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有种清凛的紧张感时,我知道用不了多久,就会下起雪来。
果然午饭后两盏茶的功夫,就等来了稀稀壤攘的小雪花,于是穿戴保暖后走了出去,等回来时要到傍晚。
边走边想,为何雨雪时,大多人们都在往房子里面去,自己要往房子外面来呢?这是一种习惯没错,那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呢?
想起来童年时的一次别离。十二岁和全家一起离开北方去往南方,走的突然以至于只能抱着姥姥姥爷的大腿哭泣,不能和日夜玩耍的伙伴告别。
一走就是四年,归来时已不是当初爱笑爱闹的孩童。
我待的南方温暖炎热,会起热痱子,会把长发变成短发。没有熟悉的小伙伴,没有山可上水可下,没有可以边吃雪糕边打陀螺的冬天。
或许就是这种差别,才让归来时恰逢年关的我和弟弟,在火车快要开进白茫茫一片的车站时,泪流满面。
所以格外珍惜每一次的落雪,所以就养成了爱在雪里散步的习惯吧。
当初的伙伴已生疏了一大半,只有两个至今仍在怀念,一个是曾经的闺蜜,一个是后来的初恋,他们两人是姐弟。
停下脚步,雪下的越来越密,他们家的房子就在不远处,过了这座桥就会路过。这也就解释了为何每次过这座桥时都会有复杂的心情了。
几千次的路过,真正会和他们碰到的机会却是稀少的。可能一方面是因为并不太想碰到,另一方面是因为确实没有那么多巧合吧。
有些缘分,真的很难说清楚,比如和他。
少时的玩伴,时隔四年后,一个成为街头小霸王,一个成为校园乖乖女。当时的童年友谊有多深,后来的差距与分歧就有多大。
然而有些东西是阻止不了的,比如初恋。
它会让他带着一帮小弟在她上晚自习时,隔着教室的玻璃窗,躲在黑暗里往里看。在她偶然回头吓得一声惊叫时,痞痞的笑着离开。
它也会让她在知道他和别人打架受了伤时,偷偷打听伤的怎么样。知道班里有女同学写情书给他时,心情坏的不爱说话。
可直到他开始不沉迷于打架,像个大人一样的工作。她离开校园,开始了异乡的漂泊时,他们才真正的重逢。
整个恋爱时光都是在电话里完成的。那半年,生活里最大的开销就是电话费。
他们开心的笑着回忆小时候的事,羞涩的吐露偷偷为彼此做过的傻事,重重的诉说当下对对方满满的爱意和想念。也因为距离,一边疯狂的想着见面一边迟疑的害怕着见面,偷偷咽下无数无人陪伴的泪水,对未来感到既坚定又迷茫。
最后终于见面了,却掺杂了双方家长的阻挠。于是唯一的一面也成了最后的一面。
可能分开时太过揪心,所以过程才显得格外美丽。所以最后一整个冬天的记忆,也就成为最冷最暖最特别的。
对雪的钟爱,一方面因为我的名字里就有雪,一方面因为那些成长际遇,一方面也因为下雪时会偶尔想起他和那段感情吧。
不知不觉已走过他们家,看着自己每次还是会不受控制的回头看上一眼,不由得苦笑出来。
虽然当初的分离有许多类似电影的情节和狗血的剧情,有些伤害至今仍无法完全消除,但面对后来断断续续的余波时,已然可以做到镇定自若。
后话自然是有的,也应验了那句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但都是后话了,此刻不去细想也罢。
雪花已从密集的小颗粒似的,逐渐转变成越来越毛茸茸的大片,踩过的脚印已经很清晰。前面又有一座大桥了。
一直继续走的话拐过一个大弯,就能在路上看到那片山坡之上的树林,那里有一位我最爱的亲人。
可每次将要到达之时,都会驻足不前,久久之后,返回原路,泪又滂沱。
很小的时候,因为有了弟弟,姥姥和姥爷就把我接了过去,我的奶奶住在温暖的南方,所以他们在为妈妈减轻负担,好在妈妈和姥姥家不过隔着两条街。
于是我就成了他们家中的公主。那种偏爱是我两个舅舅家的孩子都无法比拟的。大家在一张大圆桌上吃饭时坑上永远坐着三个人,姥姥姥爷在两边,我在他们中间,其他人围坐着木凳。
这一待就到了上小学时,冬天的清晨,一个给我梳辫子,一个给我扣棉裤上交叉的带子。每次周末都要爸爸做了好吃的东西馋着我,我才跟着回去吃顿饭,接着又马上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