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24岁的知名985高校研三学生,工作已经确定,拥有一个普通但幸福的四口之家,还有一个很爱我的男朋友,男朋友的家人也很喜欢我,有两三个知心闺蜜......这一切很平凡,看似很容易得到,却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也是我已经失去的生活。
20岁之前,我们家生活在一个五线小城市,不要说星巴克海底捞了,当时连肯德基都没有,但是与其他家庭不同的是我们家有两个孩子,我有一个大我三岁的哥哥。父亲是一名普通铁路工人,承担着家里所有的开销,母亲是家庭主妇,负责家里的一日三餐和人情往来。与影视剧里哥哥疼爱妹妹不同,我和哥哥从小打到大,互相看不顺眼,甚至我从来都不会叫他哥哥,他也一直对我视而不见,我们一直很陌生,陌生到他放假回家的时候我待在房间不敢出来;直到他上了大学我们的关系才得到了缓解,才让我感受到了有哥哥的温暖,他会在我考英语四级前一天晚上打电话叮嘱我,会在发了工资后给我零花钱并且买一箱零食送到学校,会在我牙疼时把所有的工资给我让我去最好的医院,也会在父母教训我的时候挺身而出把我护在身后,每当这些时候,我想我是很幸运的。
如果这份幸运一直在就好了。
为了挣钱,哥哥大学毕业后带着父母的不舍和牵挂去了喀麦隆工作。喀麦隆是一个四季常青的热带国家,也是一个非洲国家,与其他出国只需要护照不同,去非洲前哥哥需要喝几种预防传染病的药物,而且只有等到每年6月份才能回家一次,其他时间只能通过视频联系。我记得当时家里说过的最多一句话就是“现在是下午两点,你哥哥应该起床了。”爸爸妈妈每晚都等到8点,和忙碌的哥哥说两句话。一年后,哥哥回家了,在家里待了短短的20天,就又踏上了去喀麦隆的路程,他走那天全家人都去送他了,可是谁都没有想到车站的那一面竟然是最后一面。
2017年春节前夕,哥哥那边忽然断网了,说是因为国家原因,要断网半年,所以每天的视频聊天变成了电话联系,到最后慢慢的由每天一次电话变成了每周一次,我们都以为他太忙了,其实那时候的他正在遭受病痛的折磨,直到2017年4月9日,一通来自喀麦隆的电话我们才知道他因为疟疾复发导致尿毒症已经去世了,那一刻父母的天塌了,而我还在外地上大学。
4月9日晚上,表哥打电话说姨姨生病了需要我回家一趟,4月10日一早我就和表哥一起回家了,直到到了楼下,表哥才告诉我回家的真正原因,等我打开家门,只看到客厅里全是穿着黑色衣服的叔叔,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清,甚至都没看到爸爸就在里面,我冲进卧室,里面是已经哭肿眼睛、一天一夜没有睡觉没有吃饭的妈妈,我很想哭,可是很奇怪我竟然没有眼泪,直到第二天我去买药,看到路上盯着我看的叔叔阿姨,听到他们问我家里的情况,我意识到他真的不在了,到了楼下却怎么也走不到家门口。
4月13日是我的生日,也是我们一起去北京准备出国的日子。到了北京,因为护照和检查身体的缘故,等了整整一个月,才拿到了去喀麦隆的机票,但是我和妈妈由于白细胞数过少,喀麦隆传染疾病过多,最终只有爸爸和舅舅在公司相关人员的陪同下去看了哥哥。两天后爸爸带着哥哥的骨灰盒回来了......
在机场看着爸爸带回来的骨灰盒,妈妈说她没有任何的感觉,她觉得那不是哥哥,我们都很平静,不是接受了他已经不在的事实,而是觉得眼前这一切并不真实。因为家里的讲究,哥哥没有墓地,只是将骨灰盒埋在了长城底下,将家里我哥的衣服、书、毕业证书全部都烧了,从此以后我没了哥哥,成了“独生子女”。
哥哥走后,家里气氛跌倒了冰点,爸爸坐着发呆,妈妈会不自觉的流下眼泪,那段时间我最怕的就是亲戚朋友来我家,因为总会提到我哥哥;从我哥哥去世以后,出门买菜我会挑在早上6点或者是中午11点,因为这两个时间点小区里的叔叔阿姨都不会去买菜,这样我就不用接受他们同情的眼光;那段时间我想的最多的就是搬家,搬到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可是妈妈却说这是哥哥生活过的地方,她要守在这。所以,目前为止我能做的就是每周都回家,每天都打视频电话,可起的作用却很小很小,无论我怎样做都填补不了他们的丧子之痛。
本以为这会是我一生中最惨最痛苦的事情,没想到今年生活也毫不吝啬的给了我一重击。
如果不出意外,今年是我学生生涯的终点,可是由于毕业以及家庭压力,我的状态越来越差,每天只能睡4个小时,不自觉地就会盯着论文流泪,无数次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到最后被送进医院,最后诊断中度抑郁,中度焦虑,被迫停止学业,现在休学在家,每天靠着药物生活,前段时间又被骗走了13万,真的是丧到了极点。
难道不幸的人永远都是不幸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