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长长的绿皮火车驶过很多地方,飘着烟雾的面摊,淋着春雨的小巷,那些思念说着来夜方长。
我和薇薇安穿着宝蓝色的工作服,衣服上有金色的纽扣,我问薇薇安,“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薇薇安和我说:“这是一辆开往未来的愿望火车。你可以看见未来的你,每一站买一张车票,每停一站,时间会过去一年。”
我又问她,“这列火车总共会过几站?”
她反问我,“李大白,人生能有几站?”
“还有。”她轻撩起短发,左耳垂挂着一只耳环,上面印着达芬奇的维特鲁威人图案,随后薇薇安继续说,“我有个很洋气的英文名,你可以喊我VIVA。”
我和薇薇安是愿望火车的乘务员,我们的任务就是提醒每个乘客到下一站记得下车,如果还想继续乘车,需要补票。
我们负责的第一节车厢一共有四个客人。
二位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女生,他们相拥取暖,应该是一对情侣。
一位弹奏吉他的流浪男歌手,穿着白衬衫淡蓝色的破牛仔裤。
一位中年秃头男人,穿着整齐的西装,手边有个棕色的皮箱,他一直用手搓脸,看起来很焦虑。
他们的手里都握着一张车票,车票上印着,“下一站,2019。”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人想到达一年后?”我问薇薇安。
“因为他们想要用最快的方法知道他们的愿望完成了没有。”
比如,她指了指那对穿着校服的学生,“他们考上了两个城市的大学,想知道一年后还会不会在一起。”
“流浪歌手,唱片公司说一年后会给他出唱片,他迫不及待想看到这张唱片。”
“秃头男子,生意遇到点麻烦,他想知道一年后他能否度过难关。”
人生总有一段不想熬过的艰难,你会希望时间快些过去,统统都来愿望火车。
绿皮火车忽然停止,时间跳至25时61分。车门开启,冷风吹进。
车厢外是灯火辉煌的城市,十字路口中央,巨大的LED屏幕上播放着苹果10的广告,站着四个人。
手握孔明灯的男生女生。戴着墨镜穿着朋克皮衣的男歌手。一辆黑色奔驰后座车窗摇下,看报纸的中年人。这是他们一年后的样子。
四位客人走下绿皮火车,遇见一年后的自己。
“我知道我们还会在一起。”女生亲吻着男生,一年后的他们正朝夜空放飞一盏天长地久的孔明灯。
“全世界都听到了我的歌。”一年后的流浪歌手和一年前的自己演奏着那首修改过一百次的歌。
“没什么事我要走了,我还很忙。”奔驰车里的中年人摇上车窗,和过去的自己不说再见。
火车轰鸣发动,车头燃起了白色的烟雾。
“列车就要开了,你们还需不需要前往下一站?”薇薇安在车厢口对着十字路口的那四位客人喊道。
“不需要啦。”他们开心的手舞足蹈蹦蹦跳跳。
而后车门“砰”一声关闭,绿皮火车继续朝前行驶,夜色中我透过车窗朝外望去,只剩一地碎裂的月光。
2
薇薇安带我走入第二节车厢,没有乘客。
我们从招待区取了一瓶可乐和冻喜力啤酒,找了两张红色豪华真皮按摩椅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