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里想:大概是因为大哥老是护着我这么个妈妈不喜欢的人,连带着,也不喜欢最懂事听话,而且最辛苦的大哥了。
在我稚嫩的心里,一直把自己当做大哥的负累,这一想法,在我心里生了根。
日子就像一扇沉重的磨盘,大哥拼了全力,帮妈妈往前推。
2
大哥离开家的时候,我才八岁。
临走,大哥再次恳求妈妈,让我去上学,他保证每月寄钱回家。
只念完小学的大哥,跟人去了煤矿上,做的是又苦又累的井下工。
大哥没有食言,出去第三个月的时候,就开始往家里寄钱。
自从爸爸去世后,妈妈再没有见过那么多钱。为了让大哥安心地在矿上干下去,妈妈依了大哥临走时的请求,我得以去上学。
八岁的孩子,个头在一年级几乎是最高的。
大哥不断地寄钱回家,家里的日子很快有了改善。
四年,大哥没有回过一次家。虽然大哥干活的煤矿离家只要几百里,并不是很远。
村里有了很大的变化。
我们家里也盖了新房,十二岁的我,时常在村口的路上守着,怕大哥哪天回来,不认得回家的路。
谁都无从知道,这几年,背井离乡的大哥,是如何度过的。
可是,大哥却是我们家不可或缺的人,更确切地说,是大哥寄回家的钱。
二十一岁的二哥要娶亲了。
妈妈把最大的房间,做了二哥的新房,我和姐姐一间房,还有一个房间,是妈妈的。
我问妈妈:“大哥的房间呢?”
妈妈给了我一个白眼,“操心好你自己的事情!”
我嗫嗫地不敢出声了。
家里一直都少不了大哥,不对,是少不了大哥寄回家的钱。
因为我老是听到妈妈让二哥在给大哥的信里叫苦:地里欠收,妈身体不好,经常要看病,两个妹妹要交学杂费……等等等等。
大哥出去后,每到过年,我就在房门背后刻一条痕。
门后面有了六道痕的时候,大哥回来了。
此时,二哥已经做了爸爸,小侄子已经会笑了。
记得那天,我放学回家,看到堂屋里多了一个人,抱着二哥的孩子在逗弄着。
依稀记得,那人脸上的轮廓有些面熟。
我想起来了,这人长得像大哥,只是比我记忆中的大哥白,白得一点都不像在太阳底下做农活的庄稼人,且很瘦,但是很帅。十四岁的女孩子,已经懂得什么叫做帅了。
看到我,他惊喜地问:“是幺妹吧?长这么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