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老喜的棺木在紧随地噼里啪啦的炮仗声中缓缓远去了。一缕烟,弥散在空气中,泛着硫磺味,有些刺鼻。
老憨忽地猛咳了几声,那种撕裂感、压迫感仿佛分分钟就要将他吞噬,他隐约之间看到了老喜在向他招手作别,刺骨的凉风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回到了现实中来。他手里的烟还有半截,但是已经熄灭了,没了火星子。他小心地将它收于口袋中,这是一份难以割舍的情谊。
老憨他没有跟随送葬队伍继续前行。风大、天冷、腿脚不利索,老憨搭拢着脑袋,迈着沉重的步子,朝着家门口走去。他心里也想来问一问老喜,人死后经历的那火烧挫骨到底有多疼?可惜死人是不会说话的。那次和老喜关于死亡的闲聊,虽说得轻松,但内心的恐惧只有他们两个知晓。
天空中开始飘落豆大雪花。
暗沉和压抑的天色终于释放了出来,雪它来了。
老憨关上了大门,趁着雪还没将木炭打湿,抱了些木炭放在火盆中,预备着烤炭火。
雪不一会就将地面铺满了白色,老憨望着飞舞的雪花眼中充盈着泪水,他搬来了一张凳子在房檐下,燃着了一支烟,静坐着观雪。那雪很美,冬日里面的美好。他浑浊的眼睛中眼神有些迷离,大概是思考着什么。
烟只剩下烟头了,老憨不舍地将它弹开,飞落的雪花毫无征兆地将它埋藏。他想着,自己就是那只燃尽了的烟头,安然地躺在雪的怀里,如果可以,他宁愿是一辈子。
06
老憨起身进了房门,引燃了木炭,那火盆里的温暖裹着他冰凉的身子,一直暖到了心底。
他将房间关得严实,不让一丝地暖意渗出门外,口袋里掏出了那半截香烟扔进了火盆里,火旺了稍许。他有些热,脱了外衣,将衣物叠得整齐,然后放置一旁,面上带着微笑满足地躺在了床上。
老憨很快睡着了,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他又见到他熟识的老伙计们,有蓝瑛、有老喜,他们都又开始了新的生活。
外面的雪愈发的大,掩盖了嘈杂,也埋葬了死亡,独留得雪花落地静静地幽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