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东北姑姑,终于去成了哈瓦那

2018-09-30 13:00:05 作者:网易人间

在我们县,一个姑娘的美可以分成两种。第一种是小家碧玉型,能让男婚女嫁变得简单明快;第二种美可不得了,属于全县人民,反倒把事情搞复杂了。我表姑就属于第二种。

《山河故人》剧照

我所在的这个小镇,街小店小,机场也小,每天三五趟航班,最远只能飞到底特律,吃的除了赛百味就是麦当劳。因为旅客太少,厕所比五星酒店的还油光锃亮,难怪表姑每次下飞机,连墨镜都来不及摘,就夸:“干净,人少,素质忒高。”

“这就是一大学村儿,”我接过表姑的Prada行李箱,“跟北京可没法比。”

表姑总共来过三次美国,第一次用表弟的名字开了个中国超市,第二次买了栋带花园的房子,就在学校附近,然后还跑去美国人开的教会学英语、唱赞美诗,第三次再来就受了洗,给白人老头儿David包了顿饺子,David叫她Helen,她给David起中文名“李大卫”。

没多久,表姑就和李大卫去古巴度了蜜月——只因为表姑年轻时喜欢那首《美丽的哈瓦那》。

所以表姑每次不远万里来一趟,都是有事儿要办,而且也总能办成。在我们家亲戚里,就她算是成功人士。Impossible is nothing——这句广告用在她这样的成功人士身上,分毫不差。

1

表姑第一次听《美丽的哈瓦那》,还是在爷爷家那台录音机里。

那时的她发式很单调,每周一三五是麻花辫,很粗的一条;二四六还是麻花辫,不那么粗的两条,礼拜天不用去副食店上班,就在家里散着头发。姑奶奶总嘟囔着让她把头发剪了,说编起来太费劲。我妈却不让她剪,因为表姑一坐下来摆弄辫子,我就闭嘴不哭了。

在我们县,一个姑娘的美可以分成两种。第一种是小家碧玉型,能让男婚女嫁变得简单明快;第二种美可不得了,属于全县人民,反倒把事情搞复杂了。表姑就属于后者,麻花辫甩在制服帽后面,柜台外就站着一长排未婚男青年,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适龄的不适龄的,条件好的条件差的,反正娶不着人,买根蒜香味儿的红肠也是极好的。

有天表姑下班回来,姑奶问她到底有没有对象,表姑就低头摆弄那盆君子兰,一声不吭。我妈见了,把她拉到后院樱桃树下小声问,依旧只是摇头笑,就是不吭声。

“你姑那张嘴啊,当姑娘那会儿就严。”多年后,我妈跟我提起,只摇头说,“有钱人手都严实,能捂住钱,嘴也严实,能捂住话儿。”

可惜时间是捂不住的,等表姑从适龄到不那么适龄了,副食商店门口的那排追求者的队伍也像红肠,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一截一截咬了下去。里面有正经班上、带出去又不寒碜的,就只剩下两位了:县一中教音乐的和粮食局开大车的,一个姓李,一个姓梁。

姑奶慌了,那时太爷还健在,家还没分,姑爷又走得早,她就去让当干部的爷爷给拿主意。爷爷也很坐蜡(难办),因为这二位的工作在县里都算是好活儿,俩人又前脚赶后脚地往我爷家跑,一口一个陈书记叫着,选老师还是司机,还真是个问题。

但在我妈看来,答案太明显了,肯定选老师啊,有文化,浓眉大眼(这是那年代对一个男性相貌最高的肯定),每次来,就蹲在樱桃树下给表姑放磁带听——《美丽的哈瓦那》。

我爸却说,还得是司机,因为他每次来都不跟表姑说笑,只陪爷爷聊天。也喝酒,但极有分寸,既能尽兴,又不会醉,姑奶也夸司机,“这孩子有眼力见儿”。

至于表姑芳心如何,还是问不出所以然。司机拎块肉来了,她递酒端菜。老师给磁带换面,她还拄着下巴听。等人都走了,我妈问到底咋样,她只说歌儿好听,不知道地球另一端的革命圣地古巴到底长啥样。

“要不就小梁吧,”爷爷到底拍板了,“人勤快,又会来事儿,将来肯定能开小车。”

姑奶一阵默然:女儿养这么大,倒头来也无非就是找个人嫁了。至于该嫁小李还是小梁,是老师还是司机,谁能说得清?

