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四的时候,庄予是A大有名的冰雪美人,不喜欢社交,也不喜欢说话,偶尔笑笑那表情也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没解冻似的。
这情况一直持续到那年大一新生入学。
庄予的导师兼任她同系大一重点班的辅导员,但是事物繁忙,便让她帮忙给学弟学妹开一下班会。理由是她成绩好,又不喜欢笑,镇得住场子。
庄予无奈,只得从命。
这天,她等着学生到齐的时间里,拿着手机无意识地翻,正巧看到一则新闻,说是于30年前发射的克什米尔号探测卫星,在失联30年后,竟然成功在原计划星球着陆。
她想起来,这个是自己从18岁那年就开始关注的新闻,现在竟然有了消息。
真是个奇迹,她在心里感叹。
班会的时候,全班30多个学生,她顺着点名表一个一个点名,看到“徐安之”三个字,她犹豫了,心想竟然会有重名。于是一个“徐”字说出口,后面的“安之”却仿佛失声一般。
教室里却接着她的话响起一个清朗男声:“徐安之。”
庄予抬头,只看见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孩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九月的阳光太耀眼,她觉得这一定是老天爷开的玩笑,是她花了眼认错了人。
但是徐安之却开口:“庄予姐姐,好久不见。”
她楞在讲台,眼看着徐安之向她走过来,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她的心上。
徐安之含笑站在她面前:“我很想你。”下一秒就拥她入怀。
教室里发出响彻云霄的暴动,她手中的点名表也翩然落地。
“庄予,我说过我们一定还会见面。”沸反盈天中,徐安之的声音清楚地回荡在耳畔。
一如当年,未曾改变。
2.
那年山中积雪,松柏被皑皑白雪压断了枝丫。
庄予捧着英语书从花坛路过,恰好看见断掉的树枝下一只羽翼未满的麻雀,两只黑色的眼睛滴溜溜盯着她。一人一鸟四目相对,庄予没有犹豫,弯腰捧起来麻雀,装进了羽绒服大大的口袋里,走进了教室。
北方冬日的房子,暖气烘得所有人燥热不已,加上十六七岁的热血,整个教室都沸反盈天。只有她走到座位上,安静地走下来开始刷江苏卷的理综,周遭的热闹仿佛和她无关似的。
班主任进来的时候,帽子上都是雪。他说大雪封山,老师们都无法来上课,所以停课两天。消息一出口,对于悲苦的复读生来说,简直是如萌大赦,欢呼声又给教室的燥热打造了一个小高潮。
嘈杂中,庄予感到头又隐隐作痛,她站起来,对班主任说:“老师,我想下山。”
教英语的中年老师是个温婉性子:“现在山上路滑难走,一天只有一班公交,老师都不来上课了,你怎么下山?”
“我走着下去。”
老师不知道班里向来听话的第一名这次犟什么,只是温和又坚定的摇头:“不行,不安全。”
庄予无奈,头越来越痛:“我的药没了,我得下去买。”
老师愕然,最终点头。
龙山高考培训学校是一所复读学校,位于龙山脚下,校园里种着苍翠古柏。学校每年大发慈悲收留高考落榜的学生,给他们暗淡的人生又一次希望。来这里的学生要么是终年吊车尾主动复读,要么是优等生发挥失常被动复课,来了,都是怨声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