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了,学校里的银杏又开始落叶了。突然很想念那段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时光,那段想遗忘却一直舍不得丢弃的旧时光。
以前总太天真了,现在突然间明白了,有些人明明已经走远了,你还忘不了,那是因为你把他刻成了永恒存进了心里。
过了这么久,陆离风,我还是没有忘记你,却决定要放下了。你和我的故事,我最后一次回忆了。
14年的十月末,在宁城那个小镇,一场匆匆落下的银杏雨印刻了我整个的青春。遇到了那个让我深爱又不能触碰到的少年,他所有的足迹路过了我的全世界,让我怦然心动。
十月末的宁城,带着深秋的寒意,下课匆匆忙忙回家的我裹紧了身上的毛衣。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赶,害怕回家晚了要被妈妈责怪。学校去我家的路两旁都种满了银杏树,风一吹,沙拉拉……落下一地金黄。可对于匆匆忙忙的我们来说,却少了那颗停下来观赏的心,每天都在学校和家这个两点一线间来去匆匆。
晚上九点,学校附近的路上基本没人了,我一个人走在银杏小道上,忽然间有些感伤。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两年才是尽头,真长。
“啊!快让开!快……”等反应迟钝的我回过神来,一辆自行车撞在我旁边的银杏树上,哗啦啦……一场银杏雨落了下来,那是猝不及防的第一次交集。银杏叶落了我一身,陆离风和自行车很悲凉的砸在了我旁边的水泥地板上。一瞬间我的大脑断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傻傻站在原地。陆离风像一只被人打伤的壁虎贴在地板上,挣扎着说,“同学,能扶我一下吗?”
“啊!……哦!……可以啊!那,,那你没事吧?”一时间我语不成调了。我用力拽着他的胳膊,怕他起不来,或者再一次跌倒。他站起来后很潇洒地抖了抖身上的衣服。抬起头,大吃一惊,“呀!是你啊!高二年级文科班的夏安好,真巧!”
“你认识我?”
“这不是认识了吗?”
“呵呵…真巧!对了,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啦!”
“不用谢!你没事就好。”
“嗯,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了,你也回去吧!再见。”
“再见!”
陆离风一瘸一拐的把自行车扶起来,推着车走了。那天晚上,我才知道,理科班老大原来不是什么高冷男神。
但那天因为路上耽搁了,回家晚了,被妈妈审问了一通。“怎么今天回家这么晚?怎么回事?”
“路上耽误了一下。”
“耽误什么了?”
“一个骑车的同学摔倒了,我扶了她,我们聊了一会儿。”
“男的?女的?认识多久了?”
“隔壁班的,女同学,以前一个班的。”
“哦!那就好,赶紧洗手去馄饨!”
“哦!好。”
食不知味的吃了馄饨,躺在床上。我妈总神神叨叨的,每天都会像审问犯人一样对我,真的害怕,我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她会不会打死我。
那天晚上以后,我的生活似乎又归于平静了。学校,家;老师,父母;做作业,睡觉,平静的让人害怕。之后几次回家的路上又遇到过陆离风,我们都却只是远远的看了对方一眼,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了。
第二次和陆离风讲话是在好久之后的一个星期,顾渔把她的课本放我书包里忘记拿走了,我去175班送课本给顾渔。我第一次感受理科班的氛围。一个班几乎都是男生,课间楼道里都是打闹的男生,你追我赶,特别拥挤。我站在他们教室门口,却不见顾渔,内心有些害怕。特别不习惯这样的氛围,感觉不自在。
“嗨!你怎么在这儿?”突然间有人打招呼,我都吓到了,在这个班,除了顾渔,好像不认识什么人了!
