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锁顾莫

2020-05-31 16:05:12

古风

青帝不待见小皇姑这件事情,整个皇城都知道,嗯,或者四舍五入一下,整个朝歌境内都应该有所耳闻了吧!

“……不是阿大我自吹自擂,我这户撒刀锋利无比,南蛮的长鼻象皮厚如铜墙铁壁,也挡不住我这户撒刀轻轻一划拉,走过路过可千万不要错过!”身穿少数民族服饰的彪形大汉阿大正扯着嗓子推销自己从南蛮带回来的户撒刀。

“真有这样的锋利?”一位大婶挎着菜篮停下,上前看了看这批样式有点敦实的菜刀,“什么都能切开?”

“那是自然,您看好咯!”大汉说着利落的秀起刀具,案板上的猪肉、蔬果轻轻一个划拉,果然都一刀两断,果真锋利无比!

饶是如此应该是继续夸赞下去,但大汉却话锋一转,突然道:“不过也有不锋利的时候,如若遇到了某尊神兽,只怕我这户撒刀来上十把也是不够砍的。”

这上前说的铜墙铁壁长鼻象能够划拉,眼前蔬果猪肉也能轻易拿下,怎么就还有砍不破的,一前一后这矛盾一上来,左右聚集过来看热闹的人可就多了起来。

“什么神兽这般皮厚肉糙的?”

阿大见人群蜂拥而至,正是宣传好时机,也不再吊人胃口,趁着大婶追问的当下就笑道:“这神兽可不就是朝歌城内那位异姓的小皇姑,那脸皮厚的哟,估计我这把户撒刀都会被劈卷边了……”

大伙一听,都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瞬间就将刀铺凑的热闹非凡:都说那朝歌城内异姓小皇姑顾今之,七年前被先帝一纸诏书抬到朝歌城,也不知怎的就突然成了朝歌异姓小皇姑。

按说昭告天下之后,这小皇姑就应该回到封地去,可这小皇姑偏偏贪心不足,有了名声还不满意,转眼就贪上了皇宫的锦衣玉食,竟赖在皇城内不思归。

这一赖便是七年,先帝归天,青帝继位,小皇姑竟然活活熬垮了先帝,见证了一代明君登基,眼见着也将自己熬成一个大龄老姑姑,亦丝毫没有要返回边城的意思。

据说青帝几次亲躬劝归,小皇姑只当是耳边风,听了过了就过了,约莫着是要在皇城内熬成一抔黄土才安心……这样一盘算还真是够厚颜的。

看着一众市井小民添油加醋,说些有的没有的出来编排,谷雨怒从心头起,抬起脚就要往人群中冲,却被顾今之团扇一挡给揽住了。

“干什么去?”顾今之说着,往嘴里扔了一颗杂糖,酥酥软软的,果然还是得城南老店的才是味道正宗,不枉今天特意起了一个大早出宫来。

“公主……小姐,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他们都在乱说,就是在逼我上前去扯烂他们的歪嘴才行。”谷雨气得红面赤耳的,看起来是真的急了。

顾今之却是淡然的从袖袋内掏出纱绢一块,扯着两个边角在谷雨脸上作了一个度量的动作,然后眨眨灵动的水杏眼,冲着谷雨神秘兮兮的道:“谷雨啊,你生气的时候,这脸真的是大了一圈,不划算,别生气了!”

“小姐,你怎么这样……”这样不争气,这样任人泼脏水也不解释!

谷雨看着依旧笑嘻嘻的顾今之,感觉自己的怒气还未发泄,就已经全部被顾今之的软绵绵给卸到无力了。

“不过这户撒刀看起来真的挺不错的,不如买一把试试。”顾今之说着,自顾自的上前去,扔下一锭银子,就将大汉手里比划了半天的户撒刀给拿走了,留得谷雨无奈的跺脚瞪眼不高兴,不过最后还是得快步跟上!

