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宁国在辰国的压制下早已是内外皆空,本该在十几年前那场兵临城下的战争中灭亡的南宁国,因为现在这位躺在大殿之中于病榻之上的皇帝而免于灭国之祸,但该来的迟早会来,不过是时间的靠前或推后而已。
“锦南,父皇不走了,往后的日子父皇就帮不了你什么了。”榻上之人早已时日无多,出气比进气还多“不要心怀怨念,早十几年父皇还是新皇,你还未出生的时候就该是这个结局了。”
锦南握着如枯骨般的手,哭红了眼眶。
“送公主走。”病榻上的人说。
站在锦南旁的贴身婢女拿着手中的锦帕就捂住了她的口鼻。
抱着吸入了软骨散的锦南往外走去,离渐行渐近的兵器声越来越远。
锦南看着榻上的人艰难的侧过头看着她,慈爱的笑着,早已模糊的双眼潸然落泪。
回头的最后一眼,她只看见城墙上站着位身着黄金甲的将军,甲上的红缨随着拉弓射箭的动作烈烈生风。
出了皇宫密道的那一刻,这世上就再也没有锦南公主了。
三年后,大辰朝的边界之地。
“听说这次的驻边将军是三年前收服南宁国的晋文戟晋大将军!”说话的人语气里满是崇拜。
“不过我还听说三年前南宁国的皇帝是拼着最后一口气把自己寝殿的烛台打翻,令事先浇了火油的大殿燃了两天一夜,那锦南公主也以身殉国了。”
“来了!来了!晋将军来了。”人群里有人大声的喊道,打断了茶楼里的交谈。
慕南锦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楼下骑在马上,一身玄色暗纹长袍的男人,比起三年前在城楼上的一撇,这人倒是少了些许杀气多了几分书卷气。
慕南锦穿着淡绿色对襟襦裙,“哗”的一声打开手里的南玉竹骨扇,悠悠的扇了起来,这扇子是刚逃出来的那一年,偶然间得到的,因它拿在手里极其舒适,是以常常随身带着。
这几年慕南锦一直都居住在这儿,虽是边疆之地,但也不输大辰朝上京的热闹,只不过是大热闹与小热闹的区别。这里也商贩林立,青楼酒馆随处可见,犹如脱离皇城的塞外江南。
一年前想着在此定居,于是开了间酒楼,之后半年又开了间点心铺子,都是按照以前皇宫里的配方制作,生意自然也越发的红火了起来。
城西一小院。
“小姐,今天还要去点心铺子吗?”紫暗问道
紫暗就是当初带着慕南锦逃出皇宫的女暗卫,之前做公主时就一直的跟在自己身边。
“不了,今天……去抱月楼楼看看吧!”慕南锦和紫暗一起出了门。
到抱月楼的时候,堂下一如既往的热闹,小二跑腿的脚步声,客官点菜的叫喊声,座无虚席,慕南锦往楼上的包房走去,这里有一间房是一直空着的,不会接待客人,只为方便慕南锦随时过来。
转过楼角的时候迎面撞上一男子,手里的南玉竹骨扇也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男子身形高大,着一身蓝色交领服,整个人都透着内敛的华贵。
抬起头的那一刻慕南锦眸色一变,不知为何,她不过远远的看过这人两眼,相貌却像烙在她骨子里一样的深刻。
晋文戟捡起地上的扇子微微拱手作了个揖“姑娘看看可否有损坏之处?”
慕南锦接过折扇,遂又不失礼的笑着说“劳将军挂心了,并无损坏之处。”
晋文戟是骑着马来任职的,这城里的百姓认识他也属实正常。
“姑娘这扇子真精致!”晋文戟身旁的小厮打扮的兰亭出声说。
晋文戟又看了看慕南锦手中的扇子才问道“姑娘这可是南玉竹骨扇?”
