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离巢,局中局(下)

2022-07-29 18:00:51

古风

6.

皇宫里,高曜刚上完令人很头疼的早朝,准备前去尚书房,就突然得到禀报说,清宁山清宁观遭遇劫匪烧杀抢掠,夜里值班的名护卫几乎全部被杀,清宁观目前大火还在烧,前皇后生死未卜。

一听到“前皇后生死未卜!”,高曜整个人霎时不禁恐慌、急火攻心,突然一个头昏踉跄险些摔倒,幸得身旁的太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他才不致于摔倒在地。随后他急步往外走,慌乱吩咐道:“快去备马!快!还有御林军。”

“陛下,要不要先换衣裳?”太监总管季芳急跟在后面,很恭敬地提醒道。

突然意识到自己身穿朝服头戴朝冠,根本不适合骑马,而且备马备护卫也需要时间,于是,高曜匆忙转身赶回寝宫换上便装,随后才急赶着出宫出城,火急火燎前去清宁山。

当他心急如焚带着御林军赶到清宁观时,时间已经是午后时分,大火已经将清宁观燃烧殆尽,只剩下一片焦黑狼藉、残垣瓦砾、乌烟袅袅,还有二十几具被烧焦得看不出身份的尸体。

高曜不管不顾,亲自上前查看尸体,不禁紧张急问:“尸首已经全部在此?其中可有许氏?”

他一边通过体型大小判断男女,一边极力回想着许琼华身上的特征,以尽快确认她是否也在焦尸当中。他只知道她时常会戴一支白玉镯子,扫视一圈没见有戴白玉镯子的焦尸,他心里不禁松下一口气。

可下一刻,他转念一想,又怕万一是被人拿走了,于是,又禁不住十分紧张害怕细细查看过去,根本顾不得浓烈异味扑鼻而引起的反胃,不舒服。

“道观内的尸首已经全部搬出,其中十一具为男尸,全部是御林军,十五具为女尸,全是道观内的道姑,具体的身份还无从确认。”负责调查案件的忤作直接回答道。

“原本道观内的道姑总共有几人?”高曜着急追问。

“名册之类的物品已经全部烧毁,尚不可知。”忤作又说。

高曜无奈长叹一气,压着情绪又问:“能否确定就是匪徒所为?”

“从四周未被烧毁的尸首伤势看,几乎刀刀毙命,未有多余的伤势,若是匪徒所为,刀法应该不会如此干脆利落,还有就是,财物并未全部被洗劫一空,一些尸首身上的财物仍在,再者,清宁观特殊,令人心生忌讳,也没什么财物,根本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烧杀,故而推断,并非匪徒所为。”

听了忤作的推断,高曜心里对自己的推测又确认了几分,愤恨也增添了几分,他转头看向御林军统领荣毅询问道:“荣毅,你可有什么看法?”

“卑职也认为并非匪徒所为,留守清宁山的护卫皆是从御林军中调用,乃是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士兵,却几乎全部被杀于此,这绝非一般匪徒能做到。”荣毅一脸严肃说。

听了推断,高曜的内心禁不住又沉重害怕了几分,只觉得如果真是有预谋的刺杀,许琼华的生还可能就更低更低。

“派人搜山,要找出全部尸首、全部线索。”高曜很烦躁很恼火地下令。

“是!”

荣毅领命后,直接转去实行命令,开始派士兵搜山。

“陛下。”

许琼华的哥哥许柏林带人匆匆赶到,一脸担忧不安向高曜行礼问候。

“尚未确定琼华就在尸首当中,已派人搜山寻找她的下落。”高曜眼神哀伤,直接回应道。

“嗯。”

