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宫采蘩转身离开,无法抑制的泪水在离开上官的视线范围内瞬间喷涌而出,泣不成声。
不管中间有任何插曲,这亲还得迎,还堂还得拜。
因着当朝太尉是楚子裳的舅舅,所以迎亲之处便是从太尉府到将军府。
就这一段不算远的距离,一路上可是十里红妆锣鼓喧天,喜庆热闹之色不亚于公主出嫁。
不过就算再好的日子也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这不,离开将军府的宫采蘩出了门便直奔着城外半山腰的静慈庵去了。
“一入禅门深似海,从此红尘两路人。公主当真考虑清楚了吗?”
宫采蘩双手合十跪坐寺中大殿,神色暗淡,双眸垂下,恭敬的对着佛像虔诚的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沙哑的开口:“弟子自愿皈依佛门,此生无悔。”
闻言,空惠师太拿自一旁拿起剃度刀。
“一剃剪短三千烦恼。”
说话的同时刀口已然接近宫采蘩乌黑的秀发。
就在这时,殿中大门突然被人推开,急切的声音响起:师太尚且停手。
4
敲锣打鼓的声音一直响彻到将军府,待上官祁从马背上下来走到喜轿前那叮叮咚咚的敲打声才得以停下。
“新娘请下轿。”喜婆高亢的声音尤为突出,惹来众人一阵嬉笑与附和。
面对众人的嬉笑,楚子裳磨蹭了好半晌才慢悠悠从轿上下来,当喜婆正要将那扎着大红花的红绸带递到楚子裳手上时,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将红盖头吹掀翻了。
夫君未曾掀盖头这盖头就自行落下可不是个什么好兆头,喜婆极力在脑瓜里想搜刮些什么吉利话补救,却被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震得久久不能反应。
只见上官祁手持长剑一把插进楚子裳腹部,再拔剑时,鲜血瞬间涌出为楚子裳的大红嫁衣增添了一抹红艳。
楚子裳倒在花轿前,奄奄一息了仍是看着上官祁沉痛的开口:“我是克烈细作不假,但我对你一片炽热之心难道都换不回你一丝情义和怜悯吗?”
“各为其主,理应杀无赦。”留给楚子裳的只是上官祁冷漠无情的脸庞。
上官祁的绝情让楚子裳心头一凉,冷笑着用尽全力说了最后一句话:“妻若死,君岂能独活?”
楚子裳话音落地便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横趟在地。
不过最后一刻死心,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早些年从北亓先皇在世开始,深谋远虑的克烈族就开始在北亓安插细作,而楚子裳一家便是安插在北亓重要的领头人之一,负责收集情报拉拢人脉等事宜。
原本从克烈传来的指示是杀掉上官祁这员猛将,为日后的血战除后患。
而楚子裳在一次次制造的邂逅相遇当中不仅没能杀掉他,相反还被他深深吸引住了。
楚子裳喜欢上官祁才貌双全,能文能武,待人宽和彬彬有礼的行为气质,更佩服他深居高位屡建奇功还能不卑不亢不自傲的姿态。
因此,她想尽办法游说克烈与其杀了这位北亓猛将倒还不如收服他。但其心里却是借着拉拢他的由头想光明正大陪伴他左右。
相处时间久了,楚子裳露出的马脚就越多,在她眼里,上官祁假装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的态度是有想和克烈合作。
而这一切对于上官祁来说只是没到时机把他们一网打尽。
倒真应了那句话,我一往情深待你,而你却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自打楚子裳明白自己心意那日,就对上官祁照顾得特别周到近乎无微不至,也从来没有干过一件对不起他的事,每次被克烈逼问她都是想尽了法子周旋。
她对他的好,哪怕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吧,若不是有她,上官祁怕是早已死了一千遍一万遍,可如今,她送与他保命护身的毒物却被他亲手插进她的体内。
果然应了那句话,对于不爱之人哪怕假装一分情谊便都是吝啬。
上官祁,如果有来生,我定会早日永除后患。
5
静慈庵中,被皇后告知全部真相的宫采蘩一时间竟忘了反应,随后便是质疑,压抑,悲伤和痛彻心扉浮现在心头。在大脑将所有情绪消化完之后,反应过来她便急不可耐骑着骏马下山了。
颠簸的山路崎岖不平,马背上一颗被压抑着良久的爱慕之心也终于在此刻如数倾泻而出。
悔恨交加的泪水布满脸颊,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夹杂着喜悦与激动的。
原来,你从不曾背弃过我。
原来你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护我周全,捍卫我北亓千万子民。
宫采蘩一路疾驰往将军府赶,而京城中此刻早已是兵戎相见,尸横遍野。
从上官祁杀了楚子裳后北亓士兵与潜伏在京城的克烈细作就便始了一场酣战。
这些年,楚子裳在京城没少拉拢朝中大臣,好多心思不正的小官小吏根本就没经得住诱惑纷纷倒戈。
而今日这场婚事在克烈看来就是北亓大将军与他们克烈达成合作之日所以必定会有所疏忽,趁着今日一并歼灭倒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前些年北亓四处征战收复各部落,虽然在战事上屡屡作战成功,但归根究底打仗始终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几年前的一股作气时至今日才得以恢复,这也是即使知道有细作潜藏京城皇上却迟迟不动手的原因,牵一发而动全身实在是不敢贸然有动作。
而且细作在北亓并没有明目张胆的大肆搞破坏,他们要的只不过是在大战之时来个里应外合企图架空皇上罢了。
细作们以为一切尽在他们掌握之中,殊不知,他们早已成为别人餐盘中的食物。
皇上与上官祁密谋已久,不惜忍痛割爱为的就是今日能够将京城细作和反判官吏统统斩尽杀绝。
为了今日一战,上官祁深知付出的代价有多惨重,他心爱的女人被伤得有多深。
即使在阳光下,上官祁握在手中的剑仍是无比寒光凛冽,一招一式无情斩向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