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他在一次画展上结交了一个朋友,叫金正东。此人也学过绘画,风流倜傥,家境富裕,他俩很快成了知己,他们俩一起去欧洲旅游,我先生说是为了卖画。
很快,我发现他开始赌博了,一开始输得少赢得多,渐渐地越输越多,一发而不可收。
眼看着局面渐渐失控,我陷入了恐慌之中。以前,我尽量避免和公婆说话,现在却感觉和他们商量解决之道是我唯一的出路。婆婆依然对我持有成见,认为是我不够好,丈夫才会出去赌博。我不理睬她的白眼。自从我生了老三之后,公公倒是对我越来越好了,或许是他开始变老,心底柔软了,总之,他很体谅我,而且对永浩赌博的事似乎早有心理准备。
老管家告诉我,永浩他爹曾经找高人算过一卦,这个儿子今生来到他家,便是来索债的,那个时候,老爷子不知道儿子会出什么幺蛾子,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如今,报应终于来了,他也仿佛一颗石头落了地。
我和他们商量对策,他父亲说,都是那个姓朴的把他带坏了,或许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你们赶紧移民吧,我们找个律师,投资移民和特殊人才移民,两条腿走路,看哪个办理的更快些。
我很吃惊公公这么内行,姜就是老的辣,不服不行,看来他是早有此意啊!
没想到我的申请很快就通过了。移民律师说,我在韩国获得过国家级奖杯起了作用。
我们一家五口快快乐乐移民美国,以为从此可以幸福安康,夫妻双双把家还了,可谁知,这个时候噩梦才真正开始了。
美国更加自由,赌博变得非常容易。以前在韩国,那种不自由的亚洲文化对他多少约束着,他在潜意识里似乎还在乎着什么。到了美国后,成了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不仅赌博,他还学会了抽大麻。墨西哥人早就盯住了他,把大麻高价卖给他。
钱被输光后,他开始把他的汽车押出去,很快汽车也没了,房子又被他押了出去,高利贷的黑帮也被他招到家里。他的姐姐轮流来过,眼泪和训斥都用过了,拽不回来他下滑的速度。
我迎来了人生最最黑暗的日子。我去餐馆打工,孩子们下学回来都战战兢兢。我先生吸大麻后,眼神奇怪,仿佛人性正在从他的身上一点点撤退,兽性正在占领他的灵魂。
一天夜里,下着雪,我艰难地回到家。发现我锁着的柜子被砸开了,里面的存折和首饰全部不见。那最后的一点钱是孩子们的学费。我完全崩溃了,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孩子们回来后看到家里的情形都傻掉了。十四岁的大儿子给姑姑们打了电话,开了个家庭会议,妈妈你离婚吧!我们看不出他有好转的迹象,我们不想你也被拖死,我们和他断绝所有关系。三个姐姐此时也都含泪同意。
两天后,我先生回来了,什么话都没说,我们签署了离婚的文件。
离婚后,老公仍在我后来买的房子里赖了三年,就像兑现他当年说的诺言,不爱了也不会离开。这个房子是我和家人借钱交了首付,我要慢慢还的。
03
现在大儿子上大学了,他品学兼优,是我唯一的希望和寄托。
李永浩离开了家,现在怎样,我都不清楚。第一年感恩节,大儿子找到他,把他接回来一起过节,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让每个人十分难过。我们俩始终没说一句话,他把我伤得太狠了,我的一生都毁在他手里了。
我今年四十二岁,开始学英语,学写作,学瑜伽,我必须把日子排满,噩梦才不会来找我。女人在年轻时有很多选择,如果当时不是看上他们家有钱,找一个普通人结婚,我至少有一个安稳的人生和一个小康的幸福。
现在,我靠教学生度日。多数学生是韩国孩子,也有两个中国学生,不过他们说我的英语带着泡菜味。
我的英语发音始终不够标准,在剧院无法担任主角。我唱一些韩国歌,但是机会很少的。
这个秋天到来时,格外想念在首尔的日子。我那两个知心闺蜜,一到满山红叶烂漫时就会和我相约:走起,去釜山登高望远。
在那枫叶铺成地毯的路径上,留下我们假装文人骚客的足迹和声音。有爱文字的女子共享闺蜜间的饮茶品酒吟诗作赋为作新诗强作愁,真乃21世纪超尘出世的幸福。
但是,美国的秋天,景色虽美,却在精神上倍感孤独,秋雨寥落的午夜,梦中不是丢了手袋,就是没带手机,然后无法回家,大雨倾盆,竟然看到下水沟里露出的人脸,真是被伤得太多了,梦里都神经不正常了。醒后,透彻的孤独宛如冰雪寒冬直接沁入骨髓。
但是,我独立了。人生第一次如此,不靠任何人。如果有机会再重新来过,我一定不会如此选择!
备注和说明:以上故事是我的韩国闺蜜的亲身经历,她和我在林中散步时展示出美丽的歌喉,一曲阿里郎令我惊叹,她也是我们写作小组的成员,我俩因为英语写作排名最靠后而成为了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