许柏林还是忍不住要亲自上前确认尸首,看看自己的妹妹是否在其中,不然难以安心,不好向父母交代。

士兵搜山搜了一个下午,只从山林里搜出四具护卫的尸体,两具道姑的尸体,以及一些残破布料,再没其他。

而到了入夜时分,天空又下起了小雨,使得搜索行动只能停下,让士兵撤离清宁山;全部尸体则交由负责查案的衙门妥善处理安置。

高曜下令,待案件查明之后,要重金抚恤死者、伤员家属,还要重修清宁观,以供奉死者牌位。然后才冒雨返城回皇宫。

乾清宫内,高曜刚沐浴更衣好准备用膳,郭淳儿就带着姜汤突然到来,假惺惺地上前做安慰,“陛下,臣妾听说您淋了雨,就特地给您熬制姜汤驱寒,以免龙体受凉。”

“朕乏了,姜汤放下,跪安吧!”

高曜脸色阴沉,看也不看,直接下令。

郭淳儿心里不爽不依,又微笑撒娇坚持道:“陛下,就让臣妾留下来侍候您用膳吧?”

“下去!”高曜冷着脸喝斥,眼神犀利带着杀气。

郭淳儿等人不禁受惊被吓得一哆嗦,急忙行礼退下,“是,臣妾告退。”

看着郭淳儿退身离开,高曜眼里的冷峻杀气不由更盛几分。他已经猜测到清宁观的刺杀一定就是郭家在背后指使,但是他并没有证据。

近日百官纷纷上书要求,要尽快立定新后与太子,而举荐的人选非常统一的就是郭淳儿和她的儿子,这背后要是没有人暗中撺掇那才奇了怪。

另外,自从许琼华被赐婚定为太子妃之后,郭家这边的小动作就没停止过,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在前朝打压许家,在后宫压制许琼华,甚至暗中多番指使投毒,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时机一直没有成熟而已。

他还是太子时,许琼华就常对他说:做人不可太贪心,要江山即要江山,要美人即要美人,断不可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得,最终会什么也得不到。

她许琼华不贪,他许相国也不贪,可最终得到什么了?她郭淳儿什么都想要、什么都要争,他郭家什么都想要,可最终还不是权势滔天、不知满足!

想到这儿,高曜不由无奈叹气,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根本护不住自己想守护的一切,冰清玉洁、人淡如菊的许琼华还是从他眼前消失了!兴许再也见不到了!

7.

几天后,有谏官上书进言,要求按礼追复许琼华的皇后位号,并办理赐谥号上封册以及附祭庙庭之礼,而且要葬入陵寝,享殿神主。

也就是说,要赶紧办理前皇后的后事,昭告天下许琼华已经崩世,从此不管她是死是活,都不足以再造成影响了。

然而,朝殿上,高曜看到奏疏后,直接当着百官的面大发雷霆,还差点将奏疏扔砸到谏官脸上,怒斥道:“许氏生死未卜,办何丧礼?是何人如此迫不及待,给朕站出来!”

众官员恭敬低着头,有些人面面相觑,并没敢再进言。

高曜站在高台之上、龙椅前面,又怒斥道:“前朝政事一片混乱,百业待兴,万事待举,尔等却心不在社稷、不在治世利民,却对后宫诸事积极上心得很,到底是何居心?何目的?天下兴衰,难道还不比后宫之事重要?在其位不谋其政,不尽职尽责、鞠躬尽瘁,朕要尔等何用?”

他怒斥一通后,没等众官员再进言,就直接转头看向太监总管季芳,季芳瞬间意会他的意思,直接高喊道:“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众官员很识相地没再往枪头上撞,直接行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曜什么也没再多说,阴沉着脸,直接拂袖离开大殿,转去尚书房。

许琼华和姚嬷嬷还有梅月一起,在一户农家休养几天后,脚上的刮伤,以及姚嬷嬷脚上的扭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她们就留下值钱的东西作为报答,然后偷偷返城潜回相国府。