太爷先去的世,表姑后结的婚。

她剪掉辫子,摘下黑纱,换上套新的蓝布衣裳,就和姑父去县照相馆照相去了。我妈说齐耳短发很上相,她自己却觉得看起来太愣了。我觉得还好,真正愣的是姑父,明明是一司机,非要戴一军帽。

表姑嫁了人,太爷也没了,于是就分家:姑奶也搬出去了,然后是我家,再然后是我叔家。一丧一喜,四代人的大家庭就跟拆积木似的拆巴没了,只有逢年过节凑围起来两桌聚一聚。在我的记忆中,“亲戚”这个字眼很抽象,无法指代任何一个具体的人,所代表的不过是一年又一年的吃吃喝喝。

在这些吃喝中,表姑的发式也伴着她的衣服千变万化起来:短发、长发、烫发、刀削、不等式……即使生了儿子,她也没有怎么胖,但原来的鹅蛋脸却没了——不是变圆了,而是真没了。

至于姑父,变化很少,只有两样:一是如爷爷所愿,他开上了粮食局的小车,二是他胖了,肚子比粮仓还圆,紧绷绷的裤腰带上别着硕大的汉显传呼机。

当时全县最有钱的就是粮食局,盖了县里第一栋单位家属楼,离学校离街都很近,比县政府大楼还高出两节。县里人既羡慕又嫉妒,说那楼里有一半住的都是“粮耗子”。

我还在上小学,放学后常钻到粮仓里玩儿,里面倒是有不少真耗子,光线太暗,看不清模样,只能听见四下里的吱吱声,令人头皮发麻。为了灭鼠,粮食局曾往里放过狼狗,结果被灭的反倒是狗。又下猛药,倒是药倒了几个耗子,每个都一尺来长,眼睛通红,没太死透,在地上抽搐,嘴和鼻子往外喷着血泡。

我跑回家说粮库的大耗子太吓人。我爸说,大耗子没啥可怕,人总还能治得住,治不住的是吃香喝辣的“粮耗子”。

2

爷爷退休后从陈书记变成了老陈头儿,再也没人拎着东西上门了,连本来认识的,在街上碰着都装没看见。这让他失落了好一阵子,天天和另外几个退休的老干部凑在一起,每人戴副白线手套,扶着儿童公园的滑梯,痛骂现任领导班子。

他也越发看不惯姑父了,说早晚得瑟出事儿。那时,姑父在粮食局如日中天,又在乡下包了地,无论丰年灾年都稳赚不赔。玩儿腻了小车,又弄了一台当时最受县领导青睐的“沙漠风暴4500(丰田兰德酷路泽)”,封闭性好,悬挂舒服,爷爷去市里急诊时坐过,回来直说:“那破X车像闷罐,坐着贼恶心”。

除了春节,姑父也不怎么来爷爷家了。那年他拉来一箱可乐,给桌上每人启开一听,问我好不好喝,我看了我爸一眼,说好喝。爷爷却说像中药,好喝个屁。姑父笑笑,不以为意,只是放了一个长长的屁,长到全家人没法当作没听见。

“大过年的,讲究点儿!”表姑笑着给我夹块大马哈鱼。

“你还跟我讲究上了!”姑父起身就走。

“两口子吵架真会挑时候。”姑奶讪讪地笑着。刚上桌时,她还说那套皮大衣是女婿给买的。

“管管你男的吧。”爷爷不吃了,捂着胸口去卧室量血压,这个大年初一算是彻底毁了。

众人都劝,最后是叔叔要送表姑回去。我拎着炮竹跟在后面,在胡同口看见了那辆4500。

“X!”姑父的胖大身子横了出来,车身跟着一晃,“你还真死出来了?”

表姑还没说话,就挨了一脚,捂着肚子坐在雪里。叔叔要劝架,被姑父骂了回去:“我自己家事儿,你他妈少管!”

那时叔叔正有求于姑父,只好从雪里扶起表姑。

“我没事——”话没说完,表姑又被姑父薅住头发往丰田车上猛磕。

“你还傻瞅?”叔叔很恼,踢了我一脚,“赶紧回去!”

我拎着炮竹在雪里回了家。我妈既心疼我,又替表姑鸣不平:“离了算了。”

“离不了,我姑肯定不让离。”我爸说。

“当初还不如找那个一中老师呢。”

后来,等我上了中学,总觉着音乐老师有点眼熟,胡子拉碴中依稀可见当年的浓眉大眼,上来就教五线谱,谁都不懂。退而求其次教简谱,还是没人听。最后只好上手风琴,我们照样不屌,做题的做题,扯淡的扯淡,他自己倒拉得很得意,目似瞑、意暇甚,腿跟着琴一抖一抖,下课铃一响就拍屁股走人。

全校男老师就他没结婚,整个人都是灰秃秃的,就裤筒和皮鞋之间那一截袜子白得乍眼。

再后来,有个初三女生闹跳楼,据说和他有关,然后他就被调去乡下了,就此再无音信,像从未有过这么一个人。

3

关于姑父的暴脾气,家里人总结出两个原因:一是他有钱,而且越来越有钱;二是结婚好几年,表姑一直没生孩子。而不论是哪种原因,好像都不是他本人的错,我到现在也没法理解这里头的逻辑。

