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瘾者

2018-04-18 22:34:04 作者:岳谬

《耳机瘾者》by 岳谬

告诉我你的欲望,我便可知你是怎样的人?

——题记

我要去归还一本我还没看完就到期了的书——《北回归线》。

我执意勒令自己离开纷扰而温暖的家,在风寒四起的天气中习惯性地迷路。这我早已习惯,也早已无奈,同样我总是要面对这必然——偶然总在激情交配的时间中迷恋着逝去的时光

沿途,我找回孤独的气息,这是如此的熟悉。无数个自己的背影在我前方走着,习惯在迷路后失落地左右张望着。我用人生中最熟悉的方式宣告了这该死的希望与妄想的回归——我该回归吗?

生活总会有走到路尽天黑的时候,

但是往回走,天亮,就到家了,

对吗?可家在哪呢?

就在这样的路上,我熟练地掏出耳机,放着一则熟悉的笑话。我的世界便分成了段落,我在低沉的世界里嗤笑;另外无数个世界是杂乱而喧杂的。一边行走一边想着昨夜那个伟大的春梦——

春梦

唐岑参

洞房昨夜春风起,故人尚隔湘江水。

枕上片时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

这首岑参的诗应该选入初中语文课本里。这个时候,男生开始了第一次遗精,女生开始了第一次月经。并非第一次的时候都伴着春梦,但是第一次之后的很多日子里你肯定会梦到的。

如此,我们也好对岑参这位诗人有个更加全面的认识,所谓的刚性的边塞诗人也会有如此温婉柔思的一面,不至于这么多年以来,我们对于任何一位诗人了解都扁平的要命。

当然,我想说的在那一刻我已经梦了无数个春梦了,已经无所谓的新奇与激动了,只是怅然若失地看着桌子的一封长长的书信,发呆良久。

于是,我背上这封很长的信,在一条绮丽的路上,在耳机中一首首下载过的熟悉的歌曲中,开始动笔回忆。这本该是一封很精彩的信,我却写得昏昏欲睡。我很懊恼。我勒令自己不能睡。于是我倔强地爬起来,去往回忆里一家熟悉的咖啡馆。

此时,手机微信里传来了一条陌生人莫名其妙的消息:“你在干嘛?”我随手回了一句:“幻想着用全世界最标准的方式做爱。”这个陌生人立刻将我拉黑,我只是笑笑,笑这分不清是进攻还是防御的话术。

这便是我想要而又厌烦的难得静寂。但世界总是与我作对。我的周遭总在修路——现代文明里最大最常见的标致之一,它的存在总会打乱我按部就班的生活的节奏——敲碎了不久前刚铺好的砖换上劣质而柔软的新砖,这一座城,甚至扩展到每一座城都虚伪到了我脚底踩的每一块砖头!

我骑着自行车,瞥见几个工头正带着干劲儿十足的工友们在各大餐铺里高谈阔论着,他们总是谈论着国家大事,外交纷争。如果有一个工头提出一句“我想我老婆了。”然后其他工友就跟着一起开始集体想老婆了。这种时候,没老婆的那个工友就会故意把 话题忽然转到了谁谁谁拖欠工资、谁谁谁生活苦楚等等生活琐事上。之前气宇轩昂个个都是大外交家模样旋即变得苦不堪言,像即将被踩死的蚂蚁。我想这就是生活最鬼魅的地方,但我提醒你是否忽略了这之中隐匿着的话语的交锋。

在如此交通拥堵的街上,各种汽车开始胡乱地穿行,在行人鄙视的目光中完成每一次漂亮地超越。因为我是骑自行车的,所以我鄙视汽车,行人顺着这条鄙视链条,当然也鄙视自行车。我在这条鄙视链的压抑下,便鄙视起了满大街的流浪猫狗在肆意地撒尿、做爱。

听说,猫可以从夜晚的第一颗星星一直做到最后一颗星星的落下,转天来竟形同陌路。然后旁边的狗无辜地看着,慨叹自己狗命未老却激情早逝。这是陌生的玩笑,人与狗,狗与猫,都在不同的世界活成了彼此眼中的笑话。偶尔,猫在肮脏的水中刁着鱼友善地拿给狗吃,狗拒绝了。猫以为是狗不吃肮脏的食物,而人以为狗是吃更肮脏的东西的。而狗是因为这个笨猫昨夜为什么不跟自己玩?

我们理解了冰山的一角,却总认为理解了整个世界,并且妄自权威地阐释着,阐释到最后,我他妈又迷路了!

当我费劲气力地找到了迷路的中点,原来,我围着我想去的地方绕了近半个城市。期间,在一片枯黄的叶子顺风向我袭来之时,我饶有趣味地看着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姑娘莫名地在等待着绿灯变成红灯后惊讶的表情。面对如此尴尬的场面,一个面色焦急,颇有几分英武神色的侏儒从小姑娘身边匆匆略过,留下了更加讶异的小姑娘在左右抉择着自己是走还是等。她凝视着红灯,一副要发誓吃掉它的表情,直到等到了绿灯,小姑娘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人行道另一边等待她多时的小男友。两个小盆友手拉手的场面,好萌啊!

