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风不咸
窗外雪花飞舞着,凌乱不堪,站在客厅封闭阳台窗前的思雯看得眼花缭乱。
这杂乱无章飘飞的雪花,正如思雯此刻的心境,没有头绪,也无处安放。
她烦躁地想喊他出来问个究竟,可是,刚一扭头看向客厅:只见他微笑着,被挂在酒柜的上方,遗像的下方是一个多月都不会熄灭的两支电蜡烛,蜡烛中间是一盘水果。
这些都是祭奠死人的必备之物,他死了。 她得为他守灵,让这蜡烛燃上五七三十五天,直到他的灵魂得以安息。
这才刚刚过去五天,思雯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
她忘记了很多事,却又有很多声音在她脑海里呐喊:“思雯,你节哀吧,他死了活该!”
思雯下意思地反驳道:“他不是你们的老公,不是你们的爱人,你们自然说得轻巧了。”
“他这样的死法,简直死有余辜,你悲伤什么?好好保重,孩子那么小,需要你呢!”
前天,埋葬了他,天空便开始飘雪,这江南小城下雪的冬天真心不多,而这次,雪花一飘就是两个昼夜,房前屋后草地上集起了厚厚的雪,树桠上结着凌凌的冰。
思雯以前就听老人说过,人死后,五七三十五天以内,灵魂是无处安放的,既已被人间驱逐,又尚未被冥界接纳,所以,他们唯有四处游荡。
思雯不知道他的灵魂是否在这雪花里裹挟着?他漂泊的灵魂赶上这大冬天会不会很冷?
思雯再次将脸贴在窗玻璃上,仔细在飘舞的雪花中搜寻:会不会她熟悉的那张笑脸混在其中?
这几天,家里人多,哭哭啼啼,吵吵闹闹。 思雯没有嚎啕痛哭,她只是默默地流眼泪,流到最后,她感觉身体里的水分已经全部通过眼睛排出了体外,她感到痛彻心扉的空虚。
恨他?怎么去恨?骂他,他早已经听不见;打他,他已经化作了一捧尘土。
爱他?想到这个“爱”字,思雯的心被重重地刺痛。 爱,之于她,就是一个天大的讽刺,是一个满城皆知、甚至会流传千古的大笑话。
爱恨不能的矛盾纠结,让思雯的脑子一片混沌。
可是,无论爱也好,恨也罢,这里是他的家呀,他唯一的家,他和她一起经营了七八年的家。万一他真的冷了,也不敢回来避避风寒,那他冻得多可怜。据说漂泊时期的灵魂特别的胆小。
昨天,思雯赶走了所有的人,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公公婆婆小姑子,七岁的儿子也让父母带回去了。 父母不放心,叮嘱道:“别想不开啊。他走了,你还得活着,不然,轩轩谁来照顾?”
“爸妈,你们别担心,我不会自杀的,我只是想一个人好好静静。”思雯给了父母一颗定心丸,父母这才放心地回家了。
其实,她还想说:如果家里安静些,他也许有胆量回来,或者给她拖个梦。
可是,这是思雯内心的想法,她没有说出口。
思雯有些怪父母,怎么就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名字,都说名副其实,为了对得起这个名字,她从小到大一直是斯斯文文。
如果她不要装什么斯文,如果她能泼辣一些,那天,打死她也不会让他出去。
天气预报已经报了大幅降温、并将伴有雨夹雪。
而他,近一段时间,一直鬼鬼祟祟,手机重置密码,机不离身,凭女人的直觉,思雯推测他一定是外面有人了。
斯文的思雯一向注意自己的形象,不愿意与他大吵大闹。她轻描淡写地问了他几次,总是被他如簧的巧舌搪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