所有人都盼着表姑能早点怀上,那样姑父的脾气就会好点,求他办事就能少受点折磨。表姑却很淡然:“孩子过两年再说,先可着他事业来。”

“能不着急么?两口子北京广州都去了,啥招儿都试了。”姑奶不但在背后揭开女儿婚姻的伤疤,而且还身体力行、四处奔走,又是找大仙儿算命,又是打听各路土方,甚至去县医院收新生婴儿胎盘,浇上60度的烈性酒烧成灰儿,求大仙儿给挑好日子,蘸熟鸡蛋吃——还得是本地鸡下的双黄蛋。

这方子当时听起来耸动,等后来我读了《金瓶梅》,发现西门庆的老婆们为了搞生子竞赛,也吃过“胞衣”,才心下释然——原来这是上古的神方。

也不知道烧到第几个胎盘,表姑总算怀上了,面对亲戚,反倒有点不好意思,捂着越来越圆的肚子笑说:“我想再等两年,他倒急上了。”

大家都说恭喜,我却有点失落。我在别的亲戚家见过刚生完孩子的媳妇,一边打麻将一边搂起毛衣喂奶。那时候还小,心里难免落上点阴影,实在没法想象我的漂亮姑姑竟然也将如此泯然众人矣。

事情发展当然不会以我一个小孩的意志为转移,甚至连家里的大人们都有点跟不上节奏:表姑在生下表弟东东之前,忽然带出了个小表妹圆圆,只说是领养的,“将来给弟弟做个伴儿”,又说“女儿才是贴心的小棉袄儿”。

大家背后问姑奶,却套不出话儿。问急了,手一挥:“她家的事儿,咱不掺和。”

可谣言还是不请自来,像墙角的苔藓,不耽误吃喝拉撒,但没法视而不见。最夸张的一种说法是,姑父等不及了,这小姑娘是他跟外面女人生的,表姑给了那女的一笔钱,条件是孩子她来养。大人们都说这招厉害。

我再一次被成人世界的逻辑搞糊涂了。

姑父添了俩娃,事业越做越大,包地、挖矿、开砖场无所不干,亲戚平时根本看不着他,每次聚会只有表姑牵着表妹,姑奶抱着表弟。

面对这样一个怪异的组合,大人们似乎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东东”和“圆圆”叫得一般亲热。东东眼睛圆,像表姑,大家说儿子像妈妈,将来肯定是一帅哥。圆圆反倒眼睛细,大家说女儿这是像爸爸,肯定能长高个儿。只要这姐弟俩一登场,其他孩子就都蔫吧了,嘴上不说,心里都明镜似的。

“呸!”又是一年过年,叔叔家的弟弟忍不住往东东脸上吐了口唾沫,“她是你姐么?你俩长得像么?”

东东被问傻了,哭着要找姑奶。圆圆倒像个小大人,抱住东东,擦掉挂在眉毛上的唾沫。现在想来,那时的圆圆简直比表姑还要护着东东。

叔叔脸色大变,一巴掌把自己儿子抡出了血。表姑沉下脸,一边给弟弟擦血,一边训叔叔:“打孩子干啥,大过年的!”

弟弟虽吃了一嘴巴,但表姑却多塞了一个红包给他,十元十元的票子嘎嘎新,甩起来啪啪响,令人羡慕极了。从此,再没人提过圆圆长得到底像谁。

表姑家肯花钱请人教,东东和圆圆很快就成了县里的一对小明星。

我上初中时,姐弟俩一个代表县一小,一个代表县幼儿园,就去市里参加歌咏比赛了。等我上了高中,姐姐弹钢琴,弟弟吹黑管,出尽了风头。那时候,别说同龄的孩子,连我都分不清黑管和笛子到底啥区别。

相比之下,我爸我妈管我算是很上心了,我上学这些年,他们不抽烟不喝酒不打麻将,每日三餐也从没随便对付过,然而也只能如此了。都说“别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我觉得这是屁话,因为比如表姑,根本就没打算让一双儿女跟我们县的孩子们站在一条起跑线上。

4

多年后,我博士毕业申请赴美时,材料交上去后遇到些麻烦,签证迟迟没下来,心里发慌,我爸就打算请亲戚朋友吃顿饭,算是冲冲喜。

爸妈都是普通职工,在亲戚面前一向俭朴低调,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挑县里最上档次的“贵人港”摆桌儿,还真是把我出国当成一大事儿了。

那天下着小雨,云又黑又低,大家都穿着长衣长裤、打着伞,唯有表姑,一身白裙从比乌云还黑的别克上走下来,给我一个春风满面的拥抱:“大侄儿真有出息!”

