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之。”白小浮推开他，“我从未想过，你竟会生出这样的心思。”
他看着她，眼中的炙热几乎要将她灼伤。
顿了顿，白小浮努力扯出一抹笑意，抬手抚摸他的发顶，这是他年幼时，她常对他流露出的亲昵举止。
“你知道的，我比你大很多岁，况且，我当初救下你，也只是为了让自己有个徒弟，让捉妖师的这门手艺能传承下去。”她语调平缓如初，却毫不留情地道破事实。
他喉头一阵发紧，再也说不出话来。
2
白小浮所言不虚，九年前她救了白行之，的确是为了给自己收个徒弟。
她路过正在闹蝗灾的青州，道旁有牙婆低价贩售孩子。也不知是谁将此事报给官衙，很快官差策马赶过来，牙婆来不及躲避，匆匆牵着几个长得好看的小女童登上马车，留下一地被麻绳拴住的孩童，一个个就跟新从泥地里拔出来的萝卜似的。
孩子们解开绳子，尖叫着四散逃窜，跑得最快的是一个稍稍大些的男童，他趿拉着仅剩的一只破布鞋，跑进小树林。
他跑得太急，被丛生的灌木绊倒，滚了一身泥，但很快又站起来继续往里跑。
白小浮静默地看着他，直到他再没有力气，只能蹲在地上大口喘气，她才捏诀现出身形。
“小东西。”她轻轻戳了下他沾满泥浆的小脑袋，“你虽然自由了，可想要活下去，还是很艰难的，要不，你给我做徒弟吧？”
他怔怔地抬头，嗫喏说道：“您是九重天上的仙女么？”
白小浮忍住笑意，正要纠正他，只见他两眼一闭，竟然饿晕了过去。
他再醒来时，已是在客栈里，头发湿漉漉的，身上也换了件干净衣衫。
白小浮晃了晃手中那袋白面馒头，“你给我做徒弟，这些馒头就全是你的了，往后我还会教你很多东西。”
他一把夺过，打开布袋，拼命往嘴里塞馒头，算是默认了。
这女子长得比牙婆要好看多了，大概是不会再把他转手卖给别人的，他想。
白小浮给他取了新名，随她姓白，叫白行之。
那时的白行之连字都识不了几个，自然也没有表露任何异议。
白小浮教他认字读书，教他画符念咒，使用法器降妖。
好在他勉强称得上聪慧，学起东西来速度很快。
白小浮常接一些除妖的活计，起初是她独自应付，过了两年，等到他长大一些，便将他也带了过去。
主顾家见她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面露不悦，白小浮只好笑着解释：“这是我的小徒儿，人很机敏，定不会给您添乱的。”主顾一脸不豫之色，勉强同意让他们进了宅子。
白行之跟在她身后，心中突然不是滋味。
3
捉妖师这行当历来是男人居多，白小浮一介女流之辈，想要在其中立足，其中艰辛不消细说。
她被资历更高深的男捉妖师抢过活，也因为身份被主顾私下里克扣银钱。
白行之气不过，抡起袖子便要上前理论，可白小浮提着他的衣领，像拎小鸡仔一样把他拎回来。
“算了吧，行之。”她微微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