因为预谋刺杀的主使是谁、是哪方势力要置她于死地还不清楚,也生怕会给家人带来灾祸,所以许琼华并不敢明目张胆地回家,让外人暗敌知道她还活着的消息,从而再面临刺杀。

悄悄从后门回到家,许琼华见到自己的母亲康氏时,她已经因伤心过度憔悴得不成样子,正在卧床休养,而奶奶张氏也卧病在床,显得苍老瘦弱了许多。只因家里近来出了许多事情,让人简直承受不起打击。

她父亲许守正被谪贬至贵州龙场当驿栈驿丞,二哥许柏屹也被贬出京城,至金陵任吏部侍郎,弟弟许柏茂被郭家人打成骨折,正卧床养伤,妹妹许瑶华前两天刚被人退婚,而大嫂和弟媳生怕受到牵连,已经分别和离回了娘家,而二嫂只是舍不得孩子,所以还没走,真是一损俱损,祸事连连,就只有大哥许柏林还暂时没事,仍为内阁大学士。

她奶奶张氏情绪一激动,就忍不住气急败坏指责她,说她没能成为许家的依靠,简直没用,在后宫不作为,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最终落得个被休弃的下场,才连累全家跟着一起遭殃,落得现在家不成家,就差着没家破人亡了。她父亲在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也别在许家待着了,许家就当没她这个女儿!

而她母亲康氏也苦苦哀求,问她有没有办法再返回皇宫,请求皇帝收回成命,别让许家就这么散了,好让她大嫂、弟媳能赶紧回来,她妹妹也不至于难以嫁人、没法做人。

再看看妹妹无比委屈又楚楚哀求的眼神,许琼华不禁自责愧疚深低下头,并不想去面对。

听着数落与哀求,她顿时不知该何去何从、如何选择。

她原本以为这里是她的家,是她可以避风躲雨的地方,然而却不是!

走,对不起全家,承受不住后果,会自责一辈子,不走,对不起自己,只能委屈自己!

她并没有任何退路可言,除了皇宫,似乎并没有她可以去的地方,到死,哪怕是弃妇,也只能是皇家的弃妇,并没有其他任何选择,从一开始就没有了!只是她还天真地以为还有的选择而已。

入夜,等到大哥许柏林从宫内回来,许琼华就急忙跑去他屋院询问:“父亲为何被谪贬?所犯何罪被降职,从而被调至边远之地?”

突然看到她出现,宛如死而复生,许柏林顿时是既惊喜又诧异,随后屏退下人很认真说道:“陛下废后,送你至道观静修,其实也是迫不得已,北境不稳,西南叛乱,宁王高皞一直企图谋夺皇位,郭家势大,手握重兵,杨家结党成派暗中把控朝堂,尚家贪墨结党,克扣税收,这四方势力看似分立,但又暗中勾结,近半年来,一直结力打压父亲,自从你不在后宫之后,他们才因争夺后宫主位而私下暗斗,父亲名义是谪贬,实则是让他暂离朝堂争斗,去平定西南叛乱,至于家中诸事,总有过去之时,你不必担心。”

认真听完,不知道还有没有事实隐瞒,是不是只述喜不述忧,实则存在株连隐患、灭门之灾。另外,家中因此造成的伤害已经形成,并不是虚假或障眼法,这令许琼华顿时陷入沉思,不禁思考破局之法。

良久之后,许柏林在吃晚饭,她突然说道:“就目前的朝局,也不是不可破……”

“如何破?”许柏林咀嚼着食物,很惊讶好奇问。

“清明将至,天子祭祀地神将会按时举行,让陛下以祭祖之名召回蕃王,不从者,有异心者,论罪伏诛,废除封国爵位,倘若有人借机造反,就用郭家军势对付,倘若郭家联合造反,就有治罪郭家之名,倘若未有造反更好,让郭家领兵去镇压北方边境,让诸位蕃王捐出财物作为军响,同时提拔能人,然后肃清朝庭内患,也就是,要分散转移各方势力,然后再一一清除隐患。”

认真听完许琼华想出的策略,许柏林突然笑问:“最关键是,朝堂重臣各有私心,陛下根基未稳,手中军力有限,财力亦有限,万一出现蕃王与郭家联合造反逼宫的局面,该如何是好?”

