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井是一座极其神秘的城市,它的神秘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据史书记载,此处曾在一夜间开满了朱色的彼岸花,又在天光一现间悉数凋落。不过这几乎是没有人会相信的传说,因为这里的气候根本就不适宜栽种彼岸花。虽说,千年光阴,早已是沧海桑田,气候变化大也未尝不可,但夜里开花还是全数尽开,确实是不可信呀,不可信!
“您是过来旅游的?”
上井是一座旅游城市,来此处观光的旅客几乎是部分季节的。开车的师傅经验老到,看一眼就知道面前这个气质不凡的年轻姑娘并不是本地人。
“嗯。”
那女孩只是简单的“嗯”了声,就转头看着窗外,仿佛要将眼睛的风景都装进自己眼里。
“您也是来看水晶兰的吧?”
水晶兰,是一种极具观赏性的花卉,通体为晶莹的白色,只在花芯处点上一滴墨色,如昼夜般遥相呼应,脉脉不语,吸引了大量的游客前来观赏。
这师傅是个健谈的,即使车上的美女一言不发,他也将嘴里话继续接下去。
“小姑娘,有个事你晓得吧?就是咱们上井原来是没有水晶兰的,这花儿呀,是一夜之间开起来的。”
师傅显然是故意想要激起姑娘的兴趣,哪只人间只当是没听见,连眼角都没抬一下。
“咳,那事大概是有16,7年了吧!我记得那会儿,我闺女刚出生,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喽!”
“您女儿也是那时候出生的?”
原本一直沉默着的姑娘,此刻却好像突然来了兴趣,问到。
“对的呀!我姑娘那时候才刚刚出生两天,天天就是哇哇的哭呀,你都……”
师傅把姑娘送到了水晶兰景区,叮嘱她要抓紧时间,这里在五点之前就会关门,姑娘却笑了笑,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姑娘长得可真俊!真可惜了,看不着脸!”
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师傅觉得这个连脸都没有看清的姑娘,长得必然是极美的。她身材高挑纤细,身段绝伦,真是少一分则素,多一分则腻的国色天资。可若是只有这般皮相,不过算得上美丽,加上她独一无二的出尘,才配得上绝色二字。
那个戴着红色的有着大大帽檐帽子的姑娘,拎着她的小皮箱进入了景区,然后消失在了烟雾朦胧的秋色里……
2
“上井市水晶兰景区又发生了命案,这是这个月以来的第二起命案了。据说该景区当天将闭馆时间提前到了四点半,并有专人巡视,却并没有发现该游客,直至今日凌晨却莫名出现了该游客的尸体。有传言说着水晶兰有暝花之称,寓意着死亡和……”
“一派胡言!简直就是制造恐慌,传播封建迷性!”
郭警官气急败坏地关掉电视,对着办公室里的警员们大发雷霆。萦绕在上井的那些流言蜚语,这些年是愈演愈烈,让上井在所有严肃的政治场合上都失去了姓名,变成了供人取消玩乐的对象,尤其是刚刚的那个名叫王枭的记者,更是火上浇油,哗众取宠的小丑!为了自己名声,不断的贩卖鬼魅迷信之说。
“上面派了专家过来,下午就到,你们好好配合,务必在一个星期以内找出凶手!”
说完,郭警官便摔门而去,殊不知他口中的专家早已到达了案发现场。
“尸体就是在这里发现的?”
专家指着水晶兰花簇问到。
“是的,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呼吸,不过……”
“不过什么?”
“那女人的尸体上没有一点伤口和血迹,并且整个人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园里的师傅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他是个爱花之人,这园里的水晶兰也是他一手打理的,可看到那样诡异的一幕,他心中也不禁泛起了嘀咕“难道这水晶兰真的是死亡之花?”
“我知道了,谢谢!”
专家似乎并没有被师傅口中的异像吓到,反而颇为亲近地抚摸着脚边的水晶兰。这花四季不败,晶莹剔透,叫人欢喜的很。
“你喜欢这花吗?”
不知是何时,身边站了个身姿妙曼的女子,她带着红色的帽子,大大的帽檐遮挡了她大半的脸,只露出一瓣微微向外舒展的朱唇。
“这花可爱的紧,自是喜欢。”
专家说完,水晶兰竟随风摇曳了起来,像是谁家得了夸奖便嘚瑟起来的顽劣孩童,引得一旁的师傅也笑了起来。
“这花,我照看了许多年了,还像有灵性一样,偶尔偷偷给它浇点牛奶,它就会像刚才一样,开心地晃头晃脑。”
这些话师傅还是第一次说,毕竟现在谣言四起,不论是为了园子还是为了这花,他都该“守口如瓶”,可遇上这二位人,他就自然的说了,大概是觉得他们是真的喜欢吧!
“这段时间麻烦您了!”
女人突然站起来朝师傅鞠了一躬,感激的话说得认真极了。
“这是哪的……”
“欸?那个女人是谁,我们今天不是闭馆了吗?她怎么进来的?”