离了菜街,谷雨照例被遣了去布庄,而顾今之则是一手拎着户撒刀,一手抱着油纸袋里的杂糖,开开心心的进了朱雀巷。

朱雀巷正街第三户,门楣简单古朴,住的却是当朝红人柳太傅一家。

当初顾今之三顾不得一进的柳太傅家,现如今已经被顾今之混成自家家里一般随意,看门的小厮远远见着顾今之遥遥吃着杂糖过来,就慌不迭的跑后院去通知小公子柳忡原。

小厮们都知道这谁先通知谁领赏钱,这一见顾今之从朱雀巷拐进来,个个就跟兔子一般蹦的飞快……这不过这一细节落在有心人眼里,又成了小皇姑厚颜到人神共愤的最佳佐证,守礼如太傅家也难逃其魔爪,看门小厮见了顾今之出现都被吓得屁滚尿流跑远,由此可见的顾今之这尊神兽真的是需要挪走皇城,滚回边城接受感化去。

柳忡原得了信,匆匆从后院书房赶来,却见自来熟的顾今之已经趴在回廊上喂鱼了。

太傅府这莲戏鱼池,平日里没几个人来,毕竟阖府上下都是认真做学问的人,也只有顾今之这个朝歌城第一大闲人,才会每每都要逗留于此。

“公主今日怎么有空来了?”柳忡原站到顾今之身侧,恰好见着顾今之圆润的鼻头,被太阳晒的微微一点红,莫名的可爱!为此愣了一下神,再开口问的就是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了。

顾今之直起身子,将户撒刀直脱脱的递了出去;柳忡原猛然一见刀锋闪光,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引得顾今之得逞的大笑起来:“小公子果然文武双全,这敏捷度真是常人不可比拟的。”

“公主说笑了。”言语间回柳忡原过神来,这才辨识清楚是还未开刃的户撒刀,“这是?”

“我去城南买杂糖吃,路过菜街正好遇到叫卖户撒刀的,想起太傅府上也许缺一把,就顺手带了一把过来。”顾今之说着将刀刃朝向自己,刀柄递给了柳忡原。

这事听起来很符合顾今之随心所欲的风格,可是看顾今之的表情却不是平时那般的悠然自得,索性不多想,直接问道:“公主今天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小柳啊,以后我们当邻居好不好?”顾今之转头看向柳忡原,目有悲光,但言辞坚定:“这把户撒刀算是新邻里间的见面礼!”

落钥前恰恰回到太和殿,这常服还没换上,在青帝跟前伺候的白鹭就冲进太和殿,急报青帝热症又发作了。

顾今之听了愣了几秒,青帝成年之后这热症就没有再犯过,前后估摸着也有两三年的时间了,怎么现在又发作了?

心上虽然有犹疑,但这热症起来了就是耽搁不得,顾今之加快手上动作换好常服,再去立柜里取了那几件快要落灰的物件,一一检查清理过后,就匆匆跟着白鹭往正阳殿走。

太和殿位偏,离青帝住的正阳殿七拐八绕的有段脚程,避免路上尴尬,顾今之还是稍微问了几句莫青时的情况。

“陛下这热症已经有好些日子没犯了,今天是不是碰了不该碰的?”顾今之说这话的时候,低头看了看手里领着的简制版医药箱,心思跑的有点远。

白鹭认真的回想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想着想着目光又不自觉的往顾今之身上瞟了一眼,不过顾今之正巧是低着头想事情,根本没有留意到白鹭投过来的目光,思蹙了几秒,白鹭轻咳一声道:“陛下今日下朝先是召见了内臣,午后去了藏书阁,两餐都是正常用的,按说没有什么异常的,但到了晚间就突然发病了。”

“旁人不知这事吧?”莫青时这热症来的蹊跷,自打十四岁进了皇城,莫青时这热症一直以来都是顾今之在处理,可这次偏巧发生在自己出宫的时候,顾今之不得不往深远处多想一些。

白鹭是一路跟着莫青时从太和殿走到正阳殿的老人,自然知道青帝这热症起来,不能声张只能找顾今之,“没有,殿内都是多年的老人了,不该说的不会多说的。”

“好。”顾今之听此松了一口气,“白鹭,陛下身边可有信任且能够近身伺候的女子?”