“可先立郭家外孙为太子,以稳住一方局势,郭家所求无非就是位高权重,难不成还想弑君篡位?”许琼华直接脱口而出。

“立太子,即太子母在,可凭子贵,郭氏即可能成为皇后,你不介意?”许柏林笑着试问。

许琼华先是诧异,随后郁闷道:“后宫之事已经与我无关,我为何还去介意?”

“但陛下却不想这么做,清宁观遭遇烧杀抢掠,他亲自策马去找你,你可知他当时有多担心着急?”

“不可能!”许琼华一脸惊诧脱口而出,完全不敢相信,随后又弱弱地问,“他……当真亲自去了?”

“嗯!绝没骗你。”许柏林很肯定说。

许琼华突然想到自己如今已经是废后,顿时很郁闷失落道:“可是,去了又何妨?与我有何关系?我又不会再回宫里,早和他说过,做人不可太贪心,莫要江山美人都想得,他若早早做割舍,又怎会落得现如今这局面?”

“可作为男人,总有几样是他极力想守护,不忍割舍的存在。”许柏林无奈笑着说。

“可他不是寻常男人,要想坐稳帝位,就不该有私情软肋,不然,连身家性命都不保。”许琼华带着抱怨口气说,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儿。

许柏林听罢,无奈笑笑,继续吃饭,并没再多说什么。

有时,他真心觉得,他这个妹妹要是男儿身该多好啊,不束于闺阁之中,一定能有一番大作为,定不会比他差。她自幼好学、聪慧过人,看待事情就如同他们的父亲一样,总是很冷静犀利,总能看出事情的关键,找出应对之法,倘若能安于后宫,做个贤内助也可,但那方天地终究是有限,怎能施出治世利民之才,成就一番大作为?

8.

次日,许柏林结合自己的想法,私下和高曜谈起了许琼华提出的策略,想由他自己来决定是否采用策略破局,或者是否有进一步的补充。

当听说许琼华还活着,已经平安回到许家时,他顿时惊喜至极激动不已,猛站起身就大步往外走,想要亲自出宫到许家接人。可刚走出尚书房门口,他又很理智地想到还不是时候,当下把她接回宫,只会害死她。

于是,他很失落地又返回殿内,开始思考着进一步破局策略,然后让人草拟诏书,以祭祖之名招回各地蕃王,其中当然包括宁王高皞。

一个多月后,清明前昔,许琼华突然收到刚回到都城的高皞的来信,想约她到翠春楼吃饭叙旧。但生怕会节外生枝而给许家带来灾祸,她并没有同意赴约,而是直接拒绝了。

因为近来一个月,许多京中大臣被治罪抄家流放,甚至被株连问斩,弄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而高曜已经被大臣们冠上暴君的头衔,弄不好,许家也会不幸被殃及,来个家破人亡。因此,许琼华真的不敢以身犯险。

一天夜里,许柏林在宫里忙完政务返回家的路上,直接被当街行刺,人被护卫匆匆忙忙背到家时,就只吊着一口气,人都快不行了。

他一见到许琼华赶到跟前,颤抖着双手紧抓着她不放,满口鲜血交代道:“陛下……定会成为……一个好皇帝,你一定要帮他……要回到……宫里去,许家……许家……”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会护住许家,父亲母亲还有祖母定会没事,孩子们定能长大成人,大哥可放心,定不会有事!”