“晋将军果真慧眼”南喻说
南玉竹通体绯红之色,似血玉的清透温润,又似竹的清凉。南玉竹生于江南灵谷,原是不可多得之物,倒出乎意料的能在这边疆之地见到。
慕南锦听到兰亭的话只是笑了笑,用扇骨轻敲着自己的手心。
晋文戟离开后,慕南锦查完抱月楼的账就回了城西小院。
刚走进小院内关山门,紫暗就从房梁上下来“小姐,这人就是当初灭我锦国的将军晋文戟,如今辰国皇后的嫡亲弟弟。”
“我知道”当初城楼上的那一缕红缨她永远都不忘“但我早已不是锦国的公主了,如今辰国当朝执政的皇帝仁厚,所有百姓一视同仁,这样就很好,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了。”
子暗抱拳垂首,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抱月楼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名气渐渐在周边几座城池打响,越来越多从这儿路过的商人慕名而入,只想一品这儿的十大招牌菜。引得周围的酒楼嫉妒不已。
这天慕南锦刚走抱月楼出来,紫暗就发现后面跟了尾巴,慕南锦引着尾巴走进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里,轻摇折扇静静的站在那等着。
跟上来的两人从袖口里抽出明晃晃的短刀,朝着慕南锦就刺了过来。
“慕紫”慕南锦红唇轻启,看着手持刺刀的两人,微微勾起唇角,笑得轻蔑不屑,仿若看跳梁小丑一般的眼神。
在外面为防暴露身份慕南锦都唤紫暗为慕紫。
紫暗从天而降,稳稳的护着身后的慕南锦。
那两人一见一脸冷略的紫暗,神色略显慌乱,但还是没有停住脚下的步伐。
一个回合没到两人就被紫暗用手中的剑鞘扫到了墙根处,蜷缩着身子嗷嗷嚎叫着。
“这次饶你们一命,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慕南锦欲言又止的停顿“要是不说……”
“是望江酒楼,他给我们钱让我们杀了你。”其中一个男人勉强跪起在地上,捂着肚子着急的说。
望江楼在城南,抱月楼在城西,在抱月楼还没开起来之前望江楼是这儿最热闹的酒楼,抱月楼开起来之后望江楼生意明显的惨淡了许多。
待两人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时慕南锦说“行吧~可以滚了,以后别再让我见到你们。”
两人连连应答,连滚带爬的跑了。
“小姐,就这么放过他们了?”紫暗面无表情的问。
“嗯,走吧!”慕南锦晃着小扇走出了巷子,丝毫没发觉另一边墙角下站着的两人。
“将军,这……”晋文戟身旁的兰亭看了眼他家将军的脸色,不适时的出声。
慕南锦从抱月楼出来时,晋文戟正好打算进去,却发现她身后鬼鬼祟祟的跟着两个男人,于是打算跟上前去,却不料看到了这一幕。
那从天而降的黑衣女人武功高强,一看就是一直隐在慕南锦身边的。
她究竟是什么人,身边竟然会有影卫一般的存在,且那影卫手中的剑像极了当初被灭国的锦朝皇帝珍藏的抽丝剑,传说这剑削铁如泥,如蝉翼般薄的剑尖能将丝线抽挑而出,只是不知为何出现在这儿,让人疑虑重重。
上次回将军府之后,晋文戟让兰亭查过慕南锦,只知她是三年前来到这儿的,抱月楼和一个点心铺子都是她的,其余的就皆是一概不知了。
上次之后,他来抱月楼的次数多了许多,主要是想解开心里的疑虑,不过却一次都没再遇到慕南锦,兰亭见自家将军眉头微皱,抓住上菜的小二立马问道“你家掌柜的呢?”
小二见是晋文戟,立马点头哈腰客气的回答着“我家掌柜的在楼下。”
“可我记得你们这酒楼不是个姑娘开的吗?”兰亭继续问。
“哦~晋将军说的可是我们酒楼的慕姑娘?”小二的眼珠子转了转说
“慕姑娘家住何方,什么时候会来?”兰亭继续问。
“这慕姑娘家住何方小的就不知道了,平日里慕姑娘来不来看的都是她自己的心情,不过您要是有急事儿也可以去城南的桃花小筑糕点铺子里看看,或许她在那儿。”
兰亭赏了他几两碎银子,打发了他出去。
去桃花小筑的路上会经过望江楼,虽然没在这儿吃过饭,但楼前顶大的三个字却很是显眼,大门已关,楼前再不复往日的热闹,只有零星几个路人在咿吁唏嘘的谈论的着。
晋文戟走进桃花小筑的时候慕南锦正坐在木柜台里,旁边放着一壶茶一碟水晶糕,手里捧着一本书读着,房中还有位中年妇人正在招待来买点心的客人。
“哟~晋大将军!您想买点什么?”中年妇人迈着步子走过来“我们这儿什么都有,敢说方圆几座城池没有比我们家更好吃的点心了。”
“我们再看看。”兰亭说
晋文戟目光定住看着坐在那木柜台后,捧着书的慕南锦,她今日一身粉色对襟裙,显得温婉可人,和那日笑得极为不屑的她截然不同。
仿佛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慕南锦抬起头,见是晋文戟,放下手里的书起身“晋将军。”
晋文戟一笑说“听闻这儿的糕点甚是精致,没想到竟也是姑娘的铺子”
“不过闲来打发时间罢了,倒是让将军见笑了。”慕南锦淡笑,环顾了一圈说“可有将军喜爱的?”