这话来得突然,而且涉及青帝私隐,白鹭闷声低头看着地上的地砖。

空气突然的安静,顾今之稍稍反省自身,顿觉这问题跳跃性较大且涉及青帝私隐,真是难为忠仆白鹭了,“我始终是个异姓人,不适宜长久留在宫中。”

今日城南转悠了一圈,顾今之终于是想明白了,只是热症一事始终要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接手,而女子最是容易心软耽于其间、心之系之,所以顾今之觉得得要找个女子来接手才得心安。

“皇姑是要出宫吗?”白鹭总算是反应过来了,顾今之这话是要找人接替自己了。

心思起来了,顾今之也没想要藏着掖着的,点点头:“白鹭你一直做事稳妥,这事多留意着些。”

白鹭依旧没有应声,头一遭觉得这太和殿和正阳殿之间的距离真的是太长了,恨不得轻功一闪掳了小皇姑直接飞过去,省却了这路途中的交流。

到了正阳殿看着已经被热症烧到没有意识的莫青,顾今之心上不由得一紧,立即吩咐下去烧足热水候着,同时将左右几个侍从也都撵了出去。

待到内殿只剩自己一人,顾今之这才起身将寝殿内的层层纱幔都放了下来,正阳殿这些暖晴纱是顾今之找了老师傅特意定制的,暖色能够让人放松,不透才能守住秘密,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寝殿都被纱幔笼罩,从外面看根本是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束手束脚的长袖外衫脱了就扔到了屏风上,麻利的挽起衬衫的衣袖,将药箱里密封的宽肚瓷瓶拿了两瓶出来,脸盆里的水温也刚刚好,再浸上干净的毛巾,准备工作就算是做好了。

坐稳到床边,将盖在莫青时身上的被子掀开,一股热浪就扑面而来。

看着已经热得发红的莫青时,顾今之皱了皱眉,利落的双手抓住莫青时的双臂,将睡沉过去的人一个猛起揽到自己怀中,头枕到自己的颈旁搭住,然后熟练的伸手将已经被汗水浸湿的明黄色内衫褪了去。

褪去了内衫的莫青时,浑身滚烫且无力的倚在顾今之身上,莫名的有几分可怜样,这样无助可怜的莫青时,顾今之已经有些时日没见到,当年无助的小皇子现在已经长成指点江山的帝王,所以自己真的可以放心了。

愣神感慨了几秒,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莫青时光裸的侧腰,果然腰际那个鲜红的印记又随着热症起来了,一团火一般燃放在莫青时的腰际。

先用浸润的温毛巾将莫青时上身擦拭了一遍,接着就破开宽肚瓷瓶,将里面用高度白酒浸泡的棉球全部倒出来。

高度白酒是顾今之蒸馏提纯之后专门用来浸泡棉球的,棉球用的棉花也是顾今之自己在太和殿里种的,成熟之后自己一团一团数着数揉出来的,自然知道如何用力轻扯,旋成一团松软的小棉花。

用白酒棉球在莫青时滚烫的前胸后背走了两趟,清蒸小青帝的体温终于是降下来不少。

唤了白鹭进来,将床单被褥全部换,这才将清爽了不少的青帝重新顺回床上躺好。

莫青时脸上依旧是烧得通红一片,顾今之伸手探了探额头,又将有些卷边的麂皮小束袋翻出来,裹了小冰块进去然后贴身给莫青时绑在腰际,接着继续拿棉球给莫青时擦拭掌心。

“皇姑,陛下怎么还没未醒?”白鹭换了凉水进来,看着顾今之低头收拾医箱,以为顾今之要回太和殿,终是忍不住开口道。

顾今之听了自然知道白鹭的担忧在什么地方,手上的动作不停,嘴里低声应道:“我也不太放心,今晚我值夜好了。”

“那就辛苦皇姑了。”白鹭看顾今之稳住,心上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脑中一闪而过见中午过内臣之后的青帝,脸上的气愤是白鹭从未见过的,虽然怒而不发,但现在想想也是令人生畏的,想了想又同顾今之多嘴了两句:“皇姑,陛下的苦您是一路看在眼里的,只有您懂他,唯有您了。”

顾今之点点头不多言,只是心道:怕得是自己早早离宫,宽了莫青时的心,才是真的懂。

夜半,莫青时迷迷糊糊的转醒,就着幽幽的烛火,侧头看到了在脚踏上斜斜歪歪靠着睡着了的顾今之:七年的时光一起成长,一直以为忍辱负重的是自己、委曲求全的也是自己,曾经无数次想要将顾今之驱逐出宫,撵回边城去,又或者是趁了那人的手直接解决了也不错……可现在,莫青时摸摸自己腰际搭着的麂皮束袋,其实最应该离开的是自己才对。