香水味儿扑鼻而来,我有些窘迫。从未离她这么近过,以她的保养、她的穿着,根本猜不出比我妈小多少岁。

表弟已长成一个高大的少年,拎着一个小皮箱跟在后面,冷漠地看着我。

“QQ号多少?”表姑递了张纸条给我,“让你弟弟加你,好好向你学习,将来也去美国!”

我更窘迫了,没头没脑地问:“我姑奶呢?”

表姑没接话,笑着去跟别的亲戚打招呼了。

回家我爸说,她们娘俩早就不往来了,因为姑奶想再找一个,表姑却觉得别人只想骗钱,而姑奶的钱,说到底也还是表姑的。

“她不还有个女儿么?”我问我爸,圆圆去哪了。

“也被她送回去了。”

我无话可说,心里琢磨这“送回去”到底是什么意思。后来听说,姑父经常去南方住,在那边也有房子有女人,也不知道和这小姑娘是什么关系。

总之,那天请客,我爸非让我上前面讲几句,我正担心签证有没有准儿呢,低头扯几句感谢这感谢那就下去了。爸妈更不是那种能说会道的,气氛有点冷,表姑就让表弟救场。

表弟面无表情地打开皮箱,拿出个金灿灿的萨克斯风,吹了一曲Going Home,整个“贵人港”都被震傻了。表姑再让吹,可表弟看起来已经很不耐烦了,擦了遍萨克斯风,装进皮箱抬腿就走。

表姑说这孩子越来越不听话了,大家说哪有,吹得多带劲儿,跟电视里放的一模一样。

果然,主角成了提前退场的萨克斯手,我爸我妈这客算白请了。

在家苦等签证那几天,高中同学打来电话,请我参加他的婚礼。我去了,没想到又看见了表姑和她那辆别克。同学家里是挖金矿的,好车来了不少,但表姑却是唯一一个自己开车的女宾,紫色的短裙,盘起的发髻,男宾们都来敬酒,依稀有了当年副食商店门口排长队的光景,差点又抢了东家的风头。

我跟同学道过喜,随了礼金正准备走,却被表姑叫住了。那些开好车的男宾都很吃惊,没想到我和她竟是亲戚。表姑指着他们笑道:“先等会儿啊,我和我大侄儿谈谈心。”

“到美国能挣多少钱?”表姑把我拽到角落。

“没多少,反正够花了。”

“不够跟姑说啊。”

“谢谢姑姑。”

“你弟加你QQ了么?”

“没有吧,这两天我也没上网。”

“我回家说他。”

一时无话,我便和她一起看新娘给公公婆婆敬酒。

“看着吧,”她忽然冷笑,“今天儿子结婚,明天老子就离婚。”

我吃了一惊。同学的父母已是满头白发,正笑盈盈地接过新娘递上来的酒。

“挖矿炸山的,哪有好东西,都在外面养人儿。”表姑给我夹了块鱼头,“在美国能吃着这个么?”

一语成谶,后来去美国,我果然再没吃过鱼头。

那天后来又有许多人给表姑敬酒,连同学的父亲都要和她“感情好一口闷”。在这群挖矿炸山的工头和工头老婆当中,她真是光芒四射。可是在她扭头夹菜的一瞬,我没法对她松垮的颈纹视而不见。

她接过他们的酒,一直笑着,既没醉,也没不醉。有人说给她当司机送她回去,她却指着我:“大侄儿送我回去。”

回去?回哪里?回一个像我爸我妈那样的家?

我见她还喝得兴起,就先走了,不知道她和她的大别克是怎么回去的。

5

表弟一直没加我的QQ,或许是他觉得没那必要,又或许只是表姑客气一下。他们是活在萨克斯风里的人物,我根本猜不透他们怎么想的。只是没想到,来美国第四个年头,我又见到了表姑。

那是美国中西部的9月,新生入学,落叶缤纷,她身后站着的表弟,蓄着长发、留着胡须,那张脸已不再是少年人的了,却依旧冷漠。

我问表弟读什么专业,表姑说电影。

“影视还是东西海岸吧,至少也得芝加哥大学。”

“这不是来投奔你么!”表姑的笑容被墨镜和格呢披肩衬得格外灿烂,表弟抱着双肩抽烟,皱眉看着在草坪上投飞盘的白人女孩。

后来找机会和表弟聊了几句,才知道他这几年在北京读的国际学校,原本要考加州那边的。“考砸了。”他把烟头扔进星巴克的咖啡杯,添了口唾沫,“看看能不能转,先在这破地方对付两年吧。”

破地方——表弟倒挺直接,我转而问姑奶怎么样。

网易人间
网易人间  作家 网易新闻非虚构原创栏目《人间》,微信公众号人间(id:thelivings),微博@网易人间。 投稿、合作请致信:[email protected] 以叙事之美,重建我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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