“那是什么点心”晋文戟看着茶壶旁的水晶糕问道。
中年妇人很有眼力见的端着水晶糕上前说“这是桃花小筑里最受欢迎的水晶糕,若是将军喜欢,民妇给您包起来。”
晋文戟又挑了几样,兰亭拿出荷包里的银子打算递给慕南锦。
慕南锦轻推回荷包微笑着说“将军若是喜欢,以后常来便是,这次就当作与将军相遇迟来的礼物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那就多谢慕姑娘了。”晋文戟说
“将军慢走。”
未来的几日里慕南锦总是会和晋文戟偶然的相遇,有时在抱月楼,有时在桃花小筑,前日晋文戟去桃花小筑正巧看到慕南锦在和中年妇人下棋,妇人棋艺不精只能称之为略懂,一盘棋走下来,下的妇人连连讨饶,忙把刚走进来的晋文戟请到棋盘前。
“晋将军,好棋艺。”慕南锦看着自己输掉的棋局说。
“不知慕姑娘师承何人?棋艺如此精湛。”晋文戟和人下棋甚少输过如此多的子数,想起小巷里的事,不自觉的带着些试探的问。
“我老师就是一乡野老头,不过有幸得之他指点一二罢了。”慕南锦说
她老师是南宁国有名的棋圣,她是老师的最后一个徒弟,交完她后老师就隐于山水之间了,这样一推理自己说得也没错,老师确实是一乡野老头。
晋文戟没再继续问,难得棋逢对手,又下了两局,倒生出种战场厮杀的畅快感。
“慕姑娘,慕姑娘!”慕南锦手里的棋子还未落下,桃花小筑外就响起了急切的叫喊声。
“怎么了?”慕南锦看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抱月楼小二问道。
“慕姑娘,酒楼里有人闹事,掌柜的也被他们打伤了。”小二大喘了两口气说。
“是什么人?”
抱月楼从开门到现在也有别的酒楼雇人来闹过,但都被掌柜的摆平了,现在看来是得自己走一趟了。
“是……是……”小二看见了慕南锦旁边的晋文戟,吞吞吐吐了起来。
慕南锦眉头微皱看着小二,略有些不耐。
“他们自称是驻……驻边将军的部下。”小二抬起头心虚的看了眼晋文戟。
“既然自称是我的部下,那我就随慕姑娘一起去看看吧!”晋文戟把棋子放回棋篓里,起身说。
抱月楼里一片狼藉,碗筷碎了一地,里头传出凶恶的声音。
“在这儿吃饭,是给你脸,还敢收老子的钱?知道我是谁的属下吗?驻边将军的。”一面相凶恶的兵冲着摔在地上的掌柜啐了一口说道。
慕南锦站在门外没有说话,看了眼晋文戟,怎么处置还得看他,毕竟这是他的兵。
“将军可从未对你们说过可以如此的吃白食。”兰亭收到他家将军的眼神,出声说道。
“将……将军!”刚刚还盛气凌人的人,一见着晋文戟吓得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兰亭,带他们回去,打五十军杖。”晋文戟眸光微沉的说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很快叫喊声就被隔绝在了门外。
“将军先请回吧,待酒楼修整完,再邀请将军前来。”慕南锦说。
“好”晋文戟应下。
时隔半月,慕南锦已经很久没见着晋文戟了,听闻与之比邻的游牧族又开始在周边城池抢劫预备过冬的粮食布匹,晋文戟这几日也在忙着布防,大概是没时间出来的。
临近深秋,院里的树叶在晚风的带动下,翩跹起舞,树下坐着一淡黄衣着的女子,端起桌上的茶杯,品着手里的香茗,时而吹起袅袅茶烟。
月亮露出了整个身子,星星伴着院角的虫鸣一闪一闪的,显得整个夜色寂静极了。
天色暗了,紫暗擦完剑出来收了桌上的茶壶提醒道“小姐,该睡觉了。”
话音刚落
“谁?”习武之人耳力都尤其的灵敏。
“小姐别动,我去看看。”
慕南锦点了点头。
紫暗抽出剑往声源处走去,地上躺着一男子,身上有多处刀剑划出的伤痕,腿上还插着半截残箭,流出的血渗湿了月白色的外衫。
紫暗把剑收回剑鞘里,扶着人走到石桌旁“小姐这人应该是被追杀了。”