“醒了?”顾今之感觉脸上有窸窸窣窣的小动作,脑中还是一团迷糊,不过心里却是清楚这些小动作定然来自莫青时的,无需睁眼开口就问,同时还伸出手探了探莫青时的额头,“终于缓过来了,累啊,我得回……”

“姑姑,给我治热症的一直都是你,所以你一直都知道的,一直都看我像个傻子一样是吧?”莫青时突的抓住顾今之的手,抚到自己的眼睛上,将自己的双眼蒙住。

“什么?”顾今之警醒,抬头准备质问,却突然发觉自己的掌心润润的,贴着莫青时双眼的掌心润润的,“怎么……”怎么哭了?

“姑姑,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其实都是姑姑的,我才是那个厚颜无耻的小偷。”莫青时声音里带着哭腔,顾今之的掌心越发的湿润,“我就是个鸠占鹊巢的无耻之徒。”

顾今之心上暗道一声不好,看来这次的热症真的不是无缘无故起来的,心想这次自己真是不能再待下去了:“陛下,我今日出城去了朱雀巷,那府邸亭台水榭很是讲究,我很喜欢,寻个吉日……嗯,待会天亮了,陛下就差人送臣出去吧!”

若早几日听了顾今之这话,莫青时定是能稳着性子应下的,可现在听了这话却莫名的觉得自己委屈,是的,就是委屈:这天下本就是顾今之的,先帝一场托孤将两个婴孩调换,七年前将正主接回来,原本是可以及时调转过来了的,可是……

“你就欺我无知可怜,想看我出丑,所以什么都不说是吧?”莫青时哑着声音控诉道,说着忽的掀开顾今之的手,一双眼睛哭得红彤彤、胀鼓鼓的,活像是墨倾池里的大泡眼的金鱼。

顾今之手足无措的看着,心想这天大的委屈原本是自己背着的,怎么就让这小子哭哭唧唧的说上两三句,反倒是成了自己一直在欺负他一般。

泪眼婆娑的看着顾今之没有回应,莫青时眼里的泪更是蓄不住了,“现下姑姑还准备要丢下我出宫,是要将这滔天的罪孽全部压我一人身上,想来不日入了地府,阎王定是直接将我这不齿之徒判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童言无忌。”顾今之连忙出声盖过,同时揽过莫青时,摸摸额头,“不热了啊,净说什么胡话。”

看顾今之还是敷衍略过此事,莫青时更是觉得委屈:“我幼年被罚居偏远的太和殿,常年不得饱食,居无暖被凉席;一切都是姑姑来了之后才有的改善,后来又得姑姑暗中帮助,这才登上尊位。可是我贪心不足,被权欲蒙住了双眼,少时太过丑鄙,一朝登上高位,就想要抹灭过往存在,姑姑不想要我了,也是我活该!”

眼看着今天这样是忽悠不过去了,顾今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陛下……”

“我不是陛下,我不是!”莫青时梗着脖子争辩道。

“……”顾今之哑然。

“阿时,那时你就是这般叫我的,后来怎地就不再这般唤我了?”莫青时说着又是一阵委屈,头往顾今之那边拱拱,一副想要寻求安慰的模样。

“阿时,于朝歌、皇城亦或是尊位,我顾今之七年前的是异姓人,现在也是,将来也是。”顾今之说着轻轻的抚摸着年轻帝王的发顶:“我自小就在边城撒野惯了,后得圣昭到朝歌,看到为君责任重大,惰性使之更是避之不及;早些时候翻看过几本闲书,记得里面好似提及过,帝王将相并非另有种乎,只要能够保民安定富裕,那就是最好的帝王。”

顾今之轻言慢语将自己的心思道出,“我一直无心此道,阿时,现在明白了吗?”