“真巧,是你啊!我找顾渔。她在吗?”回过头来,发现是陆离风,有些惊讶。
“在的,我帮你叫她,等一下。”陆离风匆匆进去了,不一会儿,顾渔出来了。
那是第二次和陆离风讲话,内心却莫名其妙的开心,原来那天在我面前摔得那么惨的男生这么好。从那以后,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想了解那个叫陆离风的男孩,感觉他就是一个迷,激起我所有好奇心。
顾渔告诉我,他喜欢打篮球,喜欢用斯伯丁的篮球;他的偶像是科比;他喜欢的女明星是郭碧婷;他这个人特别仗义重感情;他有好多好哥们;他写字特别好看;他唱歌特别好听;喜欢他的女孩子特别多……
了解了那么多,知道喜欢他的女孩子特别多,我心里莫名的失落惆怅。我突然间意识到,这算不算喜欢,我好像喜欢上他了。我被自己突然间的想法吓到了。内心深处充满了恐慌和不安,感觉自己做了坏事,怕被人知道,怕被别人说。恐慌,不安揣动着我的心,我突然间会睡不着了,上课走神了……一个月后,月考成绩,我从第二掉到了十五。我妈被班主任叫去谈话了,回家后勃然大怒。
“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成绩怎么会突然间掉下去那么多?”
我选择了沉默,她更加生气,拿起鸡毛掸子就打了下来,边打我边骂我。
“你怎么就那么不争气,我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姑娘,叫你不学好,叫你不争气……”
我一言不发,任她打下来,考试考差了,我也很难过。成绩真那么重要吗?
“唉!你别这样,怎么又打安好?考试总会有失误,是吧?”我爸及时赶回来阻止了她,抢了她手里的武器。“安好,回屋。”
我怏怏的回到自己房间里,爬在床上,好无力,任泪水流下来。从小到大,我妈每次打我都因为我考差了,成绩下降了,她眼里只有别人家的孩子……有些事,就这样,越想越失落。
“安好,别哭了,什么事和爸爸说,好吗?”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
“爸,我考差了,我好多基础题做错了,不该错的全错了……”
“没事,谁不会有失误,对吧?咱争取下次考回去,好吧?”
“嗯,我下次好好考试。”
“你别怪你妈,她就是着急,好吧?”
“可她总那样,每次我成绩下降她就各种怀疑我,她眼里只有成绩,她都不关心我怎么了,为什么成绩会下降,动不动只知道打我……”我失控了,第一次没控制住内心压抑已久的情绪,失声痛哭。
“你自己不争气,你怪我不够关心你,我怎么你了,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坐在客厅的妈妈突然间来了,战争爆发了。
“我不是读书机器,要成绩,你怎么不自己去学?”
“别吵了,你出去,别闹腾孩子,她心里难受。安好,别闹了,好好休息。”爸爸推着妈往外走,关上了门。
心好累,迷茫。后来几天,我妈和我都很少交谈,我每天尽量让自己来去匆匆,我想,这样我们或许会好点。
家长会后,成绩公布出来了,看到成绩栏上自己的位置突然落到了后面,失落。我开始了疯狂的学习模式,每天上课好好听讲,下课了也抓紧时间去做习题复习,除了上厕所都不出教室了。但这样的平静没持续多久,顾渔打破了我内心的平静。
那天课间三十分钟,顾渔突然间来找我。我记得她开心的站在我们教室门口,挥着手叫我,我出去了。她神神秘秘的问我,“夏安好同学,是不是有秘密瞒着我?”
“没有啊!怎么了?我就是考差了,恶补一下而已。”
“原来如此,那就好了,我们不用担心了。喏!这是我们班长叫我带给你的饮料,他说你要加油啊!他在一号位置等你。”
“谁啊?”
“哇!我去,陆离风,你不认识?”
“哦!认识,但他为什么送饮料给我?”
“那个,那个……他说鼓励一下失落难过的你。我走了,拜拜!”