慌乱之中,情急之下,许琼华含泪颤声急忙做各种承诺,想让自己的大哥能放心下来,不要走得心不安目不瞑。

“你大嫂……你大嫂……”

许柏林最终没能交代完事情,突然就撒手人寰了,使得许母顿时就晕厥过去,他的女子霎时泣不成声,哭喊不止。

许琼华作为家中能扛事的人,很快就压制住情绪,忍着悲痛开始交代各种后事,吩咐下人去报丧,并派人去通知她的大嫂钱氏,要如何抉择就交由对方自己决定,她只负责告知到位而已。

不过,钱氏还算有情有义,一听到恶耗就匆忙连夜赶回许家,陪同孩子一起守灵,并承诺不走了。

次日,许家举办丧事,朝廷派人送来许柏林生前事迹评价文书,追赠许柏林为内阁首辅,谥号文敬。

两天后是清明,皇宫里先是举行被推迟的天子祭地大典,结束之后才是祭祖仪式,晚上是宫宴。

一切就像是有预谋、有筹划、步步为营准备好的一般,宫宴变成了鸿门宴,而且是一场用血腥清洗内患的鸿门宴。

从此之后,郭家衰败,兵权回归朝廷。宁王高皞、献王高瑾以及康王高翼封国、爵位被废除,变成庶人被软禁于宗人府。以尚家为首的党派所贪墨的财物,也相继回归到国库,以杨家为首结党成派的一伙人,再也无法把控朝堂,威胁到社稷。

也从此之后,高曜彻彻底底被冠上了暴君的头衔,但他似乎并不在乎名声,手中有兵力、财力之后,就直接发兵北上对抗外邦,收复失地。并拨兵运粮南下,支援许守正平定西南叛乱,还恢复了他的官职,以利于平定叛乱、掌控西南局势。

另外,前朝后宫本是息息相关,荣损与共,杨家出来的敬妃、杨美人、尚家出来的淑妃等等后宫嫔妃,都被降了位分,有的成了庶人,有的甚至承受不住打击,直接选择了自尽。就连一向被誉为宠冠后宫的郭贵妃郭淳儿也变成了废妃、庶人,居冷宫,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能留在身边抚养,从此彻底与后位无缘。

全印证了那句:伴君如伴虎,最是无情帝王家。根本没有谁能猜测得透坐在皇位上的人到底是什么心思、有几个心眼,而自己会是什么结局。一切都只不过是命不由己、过眼云烟而已,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会是什么。

一个月后,高曜光明正大、风风光光亲自到相国府接许琼华回宫。还事先封了她大嫂钱氏为诰命夫人,她二哥和弟弟的职位有提拔,而其他家人都有赏赐,令她根本不可能拒绝,也不敢私逃出京城,不肯回宫。

另外,她妹妹先前选择退婚的人家又腆着脸回来请求履行婚约,并提出了想尽快结亲的意愿,但被她妹妹给果断拒绝了,并不想和无情无义的人家结亲。

回到坤宁宫,一切似乎都没变,只是增添了一些新的摆设,凤印宝册也都在。

当她翻看宝册时,一直视线不离开她的高曜突然从后面搂抱住她,耳鬓厮磨十分沉醉磨蹭向她颈间,痴迷嗅着她体香,令她不禁猛吓一跳,身体瞬间跟着僵住,动也不敢动,随后她想也不想,直接问出心中的疑惑,“我不唯独只是摆设而已?陛下这是做甚?”

“呵呵呵……”高曜顿时忍俊不禁,笑得既尴尬又肆意,急忙否定笑道,“从来不是摆设,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许琼华直接推开他的双手,转身坐到一旁的坐榻上,看也不看冷淡说道:“我道号净慈,半点不介意继续做这中宫摆设,陛下若想扩充后宫增添美人,我即刻就去命人安排。”

“你在生朕的气?”高曜很无奈试问。

“不是。”

“那为何待朕如此冷淡?”高曜一脸失落,接着试问,“你就不想生下朕的子嗣?”