“那之之你怎么看我?”莫青时突的从顾今之肩窝处抬起头,一双含泪杏眼盯着顾今之追问道。

被这样追着说,顾今之迟疑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顿住了,不过又很快的反应过来:“嗯,很好,明君。”

“就这样吗?”莫青时双手猛然掐住顾今之的腰肢,“那你为何一直幽居太和殿,为何一直对我避而不见,若不是我发了热症,今之你定是不愿意再踏入我正阳殿半步是吧?”太和殿于正阳殿仿佛就是冷宫一般的遥远。

“陛下说笑了。”顾今之说着不动声色的要起身,却不想莫青时手上用劲,将人紧紧圈住。

“又唤我陛下,之之果然是这世间最通透的人儿,一早就知道这皇宫异姓人是我;也知我对你的心思,所以你一早就认定我是世间最恶心之人吧?”莫青时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顾今之的,只知有段时日自己使劲各种手段,死皮赖脸的缠了去好久,当时顾今之估计依旧是将自己当作无知孩童一般对待,只是后来自己越来越贪心,才会引起顾今之的察觉,不动声色的就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宛如太和殿与正阳殿之间的距离一般。

“你这……”长久以来遮遮掩掩的窗户纸,一朝被莫青时这般执拗的点破,沉稳如顾今之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我没有说胡话。”莫青时红着眼睛、红着脸,抢在顾今之之前截了话,“我这样的人,连我自己都厌弃自己,怎能还想奢求你能喜欢我?”

说着说着,莫青时又是低声抽泣起来,顾今之见此终于是停下了自己无意义的挣扎,伸出手捧住莫青时哭得红肿的脸,不得不说灵官一族果然天生好颜色,哭到狼狈至极,亦是能有别样的风情流露,小可怜兮兮的模样,顾今之真的是下不去重言重手了。

不知说了多少好话,终于在口干舌燥之前将莫青时哄了睡去。

白鹭候在殿外,见着顾今之拎着医箱出来,又抬头看了看抹黑的天色,欲言欲止:“皇姑……”

“陛下热症已经退去,现安稳睡下,无碍。”顾今之转头看向白鹭温和的笑笑:“热症起来,陛下终是会有些迷糊而言辞无端,你且仔细照看着;另外先前提及的女子一事,白鹭必定要上心。”

“皇姑您这是?”白鹭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可还是不想是由自己口里说出。

“我已经禀明陛下,天明之后就会离宫,日后一切还得白鹭细心照应着。”顾今之说着将手里的医箱递给白鹭:“这医箱里的物件,太和殿里备下了多份,你待会亲自过去按着这个份数清点收好。”

“皇姑……”白鹭面露慌乱,不敢伸手接。

“白鹭,这医箱也许以后就用不上了;但万一要是用上了,得是信任之人才能托付。”白鹭跟着青帝一路走来,品行是顾今之看在眼里的,自然值得信任。

“皇姑就没有别的了吗?”太和殿里七年,一朝要离别,难道就没有不舍吗?

顾今之含笑摇摇头:“没有了。”

从正阳殿出来,拎着灯笼禹禹而行的顾今之并没与立即回太和殿休息,而是去了朝歌城内真正的冷宫。

青帝新继巩固河江,还未来得及充盈后宫,因而这冷宫里住的是先皇祖父的林贵妃。

“你这个妖女,大半夜的又想来看我的笑话是不是?”林贵妃污浊着一张脸,看向顾今之款款走来,仿佛一个噩梦瞬间成真,于是乎看向顾今之的双目满满都是恨意,若是眼神能够杀死人,这目光里的恨只怕是早就将顾今之凌迟了。

顾今之捡了块干净的地站稳,微微烛火里俾睨的看着林贵妃在做无意义的挣扎:“你现在连个笑话都不是。”曾经圣宠不衰的林贵妃,现如今活的如同蝼蚁一般,本身已无任何的价值,怎还称得上是笑话。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变成厉鬼都不会放过你的,妖女!”林贵妃挣扎着要起身,可惜双腿使不上劲,任是怎样挣扎,也只能是趴着仰视顾今之。

“你若变成鬼,那些在你手上枉死的冤魂定是瞬间就将你撕碎,怎还会任由你全须全尾的嚣张。”顾今之厉声道。

“顾今之,你这个妖女,妖女!”林贵妃被戳中痛处,声音尖利的咒骂道:“我当初真是看走了眼,应该早早就将你扔进墨倾池喂鱼的,让你和你那些早死鬼的兄妹们团聚。”