话音未落,院内又出现了另外两个蒙面黑衣人,一眼就看到了慕南锦旁边的晋文戟,拿着手里的长刀就砍了过去,紫暗怎么可能让他们接近慕南锦抽丝剑一出鞘,就抹了其中一人的脖子,另一人被活擒,押着跪在慕南锦面前。
慕南锦一把夺过抽丝剑划过他的颈侧,那人就倒地不起了。
这种人一般都是培养的死士,任务失败会咬破嘴里藏着的毒囊自行了断。
“处理一下,扔乱葬岗去吧!”慕南锦倒了杯茶水搽了搽手。
慕南锦对上一双深邃如墨潭的眸子,因为受伤束上冠的头发,有几缕垂落在了额角,看起来有些狼狈。
“你先去兵营里把军医请来吧!”慕南锦对紫暗说。
一将主帅受伤,在这种正抵御游牧族的时间里传出去多少都会影响将士的军心,城里的百姓基本都认识晋文戟,所以只能让紫暗去兵营请军医过来。
“谢谢!”晋文戟躺在小院的客房里说。
“不用谢,好歹相识一场。”客房窗户没关,风一吹烛光忽闪忽闪的打在慕南锦的身上,隔得近了能看清如蝶翼般的睫毛一眨一眨的。
“小姐,军医到了。”紫暗带着一头发花白的老头走进来说。
万幸并没有伤到骨头,军医拔箭时,晋文戟忍着疼眉头皱了一下。
“你回去让兰亭来接我。”晋文戟对军医说。
“如今游牧族在边疆烧杀抢捋,将军若是想早日回到军营,近两日最好不要移动,未免以后落下病根。”老军医摸了摸胡须说。
“这……”这小院里一看就只住了两个女子,自己住进来怎么都不合适吧。
“我和慕紫睡对面的屋子,你倒是可以睡这边。”慕南锦说。
“如此甚好,往后每日我都会过来给将军送药。”老军医背起医药箱说。
这两日为了方便照顾晋文戟,慕南锦把兰亭安排在了晋文戟隔壁的屋子里住着。
又修养了好几日,老军医才说晋文戟可以下地行走了,但还是不能动武。
兰亭今日大概是有事,没跟在晋文戟的身边,他墨发未挽垂在身后,手里拿着一顶镂空玉冠。
“不知南锦可否愿意为我挽发?”这几日住在小院里交集多了许多自然直呼其名。
慕南锦接过玉冠说“好”
那手好似纤弱无骨一般,拂过晋文戟的每一根发丝,轻柔,舒适,带着撩拨心弦的颤动。
“再过几日就要出征了。”
慕南锦挽发的手一顿“这么早?”
“朝廷前几日就下旨了,因为养伤已经耽搁了好几日了。”
“刀剑无眼,多保重。”慕南锦抿了抿唇只能站在友人的立场说道。
“南锦,给我绣个荷包吧!”晋文戟说“以前每次出征我娘也会给我绣,如今在这边疆,她也是鞭长莫及。”
“荷包不应该是妻子送给丈夫的吗?”慕南锦想。
“若是为难,就当我没说过吧。”晋文戟笑得温和。
慕南锦还没准备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暂时的沉默着。
出征那日城里的百姓沿街相送,慕南锦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去的军队思索着,晋文戟拿着手里绣工并不精细的荷包,整个人脸上都透着高兴。
兰亭看着牙都差点给自己酸掉。
这场战争持续了整整两个月,目的并不是赶尽杀绝,而是把游牧族赶出千里之外,令他们闻风丧胆再也不敢来犯。
两个月后,出征的大军大胜而归,此时的小院里也站立着两个人影。
“我给你讲讲我的事吧,你再决定还要不要继续你刚才的话。”
“好”晋文戟想,总算等到这一天了,从最初的试探,到最后想要等她自己说出来,又何尝不是一场缘分的见证。
“我是南宁国锦南公主,当初灭国之时父皇让紫暗带着我逃了出来……”慕南锦这所有的事都告诉了晋文戟。
“我不管你是南宁国的公主,还是慕南锦,我喜欢的只是你这个人,无所谓你究竟是谁。”晋文戟走上前从身后抱着她“上次在巷子里看到抽丝剑的时候我就怀疑过,也找人调查过,只是没想过你是南宁国的锦南公主。”
“你还要娶吗?”慕南锦直视着他的眼睛问。
“娶!明日我就写奏折,向皇上讨封赏,我晋文戟此生只娶你一人。”
一个月后,一辆马车驶入上京城,在丞相门前停下,丞相和丞相夫人早已在廊下站着了。
“恭迎少爷回府!”下人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晋文戟下了马,拉开马车的锦帘,慕南锦扶着她的手下了马车。