“我兄长刚逝不久,我不想谈此类事情。”

一下子明白过来,高曜顿时脸现歉疚,长叹一气,随即转身坐到坐榻上,“你兄长之死,朕也有责任……”

“我兄长只是做了他该做之事。”许琼华打断高曜的话说,并不希望高曜因此自责,更不希望自己为正义殉职的大哥被否定半分,“他说,陛下会成为好皇帝,我也希望陛下能是个好皇帝。”

高曜很放松很随意依靠在坐榻上,半点没有皇帝的威严仪态,很诧异笑问:“那你可会帮朕?”

说实话,他连什么是好皇帝都不知道,因为没有任何标准可言,而且好或不好都是别人来评断,他说了不算。他就只想朝廷稳定,社稷太平,百姓不受战乱凄苦,能安居乐业,温饱有保障就行。其他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能一直陪在身边就行,他并没奢求很多。

“……”许琼华只是沉默看他一眼,并没有回答。

夜里,他宿睡坤宁宫,像新婚夫妻一样,在被窝里一直粘着许琼华,紧搂着她不放,但是很尊重她的守丧心里,并没有控制不住而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次日,后宫众嫔妃前来坤宁宫给皇后请安,曾经所谓的宠妃早已不见了踪影,所谓的无宠废后依旧坐在她们高攀不起的凤位之上,而她们依旧是只能躬身行礼的份,再也笑话嘲讽不起来。

几个月后,北境战事告捷,可以在中秋之前班师回朝,而西南局势也早已经平定下来,正向好的方向发展,许相国可以回到京城继任宰相,封镇安候。另外,朝廷不断提拔、增添了许多人才,使得朝堂架构趋于稳定,开始呈现出朝气蓬勃之势。

这令高曜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下来,不用整天怀揣几千上万个心眼腹黑度日,于是,他大部分心思、精力转到了许琼华身上,天天念叨着要她生太子生公主,让她只能对他很是无语。

转眼又是一年中秋佳节,热闹宫宴上,后宫嫔妃较往年少了很多,并没有任何一张新面孔,全是旧人,并没有敢对皇后不尊敬的,私下嘲讽笑话更是没有,除非嫌命长或想居冷宫。

许琼华端坐在高曜右边,再也不是哪个宠妃的陪衬,只因她就是后宫独宠,高曜眼里就只有她,没忍心再让她受半点委屈。他连舞姬跳舞都没什么兴趣看了,见她一直吃青皮酸桔,他满脸宠溺,忍不住笑问:“你是不是有身孕了?”

许琼华顿时一脸震惊诧异,不禁骤停咀嚼桔子的动作,一脸认真回想片刻,随后直接白他一眼,将手上剥好的桔子一把全塞到他嘴里,傲娇道:“多嘴!”

看得旁人都不禁目瞪口呆,而太后却是笑而不语。

“呵呵呵……”高曜顿时忍俊不禁,咀嚼咽下桔子后,凑近她耳边说,“第一胎,朕想要个太子。”

“想得美!”许琼华很傲娇甩语。

“儿子随母,你不想?”高曜肆笑问。

“你住口!”许琼华并不想声张,但却忍不住又说,“一切随缘。”

“嗯,好!一切随缘。”高曜忍不住抚摸向她肚子,欣然笑问,“可有让太医确认过?”

“没有,但应该是,我曾梦见金龙穿过五彩云飞扑向我怀里。”许琼华拿起桌上的青皮桔子又剥起来。

高曜笑着拿过她手上的桔子,直接帮她剥桔皮清桔丝,随后还很温柔喂到她嘴里,全然不顾旁人会有什么看法什么想法,就只自顾自做着他心里想做的事情,其他一概不管,也不在乎。引得一众妃嫔不禁一阵羡慕痴妒恨,但又没什么办法,只能无可奈何。

半年多后,次年夏天,许琼华顺利生下一名男孩儿,如了高曜的愿,取名高善,百天之后,直接立为太子,将所有的温柔与偏爱都给了她,以及她所生的孩子。

这令后宫其他妃嫔永远望尘莫及、不可逾越,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是非常特殊特别的存在,只始终是高曜心里的例外,虎嗅的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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