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侧头对我说:“下一站是2020年,作为愿望列车的员工有个福利,可以免费看到多年后的自己,你想不想看看?”
我刚说完“想”,那车就停下了。
薇薇安敲了敲车窗,我看见一片沙滩,一个木桩上有个红色的救生圈,立着一只海鸥。退潮时沙堆里冒出很多小螃蟹,正横行无忌回忆。
透过车窗,薇薇安看见了两年后的自己,两年后的薇薇安正坐在沙滩上,穿着红色比基尼,吃着烤翅。她的头发长了不少。
“我在哪里啊?”我问薇薇安。
她指了指沙滩上有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浑身绷带的人,说,“这就是两年后的你,李大白。”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大叫起来。
“如果我告诉你说,你将来的每一年都会很倒霉,那你愿不愿在这一站下车呢?”她问。
我转念一想,这样挺好的,至少每次碰到倒霉的事情时候,我都会知道比起将来的倒霉来说,这并不算什么。
薇薇安问我要不要去和两年后的自己聊聊天。我回说,这有什么好聊的,我以后过马路会小心点就是了。
“那就开车吧。”薇薇安说完,列车继续朝前行驶。
“有时候人生就像是一列火车,有趣,无悔。”她喝了一口可乐。
座椅前方有一个液晶小电视,我和薇薇安呼唤了《贱货排行榜》的咒语,一个排行榜单出现在了电视机上。
在我们每个人心里都会住着几个念念不忘又得不到的爱人,这些人都是贱货,而《贱货排行榜》会告诉你这些爱人在你心中最真实的排名情况,谁是第一名。如果有个人一直在排行榜第一名的位置呆了十年,那么她(他)就会无条件的回到你身边。
我的排行榜上只剩下了有且唯一的名字“No.1 奈子”,而薇薇安的排行榜上出现的是“爱神”。
“我知道奈子小姐已经死了两年多了,你相信这个排行榜吗?相信如果你等上十年,她就会活过来,回到你身边?”薇薇安转头问我。
我反问她,“你才二十三四岁,爱神已经四十岁了。等上十年,他五十了。还没有好好感受爱情,就要陪他过下半辈子,这个交易值得吗?”
良久后,我们谁都找不答案。
而后列车到达了第三站。
透过车窗我们还是看见了那片沙滩,三年后的薇薇安正在沙滩上擦着防晒霜,穿了蕾丝边的红色真丝睡衣。而三年后的我穿着四角裤正走向海中,虽然隔了很远,我还是能看见---我,变成了个胖子。
“我不想再看了。”我转过头一脸难过。
“我也是。”薇薇安也转过了头,“原来三年后我还是喜欢爱神。”
“你怎么看一眼就知道?”
“我不喜欢红色啊!”她懊恼地叫道:“只是爱神喜欢看,我才会穿。”
3
车厢上方的电子时钟又跳至“25时61分”,而后定格不动。
薇薇安唤我起身去下一个车厢检查票据单。
当自动车门弹开,我走入的那一刻,愣住了。
深吸一口气,我对薇薇安说:“你骗我,这根本不是什么愿望列车。”
只见我前方的车厢内坐着十几个年近古稀的老人,他们举起手中的票,颤颤着挥舞愿望,就像是在告别。
我一字一句:“他们不会想知道下一站(一年后)的事情。”
薇薇安眉间纠结了一丝皱纹,“这辆车的终点站,就是25时61分,第八周,十三月。是我们每个人都会到达的世界。”
我跟随薇薇安逐一为每一位客人检票,我们认真的检阅着票根上的每一个字。有很多次,我会希望有一张票是错的,人生并没有走到终点。
核对完所有信息后,我们快步走出车厢,脚下感受着车轮与铁轨驶过发出的鼓鼓震动,背靠着墙,仰看着头顶那一盏盏炽烈的白炽灯。