旧事被提及,顾今之心尖尖上难免被刺,不过面上依旧淡然:“可惜你还没这个本事,父兄总是庇佑我的。”

“妖女,妖女啊,你迷惑我桓儿,勾得我桓儿愿意为你放弃一切,一转头却爬到了那个贼人的床上,呸!”林贵妃说起这秘事,双眼一亮好似燃起了邪光,“他是你的侄儿,你是他姑姑,你居然爬上了他的床,你以为层层纱幔能够将那些丑事全部遮住吗?遮不住的,什么都遮不住!你们抢走了我桓儿的皇位,抢走了我的椒淑宫,你们都是乱臣贼子,都是污浊不堪的,妖女,淫妇……”

林贵妃歇斯底里的谩骂着,顾今之却只静静的站着,好似林贵妃的谩骂不能入耳一般,一直到林贵妃骂到没了力气,整个人狼狈的趴在草垫上,顾今之又才缓缓开口道:“钦州地贫路远,林贵妃又是这般好精神,定要继续好好保重,这般桓王才可多加餐少挂念。”

“妖女,你敢……”林贵妃凄厉的叫过之后就是一阵猛咳,昔日红颜佳人,今时不过是一堆快要腐朽的残躯而已。

“动了我的人,我什么都敢。”顾今之大半夜来激怒林贵妃,就是想要最后试探一次林贵妃究竟知道多少,现在的回答让顾今之安心了,于是不愿再多留一分钟,施施然的转身离开,留得林贵妃在草垫上咳喘不已。

再回到太和殿,天色已经透亮,顾今之一夜未归,谷雨也是不得好眠,终于等到自家主子拎着灯笼缓步归来,立马是抱着大麾上前去将顾今之拢住。

“公主总是这也放不下,那也放不下,人家已经容不下你了,你还要彻夜的去照顾,你的身子不是身子吗;人家金贵,你不金贵吗?”谷雨捧着顾今之冰凉的小手,嘴上又是做不得主的往外蹦抱怨的话,一张小脸气鼓鼓的,活像是荷叶下停着的聒噪青蛙,顾今之见了心上一暖。

伸手戳戳谷雨气鼓鼓的腮帮子,轻松的应道:“是啊!谷雨当真是聪明伶俐看得透彻,既然如此我们就出宫吧,眼不见为净!”

出宫这事谷雨不止一次在顾今之耳边叨叨了,每次都被顾今之以各种借口岔开了话,谷雨也没想到会有被应允的一天,一时间张着嘴讶异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看着顾今之傻笑。

“真好,真好……”懵了半天,谷雨最后说出口的也就这两个字,这些年来自家主子撑的有多艰难,谷雨都一一看在眼里,无数次想要一个手刀将顾今之坎晕,带回无忧无虑的边城去,可转念一想又是顾今之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也许再等等事情就会出一个最终的结果,到了那个时候顾今之就想明白、放开来,现在终于是等到这一天了,谷雨笑着笑着突然就流泪了。

看着谷雨情绪的异动,顾今之了然的笑笑,将手里的灯笼递给谷雨,稳心一般的冲着自己的小忠仆道:“傻丫头哭什么,左右我们也没多少东西,稍微收拾一下就出宫去,定不会让你背个大包裹的,所以不用哭。”

又被打趣,但这次谷雨不反驳什么,双眼含泪点点头应下。

太和殿本就是皇宫里最简陋的宫殿,顾今之来的时候没有带什么物件进来,走的时候自然也是轻松惬意的,主仆二人就和平日里出宫一般,简简单单打了一个小包袱就离开了,将重重宫阙彻底抛到了身后。

鱼司科
鱼司科  VIP会员 给你一点甜甜

宫锁顾莫

相关阅读
男二纪事:恶毒女配盯着我

沈北绛呆愣地看着手中的圣旨,直到宫里人回去了还没回过神来!赐婚?他和永泰? “二爷,您没事吧!”竹青看着自家刚归来的二爷,生怕是自己惹他不快。 “竹青,永泰公主走了吗?”沈北绛闷闷不乐的坐在板凳上,给自己缓缓沏了一杯茶,一转眼恢复了那个深不可测的形象。 竹青看着自家主子变正常终于放下心来,“人还在大少爷那里呢!” 那就好,沈北绛拍了拍胸口,“爷最近身体不适,以后除了大哥不准其他人来打扰!” 周

