的。我把她的手握住,放到嘴边哈气给她取暖。她把一条长长的手工打织的围巾温柔的围在我的脖子上,像极了贤妻为自己老公整理衣物时的动作。

这是第一次,也是安在我心中最重要的一次改变——我发觉我离不开她了!

06年刚过完春节,我退学了,没有初中毕业,去北京,正月十四的汽车票。

她还在读书,得知我要离开的事情她已经连续几个夜晚翻墙出来与我陪伴,在校园外同学家的一个住所。

十三日晚上,我们都清楚的明白这是最后一个夜晚,我们好好珍惜这一夜的时光。我们疯狂的拥抱,接吻,抚摸对方的身体,但我们没有做爱。

这样的夜晚对于疯狂爱恋的我们太过短暂了,这样的夜晚蕴藏着太多的回忆。我们内心都诚挚的祈求上天让这晚设置的时间长一些,可对于世界而言,我和安太过微不足道了。曾经有过这样的夜晚,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房间,同样的我和安。我们用双手紧紧的拥抱着,我们用时间来计算接吻的时间,我们用一首歌来纪念爱情。

我曾对安说:这样抱着你我感觉抱住了整个世界!

时间就像个调皮的孩子,你越是想要抓6住它,它就越是的更快。

十四日凌晨五点钟,我该走了,同学们来送我回家。

安,我该走了。

安趴在我的胸膛,一句话不说,只是紧紧的搂住我的身体,像是一个孩子抓住她唯一的玩具。

时间到了,我真的该走了。

她始终一言不发,借着月光给我找出衣服。寒冷的冬季,她只穿着薄薄的一层内衣,跪在床边为我拉上羽绒衣的拉链。我站在床沿边,弯下腰再一次紧紧抱住我的最爱!

在我转身的瞬间,安突然抓住我的衣服,扑过来紧紧的环抱在我的腰间。

安,不要这样了,同学们都在外面了。

在我走出房间关门的一刹那,我清楚的听到了安那撕心裂肺的哭泣。(房间里除了安,还有我最好的一位朋友留了下来。我不敢想象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间房子里会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

那晚的月色是那样的明亮,清晨的空气是那么的清新,两侧田野的晨气扑到我的脸上,湿湿的,刚好为我的眼泪做了最好的掩饰。我望着月亮,您在看我吗?你会不会也怪我太过天真,傻气。可这两个词的含义却耗尽了我多年的经历才得以弄清里面所包含的意义。

早上七点钟,爸和大伯送我们到车站。汽车开动转弯离开的时候,老爸用手抹了一下眼睛,那是我第一次发现老爸流眼泪。

这一次,我让最爱我的两个人留下了眼泪。

傍晚到了北京,一个陌生的城市。第二天是元宵节,我站在三楼望着对面郊外点燃的阵阵烟火,心中万分感慨!

那时候都还没有手机,村庄里也只有几家安上了固定电话。过了二十多天左右,我和她通了电话。二十多天的相思并没有换来对方多么缠绵的蜜语,安很平静的和我聊了几句,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这个时候我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我工作上的疲惫,安学校中的匆忙导致了我们渐行渐远。

半年后我和安又通了电话。

我退学了,安说。

为什么?

去打工。

不要去,打工很辛苦的。再说你走了我以后就找不到你了。

那你当初为什么走,是你先离开我的。

挂断了电话。

我把自己锁在洗漱间,坐在窗边的自动洗衣机上望着天空中十五分钟一班的飞机,用半个小时抽掉了一整包红梅香烟。

第二天,我放弃了刚刚安稳下来的前程,我哥为了我也放弃了明天就要升职的工作。下午四点半的火车,站票。

回家!

找她!

半夜两点我们下的火车,搭坐了火车站门口私人营运的不法面包车。

后来得知安去了苏州,而我在家闲待了半年。06年初秋,我去了市里读中专。

有句话说的很好,许多我们念念不忘的回忆就在我们念念不忘中忘记了。在我联系不到安的日子里,我渐渐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安就像出现在夜空中灿烂的烟花或一刹那辉煌的流星,丢失了身影,留下的只有若隐若现的回忆。对于她,我也只是偶尔间的想起,接着一时间的思念。

一年后,突然的一个傍晚。她找到了我。

你知道我找你找的多辛苦吗?安说。

那晚我在话吧里和安通了电话,时间好长好长,几十分钟?不对!一个钟头?也不对!应该是好几个钟头!我们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说,我们有太多太多的相思要诉。这个时刻,我又仿佛得到了整个世界!可是突然间这一次这样说让我又感觉欠妥,因为没有安的这一年,我感觉有了全世界也不幸福。反之有了安,失去全世界那又何妨!

安买了手机,我每晚放学后除了到网吧打游戏又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去话吧和安聊上几个钟头的甜言蜜语。

就这样,我和安虽然隔着千里之远,但我们都又感受到了久违的那份甜蜜爱情。又或许浓情于上学时的爱情。

可好景不长,上天似乎嫉妒了我和安的爱情,又或许是我太过沉醉于爱情的浴河中。有一天,我不知道什么原因,毫无理由的,我们又失去了联系。

我们还是分手吧。安说。

一位疯子
一位疯子  作家 夜阑静 问有谁共鸣

《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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