园子里的安保带着赶来配合专家的一干人等急匆匆地敢来,却发现园子里竟多了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把女人带到了园子里的办公室,着手开始审问。
“姝荼。”
“有这个姓?”
姝荼却不答了,浑身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将帽檐又往下拉了一下,似是不喜外面强劲的日头。
“姝荼?你是这园子的主人。”
一旁许久没开口的专家,突然开口问到。
“不错,这个园子是我的。”
女人将视线定在了专家的脸上,虽看不见她的双眼,可你就是能感受到她在看他。
“这怎么可……”
“姝荼小姐,您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派人去接您!”
说话的这个人叫做顾循,在上井是算得上数的人物。他经营的产业众多,其中当属“水晶兰园”最为出名,毕竟一个私人产业竟发展成一个城市的旅游中心,实属不易。
“那倒没什么,你同这些警员们交代我的信息,我同这位?”
“谢雲生。”
谢雲生,犯罪心理专家,能通过极其微著的细枝末节,迅速找出犯罪嫌疑人,由他经手的案子从未有过失手,因此也得了一“黑白无常”的名号。
“您别看谢专家年纪小,本事可不小!是咱们刑侦界的一大传奇,且有“黑白无常”的称号,可谓无人不……”
“姝荼小姐,我们走吧!”
“黑白无常”及时打断了来自同行的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情,跟姝荼再次回到了案发现场。
“噗哈哈哈……”
姝荼终是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谢雲生的脸随着越来越大的笑声变得越来越黑。
“不好意思,因为,哈哈,这个外号实在太适合你了,咳!谢先生您觉得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姝荼惯会看谢雲生的脸色,及时的转移了话题。
“可疑的点有三处。一,女孩因寒冷致死,可死状却过于安详,这不符合常理;二,水晶兰园守卫森严,并且到处都是摄像头,那么这个女孩是怎么进来的,并且在这里待了一夜;三,女孩的父母过来认尸,却声称她早就死于两年前的一场车祸,是他们亲眼看着下葬的。”
这三点单拎出一点,就可称为悬案,这一下来了仨,也难怪郭警官愁的头发都白了。
“嗯,确实颇为可疑,那谢先生可有头绪?”
“没有。但姝小姐有,不是吗?”
“是。不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这水晶兰大概是不喜死气的。”
“说的不错!想知道原因倒也不难。”
说着姝荼揭开了自己的帽子,藏在帽子里的黑发如墨般倾泻而下,在阳光下美得不似在人间。
姝荼长相妩媚艳丽,一双桃花眼微微向上勾起,似是盛万种风情,向里探去却又有冷若冰霜,叫人移不开眼。
只见她嘴里低语着什么,忽而狂风乍起,乌云密布,世界变成了一条黑白色的交界线。姝荼的额间不知在何处点了一株小小的开得正艳的彼岸花,更添了几分美艳脱俗。
“这是哪?”
谢雲生总觉得这般景象他该是见过,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是在哪里。
“这里是阴阳两界的交界处,被称作“往生路”,看!前面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叫做七号当铺。”
说着姝荼摇身一变幻化成了身着朱砂色绣裙,裹着同色面纱的神秘女子。并从袖内取出一透明小瓶递给谢雲生,嘱咐他务必一饮而尽。
谢雲生却恍若未闻,似乎正沉浸在某种复杂的情绪中。
“谢先生!”
“好的。”
谢雲生回过神来,将瓶子取过,一饮而尽。
“你这就喝了?就不怕我给你的是毒药?”
“你会吗?”
谢雲生突然极其认真的问到。
谢雲生也生的极好看,俊眉修眼,鼻子秀挺,温润而不失气概,纤瘦却不羸弱。而这样好看的人,此刻却骄傲全无,风度全失,急急地想要问询一个答案。
“瞧你!这就急了?谢雲生,我虽不是什么纯良之人,却断然不会害你!”
3
在人界和冥界的交界处有一当铺,名曰七号当铺。执着于阳界的阴灵可以灵魂典当光阴,重返人间。以其灵魂的重量换算分秒,不差一厘,颇为公正。但若是少了个一魂三魄的,轻则投胎不再为人,重则灰飞烟灭,再无来世。
而姝荼和谢雲生走进的便正是那亦正亦邪的“七号当铺”。
“姝小姐,您来了?”
店内仅有一看店的老人,此人身着白色卦袍,眼神温糯,与姝荼是多年的旧相识了。
“嗯,暝哥在吗?”
“在的,正在里面整理档案,近来当铺的生意是越来越红火,积累了许多的明细还未来得及整理。”
“好的,谢谢李叔,我便先进去罢。”
已经隐身的谢雲生莫名的十分不喜他们嘴里的“暝哥”,虽不知为何,但厌恶的情绪却十分明显。
“暝哥,我有一事……”
“这是那两个女人的档案,你拿去罢。”
男人穿着合体的黑色长袍,背对着姝荼,正摆弄着桌上的透明玻璃瓶子。那些玻璃瓶子里盛着五颜六色的“气体”,或浓郁或清淡,或飘在顶部或沉在瓶底,形态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