风吹过那片树叶

我只想与你回到当初,可为何,你不信我。"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毁了我们十多年的友情,伊颜,值得吗?"一个女子穿着水蓝色长裙,站在另一个穿着粉色长裙的女子面前,语气中带着无奈与悲伤。"雪衣,我以为你会懂我,可是他们出现后,都变了。"粉色长裙女子的语气中带着悲愤,眼里含着泪,脸上似笑非笑。 五年前,两个少女,一个穿着水蓝色长裙,另一个穿着粉色长裙,前者是雪衣,后者叫伊颜。两人都是十五岁的少女,今天是各

女为悦己者侠(一)

榴花妖艳,绿杨带雨,少年望我的眼神太醉人,盈盈秋水,淡淡春山,十里柔情。 日上三竿,肚饥贪馋。 我溜过习武场时,被大师兄逮了个正着。 “师妹啊,今天的功课你是不是又没做?”大师兄东门敬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像极了爹爹。 “食,色,性也。请问大师兄,这句该怎么解?”我虚笑着提问,一边听他絮絮叨叨地长篇大论,一边拖着他往外走。当他回过神来,我们已经出了山庄,到了老邢家的包子铺前。 香喷喷的猪肉大馅煎包

女为悦己者侠(二)

“苏战夏,若我放弃墨锦阁,离开霄云山庄,变得一无所有,你可愿娶我?” 我让柳神医躲好,自己则抄近路回庄示警。 爹爹思索一会,决定给歹人们来个瓮中捉鳖。 爹爹亲领一队守护墨锦阁。 众师兄带人在各处埋伏。 我自告奋勇带一队去当边战边退,带敌入包围圈的饵,又自作主张把苏战夏调到守护墨锦阁那一队里最内那一组,靠近爹爹。 事态紧急,三言两语商议好后,大家便分头行动。我正招呼我那些个腿脚利索,轻功好,溜得快

圣魔劫

天地之间,灵山大川,修仙向道之人隐在其中,然天劫到来,邪魔重生,必展开一场大战!圣魔劫 在那绵绵的修仙圣地九灵山中,一群人正在练功。 突然跑上来一女子高呼“老天师,大事不好了!” 老天师猛的睁开眼看着这女子道“你是峨眉仙派的宫圆圆吧?怎么如此慌张?” 女子显然来得很急,气喘吁吁的道“对,我是峨眉仙派的宫圆圆!大事不好了,邪魔已经攻陷了我峨眉仙派,只有我逃了出来,还望天师出手对付邪魔!” 老天师

败了国的公主

曾经被自己欺负的小太监变成了敌国太子,燕国的公主打了一个小鼻涕泡。 燕绯绯憋屈着脸,看着几个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的宫女, “那个奴怎么样了?” 她是问着,小脸一白,浑身一抖。 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宫女跪走一步埋首回答,“找了御医瞧了,没有大碍。” 听完,燕绯绯好想哭。 兄弟,现在给你道歉,来得及不。 燕绯绯爬上下人的院子远远瞧了一眼坐在大通铺上那个咬着布条一端给自己包扎伤口的人, 一身清冷坚毅,

良配:斯年悦卿

白衣飞扇,一眼便入心。那我就许你这一世、下一世,都有用不完的胭脂。 顾家大小姐顾悦安十月初十嫁许斯年。 顾家是书香门第,尚书之家。顾悦安虽是尚书千金,身上却没有沾染上半点墨香书气,不喜吟诗作赋,只爱喝酒闲逛,同意嫁许斯年不过是在食香楼吃饭的时候从楼上窗口看了他一眼。 白衣飞扇,一眼便入心。 许斯年家里是做胭脂生意的,长安城一家一家的胭脂铺都是他家开的。 许斯年不喜欢做生意,倒是爱与书卷笔墨为伍,终

陌上苍

我不想让你死,我只想让你生不如死,这就是我爱你的方式。","styleType":2},{"articleId":5410896,"userId":9477421,"categoryId":57,"title":"箬灵:鲛人泪","nickname":"明曦子","attaches":[{"x":0

手机读故事网©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