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父亲六十岁生日,按家乡风俗是要摆几桌酒,亲戚朋友都要来祝贺的。为了让父亲高兴和尽尽自己的孝心。冬雨带着女儿回家给父亲做寿了。
那天冬雨阿姨全家都来了,只有他的小儿子——冬雨的表弟,没来。但来了一个冬雨不认识的女子,而且挺着个大肚子。她不是冬雨家乡本地人。冬雨很想知道那女子是谁,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冬雨也不好问。保好在心里一直猜着是谁。“难道是那个表弟找的女人?不可能吧?”冬雨在心里反反复复念着这句话,自己都骂自己太八挂了。等亲戚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冬雨实在憋得难受,忍不住问妈妈:“今天和阿姨一起来的那个女子是谁?”
“张红的老婆”
“哪里的?”
“湖北的”
“别人介绍的,还是……?”
“哪里是别人介绍,张红在外面混时带回来的”
“他那个样子,还有女人跟他回家,图什么啊?”
“鬼知道那女的图他什么!也奇怪,他那个样子,还真的能有小孩了。”父亲接过话,笑着说。
听了父亲的话,冬雨也笑了,心说:或许,十个人中有九个人会这样想吧。
“图钱吗?他家算有钱,但不是很有钱,就算千万亿万,我也不想嫁给这样的人。”冬雨心疼地说,为那女子心疼。
“不知道,你姨父家又没花钱,刚来时说给点钱她家,那女的说,等有了小孩子再给,现在肚子那么大了,也还没给,说是要摆结婚酒的,但还没摆。”妈妈一点看不惯的样子说。
“也奇怪啊,他那个样子,讨个老婆人高马大的。张红在外面混,到底做些什么?”我好奇地问妈妈。我一直想知道他那个样子,在外面到底能做些什么。因为前两年有次听妈妈说起过他,说他在外面很吃香,上下车,上下船都有人抱着,别人对他特好。
“做什么?听说是帮人要钱,在大街上要钱,去过好多城市,好象也去过你们那个城市。” 妈妈说,“后来你姨父不让去!”
“你一说,我似乎记起来了,我在那是见过像他这样的人,坐在一个由四个轮子装成的木板上,双手撑着地走着,面前放着个铁筒筒装钱。我做梦都没想到有可能是他啊”冬雨吃惊万分地说。
冬雨明白了,表弟成了别人赚钱的工具,别人肯定得对他好。冬雨的心好难受!“为何要这样?”她心里问道。
“他现在怎么样了?我有十几年没见着他了。”
“还不是以前那个样子”
“个子是那个样子,但脸上肯定写满了成熟与沧桑。”冬雨感慨万千。
02
冬雨的妈妈姐妹三人,小妹留在娘家招了个上门女婿。大妹就是张红的妈妈菲儿,嫁给了一个弹棉花的男子。生了一个女儿和儿子,日子虽过得清苦结巴,但还是想多生一个孩子。于是第三个孩子就降生了。不知是菲儿怀孕期间吃了什么药或是什么不能吃的东西,还是什么原因,第三个孩子一出生时就有点不正常,有脚有手,什么也不缺,但个子很小头却很大。当时也没有什么产前检查做B超什么来排除畸形。当时菲儿夫妻还没意识到这个儿子是个严重的残疾人,只是以为长得丑而已。
菲儿老公满心欢喜地给这个儿子取名“张红”,还给他上了户口。
慢慢地,菲儿他们发现,张红的头在长大,上身也在慢慢变大,但手和脚却没有什么变化,特别是一双脚,几乎和出生时差不多,一双手还长长了点,只是整个手臂就如细小的竹杆子一样不见粗。菲儿一家非常痛苦,不知如何是好。去医院治也没钱,也治不好。
“就让他自生自灭吧!”菲儿老公说。
菲儿很不想要这个孩子,想偷偷地扔掉,但又舍不得,毕竟自己十月怀胎,毕竟是一个生命。“或许,慢慢会长好的吧?”菲儿幻想着。
张红长到七八岁了,也还是像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样,只能坐在椅子里,菲儿在家,就象婴儿样对待他,帮他把屎把尿,喂饭喂水,如果不在家,他就屎尿都拉在椅子里,所以到十多岁了,他也还是穿开档裤。渴了饿了,也只忍着,有时叫下好心人给他喝点水。
张红总是一个人在家,孤独地坐在椅子里望着屋顶或过路的村民。有时菲儿去田地里干活,不放心张红一个人在家里,想带他去田地里,可是张红不愿意,因为他听别人说:妈妈想把他扔在外面,不把他带回家,所以他从来不敢离开家。
张红从来没上过学,没学校要他,但姐姐教他算数,算些加减,只要教一两遍,他就会了。还有其他人教他说话,或是教些其他东西,他总是很快就学会,大家都说这孩子脑子聪明,可惜就是……。
菲儿夫妻没办法,不管怎样,总是自己的儿子,一辈子坐轮椅就坐吧,也许是上辈子欠他的吧。自己能管到什么时候就管到什么时候,自己死了就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