在我迷路之前,我向一个修自行车的老人询问道路。老人竟然淡淡地迅速对我说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转身以最熟练潇洒的动作拔掉了自行车的气门芯,倏忽后大惊失色吼道:“哎呀,他妈的拔错了!”我哈哈大笑,感慨这这迷路途中唯一的乐趣竟然来自这一个糟糕的老头!

当我来到那家咖啡馆时,却发现那里被拆了,4个装修工人正忙碌着。我推门询问这里准备做成什么,一个满身白灰的男人说:“足疗店。”

我于是失落地离去,在街上碰上一个年迈的老人缓慢而蛇形地走着路;一个同样的老人缓慢地骑着自行车,同样也是蛇形的;还有一位从小区里缓慢走出的遛狗的老人,却被激情四射的狗牵着也蛇形地小跑——

你看,原来老人是可以跑的!被狗牵着跑的。这条狗肯定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嗅闻前几日在那个树坑里留下的尿液,心里想着肯定会有一个美丽的母狗是否也会留下自己的尿液?这种不确定的心拽着它自己,也拽着已经抓不住缰绳的老人——这个该死的老人,早该带自己下来了!

说起老人,曾记得在某个春天里,树叶尚未长出新芽之际,就在这样的树下,总会有一位形象沧桑的老者摆盘算命。通常一天也等不到几个人。人们现在很相信命运是在自己的手中,握拳发誓,自己便是自己的上帝。

夏秋一闪而过,临冬将近。树下算命的人竟然变成了一个中年人。我来了兴趣,上前询问,原来老人是中年人的父亲,前些日子突发心脏病逝世了。我不合时宜地同情道:“老人没有算到自己如此突然地离开?”青年忽然瞪着我,倏忽间似乎明白了什么,竟收盘走人,留下了这枯木烂叶和慌慌地不知所措的我——我还以为他要揍我呢!

通常,站在这记忆的路口,我总是极其不愿意回忆。回忆里总想着无论悲观苦愤,总归是要逝去的了。但却总是过不去,停驻在原地。当时的我和现在的我总归是在同一时间数轴之上相持而笑,特别的是,这笑中不是幽默,更多的是嗤笑、讥讽或者是嘲弄。在来来往往于漠然的岁月里,唯一的区别便是我戴上了耳机,倾听者一个个似乎温柔的故事。

原来我不愿意戴耳机,我曾愿意赤裸地感受着喧闹的世界;现在的我戴着低音的耳机,拒绝这世界,拒绝收听新鲜的笑话,拒绝短暂的快乐,拒绝一切需要动用我仅存的一点激情去做的事情。虽然我如此年轻,虽然我如此的精力充沛,虽然我如此地热爱这荒诞的周遭与终归荒芜的世界。

我骄傲的是我没有输掉任何微笑的瞬间,生活总是企图用胜利者的姿态对我横眉竖眼,我失去了什么呢?我丢失了一本绝好的书;我丢失了一部凄美的电影;我丢失了一场唯美的不期而遇;我丢失了一次次本该听着悠扬音乐入眠的夜晚……

我用这全部的丢失换来了一次最绵长的沉思,值得吗?

我在思考什么呢?不过是迎面走来了一位同样戴着耳机沉浸在自己低沉世界里绝妙的姑娘——用村上春树的话来说,就是“百分百的姑娘”。区别在于他是在长跑,而我是在迷路中。

我在想,她是否在与我听着同一个故事,逢到这故事的最关键处,我的手机突然没电,她的网络也一直在加载中,我们不约而同地摘下耳机,慢慢向彼此走去。然后缓慢地擦肩而过,以同一节奏转身回望着彼此,微笑着对彼此点头。我心想:“前世,我们应该是爱的最深沉的伴侣吧。”

最后,我最先转身离去,走到路的尽头,我转身望着人来来往往的街道,此时正值人们下班高峰期,从我身边略过好几个戴耳机的姑娘,但只是略过,有些时刻,错过即成永恒,于是便在回忆里一遍遍地重演着,直至矗立起一尊尊僵硬的雕像。

我站在曾经来时的起点,一名保安与一名车主发生了口角,各执一词,然后彼此竟然扭打在了起来。我熟练地,掏出耳机,调到我最熟悉的一则笑话,这笑话我已经听了百遍了,但是我依然可以笑得前仰后合。

回家的时候,我又他妈的迷失了方向,走到了路的尽头。这一刻,出走的偶然里我竟然瞬间理解了三国魏末诗人阮籍的心情——

“时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反。”

(《晋书》卷四十九<阮籍列传>)

穷途末路后的归返中耳机里没了声响,手机又没电了。于是我赤裸地感受着嘈杂的世界,一如我曾经的模样。

然后我大口的呼吸,我无法镇定。我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到家中,颤动地拿起钥匙,快速开门,快速关门,一气呵成,完美的速度!然后,我放肆而蹩脚地学着阮籍长啸于林间,将魏晋风骨穿在自己的身上。掏出我隐匿的白酒,一饮而尽!然后恍然地站在窗前,目送夜幕缓慢的降临——

岳谬
岳谬  作家 笔名岳缪,癸酉年生人。内蒙古呼和浩特市人。现为大学中文系研究生。文章与我的关系,大体是我在宣泄,它在倾听。一番胡乱地交谈过后,它成了独立的个体,会不断地丰富,我就在这个过程中感受到了几点快乐。个人微信公众号:吉普赛冰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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