顾渔风风火火的走了,我丈二和尚摸不著头,拿着一瓶饮料进了教室。回到教室,才发现饮料盖上还有一张用胶带封好的纸条,“失败是成功之母,一号位置等你。”
那天开始,我的日记里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个秘密,我小心翼翼把那张纸条夹进了日记本里。青春里,总会有那么一个男孩,突如其来的让你心动;青春里,总有那么一个秘密,让你不知该如何安放。
期末考试,我如愿以偿的到了一号位置,和我妈妈的关系突然间好了很多。她不再会只关心我的成绩了,我却有点不习惯了。
寒假里生活还在进行,我和陆离风的交集却突然间变多了。我们有了对方的联系方式,每天都会发信息给对方,聊学习,聊喜欢的东西,有些时候就是闲聊今天做了什么,但很开心。春节很快就到了,宁城突然热闹起来了。家家开始准备年货了,我家也不例外,我爸妈每天开始进进出出的买东西,打扫。我的生活开始变得忙碌了,每天除了做作业和与陆离风聊天外,还要帮忙打扫卫生,搬运整理我妈买回来的各种年货。我们的聊天时间变少了,到后来,只有了一句晚安了。
过完春节,又要开学了,我们之间的聊天也停止了,我所有的通讯工具都被我妈没收了。
我们每天都会在校园里见面,每天都会给对方写小纸条,约好了一起去上海。我们的关系,越来越让彼此无法割舍了。
五四运动会时,班级篮球赛,他是他们班的一号运动员,在球服背后印了大大的三个字母“LAX”。我是我们班的组织委员,负责各类后勤准备,比赛前一天晚上,我告诉他运动员必备品有那些,他邀请我去为他加油!
五四运动会比赛那天,我借着找顾渔的借口,和顾渔一起去了他们的场地,他一身蓝色球服,看到我笑得特别开心。“嗨!你来了!”
“嗯,加油!看好你哦!”对上他深邃的眼神,我的脸突然间发烫。
“老大,过来,该上场了。”他的队员在叫他了。
“我得上场了,特别开心你能来,要给我加油哦!球赛结束了请你们喝冰可乐。”
“好的,你去吧!”
我去晚了,我们间的对话就这么简短的结束了。那天的球赛,我见证了一个人的球技可以让人一眼心动,觉得他就是我的贝克汉姆。最后,他们赢了,好开心,看到他在欢呼声中被他的一群哥们抛到了空中。我只能远远的望着,欢呼声结束了,他还在离我很远的地方。他看到了我,我偷瞄的眼神被抓住了,只是后一刻,我们之间多了一个叫林初的女生。我看到她跑向他,然后抱住了他。
我转身离开了,那一年他欠着我一杯冰可乐。
那天以后,我再也没联系过他,即使在校园里见到了我也避邪般躲着他。匆匆忙忙的期末如期而至,我们都进入了紧张的期末复习里,他的纸条也没有了,我会很不习惯,但我每天都会把想写给他的话写进日记里。
考完期末,我回到家里,从我妈手里拿到了久违的手机。看到列表里的他,静静的躺在特别关心里,却没有信息,还是很失落。我关闭了所有网络,静静的写日记,“原来,每个人的青春里,都藏了一个人,一个可以想念,不可以牵手的人。”
短暂的假期结束,高三到来了,学校教室调整,我们在同一层楼上,他的教室在最左边,我的教室在最右边。我们之间隔着几百米,却成了我始终无法跨越的鸿沟。我们还是会很默契的相遇再擦肩而过,但都是把对方当陌生人了。高三那年,他不再是班长,而我也不再是组织委员,我们之间唯一的交集就是每次模拟考试颁奖的照片上,他前面的那个一直是我,我身后的那个一直是他。我们就这样,沉默到了高考结束。
填报志愿时,我想了好久,把上海从我的计划里删除了。我选了大理,那个风花雪月的地方,适合遗忘。
最后,如愿以偿来了大理,还是会想念,还是会难受,还是会想起那段时光,那个男孩。
陆离风,喜欢你,是我在那两年里做过最疯狂的事。莫名其妙的喜欢你,莫名其妙的把这个秘密藏了好久。但是,我决定要忘记了,再见了!
现在的我,爱上了大理这座城市,我想去大理街头偶遇我的对先生,再去义无反顾的爱一个人。
那些年,年少的我们想的太简单了,总会有那么多事与愿违。太高傲的我们,只会高估自己,从未想过勇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