“拜见丞相大人,夫人。”
一月前晋文戟写信来说要娶一边疆女子为妻,想必这就是了,这女子长相在这上京城里都能称之为翘楚,行为举止也大方得体,难怪信里言词之间都表示着非她不娶了。
慕南锦的身份特殊,晋文戟谁也没告诉,这上京城里的人只知道他要和一边塞女子成婚的,别的再多就一句也不知道了。
边疆战事刚完,还有很多没来得及处理的事需要晋文戟回去定夺,于是他们的婚礼定在了半个月之后,时间虽有些急了,但场面依旧是该有的盛大。
烛火摇曳,被灌了酒的晋文戟郑重的拿起秤杆,挑开了心上人的红盖头,那人头戴金钗,珠明月夜。
嬷嬷端着饺子走了进来,晋文戟以为是夜宵接过来喂给慕南锦。
“生吗?”嬷嬷笑着问。
“生”慕南锦说完才想起什么微微红了起来。
“祝将军、夫人百年好合,夫妻同心。”嬷嬷笑着关上了门。
梳妆镜前金钗已卸,晋文戟抱起慕南锦走向床榻,声声轻喘,阵阵娇糜,时时传入羞得慕南锦红了脸,双手攀上他的后背,顺着那一道道伤疤轻轻的抚摸者,谁都道晋文戟少年将军战功赫赫,又有谁去了解过这战功的背后所付出的东西。
慕南锦细腻的抚摸就像火星子,只需要一点就能再次引燃那无边无际的荒原。
次日,慕南锦醒来时,浑身酸疼,昨晚晋文戟念着今日要辰起去皇后宫中请安才没太过分。
向皇后请安时,一切都很顺利,皇后知道这是自己弟弟喜欢的,且慕南锦言谈举止也很懂分寸,皇后喜欢她,也很是喜欢赏了好些东西给她。
上京城里呆了两月,也是该回边疆的时候了,走之前皇帝问过晋文戟要不要留下来,晋文戟说边疆还未稳定下来,待再过几年,他就带着慕南锦周游列国,到时还望皇上不要阻拦。皇帝笑着打趣了他一会儿,应允了下来。
这是晋文戟第一次带慕南锦来军营,穿过林立的军帐,往复巡逻的士兵,以及练兵场上震耳欲聋的操练声,走进一顶稍大的帐里。
里面陈设很是简单,一张床,一个积案桌,一把简单的椅子。
“等我处理完事,就把将军府里的东西搬到小院里去。”晋文戟说
这儿有一座将军府,是为历代来此驻守边疆的将军修筑的,晋文戟刚来时就住了进去,如今成婚了倒更想搬去城西小院了,反正这将军府再过几年他还是会搬出来。
“那你这在民间可算是入赘的上门女婿,没地位的。”慕南锦说
“为了公主臣甘愿做上门女婿,不知公主愿意吗?”
“你就不怕隔墙有耳?”慕南锦睨了他一眼说。
“没事,兰亭在外面守着。”说着又欺身上来“公主还未回答臣到底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每个月交租金就行。”
“人都是你的,银子还能跑吗?”晋文戟贴着她耳边坏笑着说。
下午兰亭搬了一马车的东西过来,大多数都是兵书和奇门遁甲之类的。
慕南锦随手拿起一本兵书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注释问道“这是你什么时候写的?”
“三岁吧,那时候就爱看这些。”
别人三岁都能读懂兵书了,自己三岁的时候还在父皇的陪伴下荡秋千呢?“难怪人人都称你为少年将军,果真聪慧。”慕南锦笑着打趣道。
“我这辈子做的最聪慧的事应该是娶了你。”
往后的几年的边疆风平浪静,晋文戟带着官职拿着俸禄,带着慕南锦光明正大的在周围列国留下他们的足迹。
浪也浪够了,玩也玩好了,丞相夫人自称病重把俩人骗了回来,日日都躲在墙角偷听墙根,每每都喜笑颜开的回到自己房中。
不出意外的,慕南锦遇喜了,丞相夫人总算是觉得对得起祖宗了,月份还不大的时候会带着慕南锦去逛街,做新衣。
月份稍大些慕南锦肚子也大了许多,丞相夫人怕出什么意外连忙请了太医过来把脉,得之是双生子高兴的许久,产房之外,太医进去之前丞相夫人拉住他说“不管出什么事,只管保大。”
一男一女刚好凑足一个好字,丞相夫人见母子三人均安,连忙在祖祠跪了一夜以谢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